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縣衙。
陳旭看著手中的捷報,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周公瑾啊,居然敗在了興霸手中,興霸若是能夠將周公瑾生擒,那就完美了。”
對於周瑜,這個歷史上一手策劃了赤壁之戰的才俊,陳旭心中始終有些忌憚。
故此,當真實戰報擺在面前的時候,他都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只不過當陳旭得知,關中水軍獲勝的原因,乃是因為馬鈞將投石機改良,而後利用火油罐燒掉吳軍水寨,這才恍然大悟。
有時候,超前的戰爭器械,在戰爭之中能夠發揮出奇效。
哪怕周瑜再如何才華橫溢,遭此突變也沒有任何辦法,他能鎮定自若帶著東吳水軍撤退,沒有一潰千裡,也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統帥了。
畢竟,在那種情況下,又有多少人自忖,能比周瑜做得更好?
陳旭滿臉喜色,在縣衙之內來回走動了幾圈,而後給甘寧寫了一封親筆書信。
信中仍舊叮囑甘寧,讓他小心謹慎,盡量活捉周瑜。
寫完信以後,陳旭就讓人將其送往小平津,而後在心中想到:“若是能夠擊敗東吳水軍,聯軍定會失去黃河控制權。”
“如此一來,聯軍日後再想運輸糧草,就會困難許多。”
想到這裡,陳旭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多日以來守城的疲憊感覺,幾乎也是一掃而空。
蘆葦蕩裡面,戰火紛飛,喊殺之聲不斷。
“兄弟們頂住!”
周瑜披頭散發,拔出寶劍站在旗艦上面,大聲喊著。
方才一道流矢射向周瑜,若不是他躲閃及時,肯定已經中箭身亡。
饒是如此,周瑜發髻也被箭矢射中,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在西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擺。
這場水軍戰爭,打得十分激烈,哪怕東吳水軍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仍舊被逼得節節敗退。
畢竟,關中水軍,此時在各個方面幾乎都佔據了上風。
徐盛站在另外一艘戰船上,對著周瑜大聲吼道:“大都督,撤退吧,再不退走賊軍就殺過來了!”
周瑜看著漸漸向這邊逼近的關中水軍,又抬頭望了望天色,咬牙道:“且戰且退,只要再撐一段時間,荊州水軍就會過來!”
東吳水軍兵力本就佔據劣勢,大型戰船被舍棄以後,更是沒有辦法繼續與關中水軍爭鋒。
雙方能夠交戰到現在,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
東吳水軍在周瑜的指揮下,且戰且退,甘寧卻是率領關中水軍,宛若跗骨之蛆一般,窮追猛打。
“大都督,再往後退去,就要進入蘆葦蕩了!”
“關中水軍,已經將所有通往其他方向的水路,都堵死了!”
丁奉看著身後不遠處的蘆葦蕩,眼中露出了一絲恐懼之色,對著周瑜大聲喊話。
周瑜披頭散發,發絲隨風舞動,身體卻仍舊宛若標槍一般,站在旗艦的甲板上面。
他的一身白衣,在狂風的肆虐下,獵獵作響。
哪怕到了如今地步,周瑜臉上,仍舊帶著一如既往的淡然之色,那宛若星河一般璀璨的雙眸,閃動著別樣的光芒。
在周瑜身旁,有很多斷裂的箭矢掉落在甲板上,還有很多東吳士卒,徹底失去了性命。
“傳我軍令,死戰不退!”
到了這個時候,東吳水軍已經退無可退,再退下去就要進入蘆葦蕩了。
如今甘寧等人佔據西方,只要東吳水軍被趕到蘆葦之中,大火一旦燒起來,後果可想而知。
“殺!”
雙方戰船,再次進行了猛烈的交鋒。
關中水軍雖然佔據上風,可東吳水軍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所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仍舊十分驚人。
“該死,他們怎麽還不進蘆葦蕩!”
眼看麾下一艘又一艘戰船被毀滅,甘寧頓時暴跳如雷,拿著武器的雙手之上,青筋暴起。
“既然你們不退,那就被完全被毀滅吧!”
甘寧本來還想,將東吳水軍逼到蘆葦蕩裡面,而後一把火將其燒個乾淨。
只不過東吳水軍的頑強,徹底超過了甘寧的預料,甘寧如今沒有辦法,也隻得打一場硬碰硬的戰爭。
饒是如此,甘寧也絲毫不懼。
因為關中水軍的優勢,不會因為東吳水軍的頑強而喪失。
“只要能夠將東吳水軍全部消滅,縱然損失多一點,也完全值得。”
甘寧發狠以後,當即不再保留實力,催促著戰船全力進攻,有時候甚至以命搏命。
激烈的戰鬥一直持續著,時間也在緩緩流逝,本來呼嘯的西風,卻越來越小。
東吳水軍被摧毀的戰船越來越多,哪怕他們一直非常頑強,到了現在,也有不少人處於崩潰邊緣。
“大都督,再這麽下去,戰船早晚都會被全部摧毀啊。”
凌統駕駛著戰船,來到了周瑜身旁,滿臉焦急的吼道。
周瑜轉過腦袋,看了看掛在戰船上面的小旗,已經慢慢垂落下來,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風停了,我們可以進入蘆葦蕩了。”
一般來講,火仗風勢。
假如沒有了狂風相助,縱然甘寧火燒蘆葦蕩,東吳水軍也有機會從容逃脫。
“傳我軍令,進入蘆葦之中!”
周瑜下達命令以後,早就有些支撐不住的東吳水軍,頓時如同鳥獸散一般,衝進了蘆葦蕩裡面。
這裡雖然有大片的蘆葦,可是很多地方也有縱橫交錯的深溝,這些深溝足以允許小型戰船行駛。
只不過,稍微大一點的戰船,卻根本沒有辦法在蘆葦蕩裡面行動,否則很有可能就會擱淺。
“將軍,東吳水軍終於進入蘆葦蕩了,我們是不是能夠火燒蘆葦了?”
甘寧看到東吳水軍進入蘆葦之中,當即大喜過望,正準備下令放火,卻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好像,風停了。”
想到這裡,甘寧忍不住罵道:“該死的,早不停,晚不停,偏偏這個時候停!”
如果沒有了風力相助,火燒蘆葦蕩也很難給東吳水軍造成太大麻煩,畢竟那個時候,火勢蔓延的速度會慢上許多。
東吳剩余的都是小型戰船,速度奇快,完全可以在烈火燒掉蘆葦之前,逃出生天。
“也許那周瑜早就料到,呼嘯的西風會在這個時候停止,才讓東吳士卒死撐到現在。”
甘寧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了一道無奈之色。
這麽大片的蘆葦,相隔也不怎麽密集,在沒有狂風相助的情報下,想要將其燒光,至少需要半天時間。
縱然甘寧現在下令燒掉蘆葦蕩,東吳水軍也至少能夠贏得半天的生機。
燒過蘆葦以後,東吳水軍仍舊可能保持著戰鬥力,哪怕甘寧率領戰船前去圍剿,仍舊要花費很長時間。
若是平常,甘寧還不擔心。
只不過,當他得知荊州水軍,很有可能會在今日抵達此地以後,就有些等不及了。
“傳我命令,小船進入蘆葦蕩之中,追殺吳軍!”
這個時候,既然不能輕易將吳軍擊潰,也只有率領戰船前去追擊了。
更何況,關中小型戰船也不在少數,真要在蘆葦蕩中爆發水戰,也有很大機會消滅東吳水軍。
甘寧命令下達以後,關中士卒頓時乘坐小型戰船,魚貫進入蘆葦蕩中,開始追上東吳水軍。
只不過,蘆葦蕩內水路縱橫,環境有些複雜,哪怕關中戰船比較多,仍舊沒有辦法在短期內消滅東吳水軍。
這場宛若遊戲一般的追逐戰,一直持續著,關中水軍始終保持著進攻姿態。
孟津,縣衙。
陳旭給甘寧寫完書信以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卻忽然感覺有些心煩意亂。
緊緊皺起了眉頭,陳旭自言自語道:“怎麽回事?”
在屋內來回走動著,陳旭感覺心中越來越煩悶,索性離開縣衙走到了城中。
而此時,聯軍仍舊在猛烈的攻城,哪怕陳旭遠離戰場,待在縣衙之內,仍舊能夠聽到震天的喊殺聲。
“咦,風怎麽停了?”
陳旭走在城內的街道內,呼嘯的西風,讓他腦袋清醒了不少。
只不過,陳旭走著走著,本來呼嘯的西風卻突然停止,陳旭心中煩悶的感覺越來越濃。
“今天天氣好像有點反常。”
陳旭細細觀察著,觀看天氣,分析空氣濕度,過了許久才喃喃自語。
“貌似,今天會刮東風,這個風向在秋季可是不太正常呢。”
陳旭正喃喃自語的時候,忽然看到典滿跑了過來,說道:“主公,文遠將軍方才被流矢射中,受傷了。”
陳旭聞言臉色一變,道:“有無性命之憂?”
典滿搖頭道:“主公放心,文遠將軍有甲胄保護,箭矢只是射破了皮膚,並無大礙。”
“只不過,還是要修養幾日。”
陳旭聞言,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帶我去看看文遠吧。”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
哪怕張遼身為上將,也不可能毫發無損,一場戰事下來,更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戰死。
蘆葦蕩,追逐戰仍舊在繼續著。
雙方戰船,都已經深入蘆葦腹地,四周都是一片片枯黃的蘆葦,只不過天空之中卻沒有一絲微風。
此時的周瑜,披頭散發,只是那雙如同皓月一般的雙眸,仍舊顯得十分明亮。
“孔明,希望你的推測沒有錯。”
看著在後面窮追不舍的關中戰船,看著一個又一個東吳士卒倒在血泊中,周瑜喃喃自語。
“生存或是死亡,榮耀或者失敗,在此一搏了。”
本來消失的風,不知何時又出來了。
只不過,風向卻發生了改變,不再是秋季十分常見的西風,而是東風。
“哈哈,孔明誠不欺我!”
一直注視著小旗的周瑜,觀察到風向以後,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