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陳宮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堅壁清野,自然會是雷厲風行,張貼告示沒多久就開始遷徙百姓。
“祖母,家中糧食我都換成了財物,置辦鎧甲、武器以後還留下一些,你把這些財物都帶上吧。”
青年叫做徐賢,表字伯德,他緊緊握住老婦雙手,眼中滿是不舍。
雖然徐賢也知道,亂世之中財物作用遠遠比不上糧食,隨時都可能會貶值;可是他沒有辦法讓一個老太太,帶著家中糧食離開。
而且徐家老太太,也希望能夠為自己孫兒訂購鎧甲、武器,這樣東西的質量才能有所保證。
只是這些東西太貴了,哪怕拿出家中多年積蓄的財物,還有些不太夠用,老太太這才讓徐賢將糧食都賣光了。
徐家老太太看著全副武裝的徐賢,見其余百姓已經開始離開,輕輕拍了拍徐賢的手背。
“你已經快到而立之年了,可是因為我緣故,一直沒有出去闖蕩。老太太我身體很好,更何況還有官府的官吏照顧,伯德根本不用擔心。”
“等你幫助使君擊退袁軍以後,我希望你能穿著一身亮麗威武的鎧甲,風風光光過來見我。”
到這裡,徐家老太太臉上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徐賢抹了一把眼淚,重重了頭,道:“祖母但請放心,孫兒此次定會揚名立萬,助使君擊退袁軍,而後風風光光前去見你。”
徐家老太太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口中道:“我孫兒有志氣,好,好,好!”
完之後,老太太費力將徐賢握著她的雙手挪開,道:“我要走了,你也快去投軍吧。”
百姓們在少許士卒保護下,浩浩蕩蕩往西邊趕去,直到眾人身影已經消失,徐賢仍舊站立原地,久久不肯離去。
“祖母,待擊退冀州軍後,我一定會回來陪伴在你身旁。”
徐賢遙望著遠方喃喃自語,而後轉身往東邊趕去,卻沒有像他的那樣前4£4£4£4£,m.≤△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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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跟隨車隊一直往前行駛,徐家老太太終於忍受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
她急忙拿出一個手帕捂住嘴巴,咳完之後攤開雙手,卻發現上面已經有了不少血絲。
她坐在官府專門為老年人準備的車馬上面,回首望著徐賢的方向,喃喃自語:“祖母雖然沒有讀過書,卻也知道現在正是男兒建功立業之際。”
“吾孫既然滿腹才華,自然不能因為我耽誤了前程。”
“祖母並無其他願望,只希望你能夠報答主公恩義,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話畢,徐家老太太又劇烈咳嗽了幾聲,咳出的鮮血越來越多,臉上也露出了異樣的潮紅。
“孫兒,不要怪我隱瞞病情!”
這是她清醒之時最後一個念頭,隨後她便昏迷在了馬車上面,哪怕醫工迅速前來搶救,她的身體也漸漸變冷。
很早之前,徐家老太太就已經感覺,自己有些接近油盡燈枯了,只是為了不讓徐賢擔心,這才一直強行忍著,甚至沒有吃藥。
眾人圍在她身旁焦急喊著,聲音卻怎麽也傳不進她耳朵裡面。
……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徐賢卻宛若一個敏捷的猿猴般,在山道之上極速前行。
“嘩啦啦!”
狂風吹來,一陣旗幟抖動的聲音傳了過來,徐賢當即心中一凜。
“袁軍這麽快就進入太原郡了麽?”
心念急轉之間他不退反進,居然往大路方向摸了過去。
袁軍在道路之上緩緩行駛,沒有絲毫焦急的樣子,旗幟遮天蔽日,可是在徐賢看來卻總感覺有些詭異。
“兵貴神速,他們卻這樣優哉遊哉,卻是何意!難道冀州境內並不缺糧?”
心翼翼將身子隱藏在山林之中,徐賢細細探查著袁軍動向。
“咦,好像不太對啊,袁軍人數怎麽這麽少?”
徐賢觀察了一陣,忽然在心中發出了一聲驚咦,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我還是細細數數吧。”
“一二三四……”
“怎麽可能,一曲居然只有不到一百人!”
數到這裡,徐賢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須知,按照常規編制,一曲滿編五百人,可是現在冀州軍雖然打著一曲的旗號,人數卻只有七八十人。
“再數數,一定要弄清楚!”
徐賢數了幾次,發現那些打著一曲旗號的冀州軍,居然都只有七八十人,心中不由有些發寒。
“莫非冀州軍攻打太原郡,只不過是為了迷惑使君。而這所謂的七萬大軍根本就是一個騙局,一個疑兵之計罷了?”
“有並州軍斥候,休要走了他們!”
就在此時一陣喊聲傳來,徐賢心中一驚,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暴露了身份。
“糟糕,冀州軍既然使用了疑兵之計,為了避免被探出虛實,定會心捕殺並州耳目!而我的出現,卻被誤認為是並州軍斥候了。”
“殺!”
急促馬蹄聲響起,只見一隊十人的騎兵往這邊衝了過來。
“走!”
徐賢不敢怠慢,看見一條路就開始亡命狂奔。
“駕!”
冀州騎士窮追不舍,最前面那人沒過多久就已經追到了徐賢身後。
“死吧!”
那人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情,揮舞著手中武器直接殺向徐賢。
“噗嗤!”
長矛洞穿了身體,鮮血噴濺而出。
一陣馬嘶聲傳了出去,卻見徐賢不知何時已經殺了那個騎士,而後飛身上馬。
“殺,殺了他!”
後面九位冀州騎士,見狀全都勃然大怒,怒吼著殺了過來。徐賢卻是一夾馬腹,根本不與那些人纏鬥,就往前面狂奔而去。
“追!”
剩余幾個騎士窮追不舍,緊緊跟在徐賢身後。
“哼,不知死活!”
眼中閃過了一道寒光,徐賢把長槍掛在了馬背上,而後拿起了後面的弓箭,直接仰臥在馬背上,不斷往後射箭。
“噗嗤!”
“噗嗤!”
“噗嗤!”
徐賢連續射出了三箭,先後有三人應弦而倒,其余冀州騎士見狀心中大駭,不由自主放緩了戰馬速度。
“先挫其銳氣,而後出其不意攻之!”
眼中光芒閃動,徐賢卻是忽然調轉馬頭,大喝一聲殺了過去。
心有怯意的冀州騎士,根本沒有想到,逃跑的敵軍斥候居然敢回身一戰,最前面那人毫無防備就被殺死。
“殺!”
徐賢連殺五人,士氣更勝,手中長槍隨風舞動,在黃昏之中綻放出一個個血色鳳凰。
如果趙雲在這裡,一定會非常驚奇,此人為什麽會百鳥朝鳳槍法。
“噗嗤!”
轉眼之間,追殺過來的十個冀州騎士,居然被徐賢一人屠戮殆盡。
將追兵全都斬殺,徐賢暗暗想到:“若我所料不錯,中路這個袁紹定然乃是賊人假扮,他本人肯定已經偃旗息鼓,親率大軍前去攻打雁門郡了。”
念及於此,徐賢心中十分焦急,恨不能迅速趕往晉陽,向陳宮匯報自己的猜測。
“我若隻身前往州牧府,使君不見得會相信我,不若將這些賊人腦袋砍下,以作覲見之禮。”
夜色越來越濃,冀州軍主帥見出去追殺敵軍斥候的騎士,居然沒有一人回來,就又派了幾人前去查探詳情。
他們沒有看到徐賢以及戰馬,只找到了十具無頭屍體,這些人身上表明身份的軍牌,也都消失不見。
當這些無頭屍體被運回軍中以後,高覽看見幾人屍體上的傷口,不由臉色大變。
“百鳥朝鳳槍法,殺人者莫非乃是常山趙子龍?”
高覽見識非凡,對於隱居冀州的蓬萊槍神散人,自然也有所耳聞。
特別是趙雲開始天下聞名以後,童淵之名更盛,哪怕冀州之主袁紹都曾經派人上山,想要邀請童淵教導他幾個兒子武藝。
奈何袁紹幾次派人尋找,卻都不見童淵蹤跡。
童淵一生之中根本沒有教導出幾個弟子,故此看到這些人死於百鳥朝鳳槍法以後,高覽就想到了趙雲。
他可不相信似童淵這樣一代宗師,居然會無故殺這些冀州騎士。
“若趙雲在冀州,那麽益州那個趙雲卻又是誰?莫非又像去歲那般,前往益州的趙雲乃是他人假扮?”
高覽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安,行軍速度不由再次放慢了許多。
正如徐賢所料的那般, 這一路袁紹乃是假的,主帥卻是河北名將高覽。
旭日東升,微風卷起了落葉。
官道之上,十匹駿馬肆無忌憚地奔馳著,揚起了一片灰塵。
徐賢抹了一把臉上細密的汗珠,望著已經漸漸顯出輪廓的晉陽城,終於露出了笑容。
“來者何人!”
徐賢剛剛抵達晉陽外牆,就聽見一陣爆吼之聲傳來,只見幾十個拿著弓弩的並州軍,突然將其包圍了起來。
徐賢心中一驚,道:“我有要事欲見使君,還請諸位通報一下。'
將徐賢圍起來的並州士卒,看著他身上迥異的鎧甲,以及戰馬後背血淋淋的人頭,眼中戒備之色更濃。
“扔掉武器,下馬,否則殺無赦!”
為首那員並州將校,以弓弩指著徐賢,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