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自東北向西南綿延八百余裡,橫跨並州、冀州、司隸等數州之地。
故此,太行山也成為了河內郡與河東郡,以及河南尹與弘農郡的交接線。
在這條以山嶺坐落的交接線上,由北向南分別建立了三道險關,成為了關中的東部門戶。
這三道險關,分別是箕關、函谷關、陸渾關。
太行山乃是東北向西南走向,黃河卻是由西向東走向,兩者交匯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彎曲的‘十’字,將司隸東部分成了四個郡城。
而這個‘十’交匯點的最中心,黃河水流卻十分湍急,河道也變得極為狹小,行船非常不易。
華夏地勢,由西向東呈三段階梯狀,地勢越來越低,太行山脈就是一段階梯。
過了這個階梯往東,就是黃河的中下遊,中下遊行船雖然不易,卻也難不到東吳水軍。
只不過這道階梯,如今卻成了東吳水軍難以逾越的關卡。
當初,甘寧傾盡關中全力,在黃河之中摸索了許久,這才找出了一條航道,可以使得關中水軍在其中穿行。
饒是如此,還必須有熟悉河段的本地水軍士卒駕船,才有可能有驚無險的渡過這個河段。
東吳水軍雖然摸索了一年,期間毀掉許多戰船,仍舊未能將這條險峻的河道,完全摸索清楚。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張遼率領三千騎兵,在河道附近奔行。
在其身旁,跟著一位年輕人,正是鄧艾。
鄧艾跟隨趙雲歷練一年之後,又被陳旭將其派到了張遼身旁,希望鄧艾能夠取二人之長,最終蛻變成為一代名將。
鄧艾也不辱使命,他在軍旅的這段時間,幾乎每日都在成長著,張遼也對鄧艾讚不絕口。
如今的鄧艾,說話雖然語速很慢,卻也不像以前那麽結巴了。
“將軍,天色已晚,我們應該回到營寨之中休息了。”
兩人在太行山以西,黃河以北每日巡查,就是為了防備東吳水軍,沿著黃河逆流而上,而後在黃河北岸登陸,繼而前去攻打箕關。
箕關雖然有郝昭駐守,看起來固若金堂,可是如果聯軍利用黃河繞過太行山,兩面夾擊箕關,此關必破。
故此,陳旭才會派遣張遼、鄧艾,每日在黃河河畔巡視,一旦看到東吳水軍僥幸靠岸,當即率軍絞殺。
事實上,不止是黃河北岸,黃河南岸也有趙雲率領騎兵巡視。
一年時間以來,由於這條河段的險峻,東吳水軍雖然未能大規模登陸,仍舊有零星的聯軍士卒,渡過了那條河段,想要登岸探查關中軍虛實。
只不過,關中軍在這條河段兩畔,視野開闊的地方,都建立了烽火台。
一旦看到東吳戰船過來,就會點起烽火,趙雲、張遼自然會尋機絞殺敵軍。
河道之上,只要有了防備,戰船除了在晚上,根本不可能隱藏蹤跡。
只不過,這條河段實在太難行船了。
特別是在東吳水軍,並不熟悉這條河段,並且還是逆流而上的時候,更是如此。
哪怕是在白天,東吳水軍逆流而上,都會遇到很多危險,晚上更不可能行船了。
故此,他們想要借助夜晚昏暗的天色,躲過烽火台上哨兵的觀察,也絕無可能。
一次又一次,小規模東吳水軍的登岸,都被趙雲、張遼都無情絞殺。
到了後來,東吳水軍縱然渡過了那條河段,也不敢繼續登岸,只是在黃河之中不停遊走。
失去了水軍的關中軍,對於這些東吳戰船,也沒有絲毫辦法,只能派遣少量騎兵沿途監視。
所以,張遼率領的騎兵,一年以來雖然沒有參與大規模戰爭,他們卻也並不輕松。
又是一個秋季,只不過由於人口都被遷走了,映入眼簾的全是枯草,並無絲毫豐收的喜慶。
西風吹起了張遼身上的戰袍,昔日那個驕傲而略顯稚嫩的小夥子,臉上也被刻下了歲月的痕跡。
“哎,再過兩年,我就到了知天命的年齡,至今卻是一事無成。”
張遼投奔陳旭以後,雖然頗得重用,卻一直遠離權力核心,不是在涼州與羌人打交道,就是鎮守雁門郡。
相比起威名赫赫的趙雲等人,張遼戰功卻顯得有些平平。
當然,這種所謂的平平,對於很多將領而言,已經是可望不可即了。
只不過,相比起歷史上的成就,張遼如今的確顯得名聲不顯。
歷史上的張遼,正是在這個年齡段,力拒東吳大軍,威震逍遙津,達到了人生的最巔峰狀態。
只不過,現在距離歷史上張遼威震逍遙津,已經過去了兩年時間,張遼的名聲,仍舊未能達到歷史上的高度。
“哎!”
看著秋季蕭瑟的情景,張遼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歎一聲。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鄧艾的聲音,抬頭看了看天色,果真到了回歸營寨的時候,當即點了點頭。
張遼除去心中雜念,揚起了手中長刀,也沒有多說一句話,身後的那些關中騎兵,當即跟隨張遼奔騰而去。
是夜,皓月如瀑,星輝漫天。
駐守在河邊烽火台上的關中軍士卒,對於東吳水軍的動向,早就知之甚詳。
他們相信,晚上的東吳水軍,絕對不敢逆流而上。
故此,這些士卒也沒有注意河裡面的動向,早早就睡去了。
“嘩啦啦!”
黃河之水奔騰不息,在黃河水面之上,忽然出現了一艘艘東吳戰船,逆流而上。
周瑜站在船頭,關羽、張郃、太史慈立於周瑜身旁,在他們旁邊,還有許多東吳將領。
關羽看著滾滾東流的黃河之水,忍不住問道:“這次我們趁夜而上,突襲箕關,真的能成功麽?”
也不怪關羽會有此問,哪怕到了現在,東吳水軍對於這條河段,仍舊沒有徹底摸索清楚。
在這種情況下,於夜晚行船,一不小心就會船毀人亡。
而且關羽也知道張遼的能力,曉得張遼在黃河北岸巡視以後,心中自然有了一絲憂慮。
“嘩啦啦!”
湍急的黃河之水,拍打在了周瑜所在的旗艦上面,讓這艘戰船劇烈搖晃了起來。
周瑜迎風而立,聽見了關羽的話以後,當即說道:“只要能夠上岸,憑借大戟士以及白耳兵的精銳,區區三千騎兵,何足道哉。”
“只要站穩跟腳,我們就可以星夜兼程奔襲箕關,兩面夾擊並破除此關。”
這一次,為了拿下箕關,諸葛亮可是下了大本錢,將荊州以及冀州最精銳的部隊,都派遣了出來。
而且為了迷惑關中軍,聯軍絕大多數兵力,都集中在了函谷關之下,只有沮授帶領一些精銳,悄悄抵達了距離箕關不遠的位置。
“嘩啦啦!”
浪頭洶湧,再次將戰船打得搖搖晃晃。
“哢嚓!”
忽然之間,距離東吳旗艦不遠處,一艘戰船被旋渦掀翻,裡面的士卒都掉落水中。
張郃不通水戰,見此情形不由臉色微變。
周瑜仍舊面不改色,一面指揮其余戰船,前去救落水的士卒,一面繼續催促戰船前行。
太史慈見狀,卻是歎道:“雖然我們已經摸清了很多地方,可是現在就倉促行船,還是避免不了傷亡。”
一年時間裡,東吳水軍傾盡全力,付出了極大代價,已經逐漸摸清了這條河段的水流規律。
饒是如此,還是有些地方沒有弄清楚,東吳水軍也不可能,像關中軍那樣在河內來去自如。
如果再給他們一段時間,徹底摸清以後,就能避免傷亡。
只不過,周瑜等人卻一反常態,顯得非常激進,決定在還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就以戰船運輸精銳部隊,而後去襲擊箕關。
一路行來,東吳水軍已經先後損失了許多戰船,傷亡不少。
周瑜微微一歎,而後說道:“並非我太過激進,只是如今時不我待,拖不下去了。”
聯軍與關中軍在函谷關僵持許久,卻沒有獲得什麽較大的戰果。
時間久了,聯軍自然士氣浮動,如果沒有一場勝利作為支撐,這次伐陳的壯舉,很有可能會功虧一簣。
而且周瑜認為,現在就以戰船運輸聯軍精銳逆流而上,雖然會有些凶險,卻也能打關中軍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關中軍也能想到,東吳水軍並沒有完全摸清,這條航道的詳細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關中軍的提防之心,自然不會很強。
出其不意, 方能大獲全勝,周瑜以及聯軍謀士,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故此,哪怕在行船的過程中,聯軍可能會傷亡慘重,周瑜亦是在所不惜。
月光,仍舊是那麽皎潔。
東吳水軍在行船的過程中,先後有戰船沉沒,有的是被旋渦卷走,有的則是直接觸礁、擱淺。
饒是如此,持續了大半夜,東吳水軍仍舊渡過了這條極其險峻的河段。
尋到了一個登陸地點,周瑜毫不猶豫下達了登陸的命令,戰船上的士卒,眼中泛著綠光,有條不紊的登上了黃河北岸。
又持續了一個時辰,除了要守衛戰船的東吳士卒以外,所有能戰之兵全部上岸。
而此時,最先登岸的斥候,已經偵查到了張遼營寨的位置。
周瑜當即率領登岸的士卒,朝著張遼所處營寨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