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兩軍交戰有這樣的結果,雖然是在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虎豹騎乃是百裡挑一之人,陷陣營又何嘗不是?
他們挑選的標準,甚至比虎豹騎更加嚴格,這也是為什麽過去許多年,陷陣營規模仍舊不能擴大了。
陷陣營最早組建於並州,並州本來就是產精兵猛將之地,再加上高順麾下的陷陣營士卒,大多都是經過挑選以後的百戰之師,精銳無比。
不僅如此,高順對於陷陣營訓練十分嚴格,陳旭為了打造這支軍隊,也投下了許多資源。
這麽多年以來,陷陣營雖然出場次數不多,可是每一次幾乎都能夠力挽狂瀾,繼而成為敵人的夢靨。
這樣一支強悍無比,身經百戰,裝備精良的隊伍,戰鬥力絕對是駭人聽聞,哪怕面對再強大的敵人,都不會使他們有絲毫動搖。
與之相反,虎豹騎雖然乃是百裡挑一的精銳之師,組建時間終究還是太短,在紀律性上根本沒有辦法與陷陣營相提並論。
更何況,虎豹騎的強大在於騎士與戰馬的配合。
若是騎上戰馬衝擊陷陣營,虎豹騎尚且有資格與陷陣營一決雌雄。
然而失去了戰馬的他們,在並不能發揮兵力優勢的街道上與陷陣營硬碰硬,能夠有此慘敗並不令人意外。
血灑長空,殘肢斷臂橫飛,陷陣營士卒氣勢如虹,口中高呼‘陷陣’。
“殺,殺光他們!”
方才目睹袍澤戰死的關中士卒,見狀卻是瘋狂的呐喊著,他們熱血忍不住上湧,就好像是自己在殺戮虎豹騎一樣。
“陷陣!陷陣!陷陣!”
對於陷陣營而言,沒有過多的聲音,僅僅是這兩個字就已經能夠表達太多涵了。
五百陷陣營士卒組成的戰陣,緩慢而堅定往前推動著,所過之處虎豹騎紛紛避退,有些妄圖阻攔陷陣營步伐的虎豹騎,很快就變成了一具具屍體。
虎豹騎縱然強大,可他們畢竟乃是騎兵,丟棄戰馬輕裝上陣的虎豹騎,在陷陣營長槍下顯得那麽不堪一擊。
“殺!”
一個虎豹騎小統領,何時遭受過如此羞辱?
哪怕明明知道陷陣營時很犀利,他仍舊怒吼一聲,揮舞著手中武器想要證明虎豹騎的勇武。
“噗嗤!”
有時候,勇氣並不能代表實力。
哪怕虎豹騎其實真的很有實力,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此舉動,卻無異於自殺。
兩杆長矛洞穿了那個隊率的胸膛,鮮血灑落大地之上,在夕陽的光輝下,顯得無比殷紅。
“嘎嘣!”
而那杆被虎豹騎隊率刺過來的長矛,卻因為撞擊力量過大,硬生生被盾牌崩成了兩段。
“刺!”
陷陣營統帥厲聲高呼,陷陣營整齊劃一將手中長槍刺了出去。那些尚未來得及撤退的虎豹騎,死死睜大眼睛倒在了血泊中。
這場一面倒的屠殺,甚至要比當初虎豹騎屠殺關中士卒更甚。
虎豹騎雖然強大,可是防禦能力比起陷陣營卻是差了許多,他們當初在關中士卒的反撲下,仍舊有不少人戰死沙場。
可是陷陣營不僅攻無不克,防禦起來幾乎亦是無懈可擊。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碰撞之中,哪怕虎豹騎已經損失了許多人馬,陷陣營居然仍舊保持著零傷亡。
試想一下,哪怕是夏侯惇那樣的武將,全力一擊之下都沒有辦法攻破陷陣營的盾牌,更何況是這些虎豹騎呢?
“暫避鋒芒,暫避鋒芒!”
直到此時,曹純才知道了陷陣營到底有多麽可怕。
他看著精銳的虎豹騎士卒一個個倒在血泊中,感覺自己內心都在滴血。
曹純不是易與之輩,很快就已經洞悉了戰持勢,知道如今形勢對於虎豹騎而言十分不利。
想要改變戰局,只有另辟蹊徑。
虎豹騎不愧為精銳之師,哪怕猝不及防之下被陷陣營打得節節敗退,卻仍舊令行禁止,堅定而有序的撤退。
陷陣營雖然攻堅、防禦能力十分強悍,可是在保持戰陣的情況下,推進速度卻並不算快。
哪怕虎豹騎緩慢撤退,陷陣營居然沒能趁此良機,對其造成有力的殺戮。
而此時,站在城牆一直帶著淡然神色的郭嘉,也終於變了臉色,不可置信看著勢不可擋的陷陣營。
“上馬,衝鋒!”
眼看已經漸漸離開了陷陣營的攻擊范圍,曹純對著身後的虎豹騎厲聲高呼。
方才因為街道之上的障礙物,曹純不得不讓虎豹騎棄馬作戰,可是面對強悍無匹的陷陣營,失去戰馬的虎豹騎根本不能與其匹敵。
狂風卷起了烏雲,當虎豹騎再次跨上戰馬的時候,他們氣勢陡然一變。
領兵撤退到了一定距離,虎豹騎前面已經是一馬平川,雖然狹窄的街道,仍舊不能讓虎豹騎發揮兵力優勢。
然而在這一段沒有障礙物的街道上,虎豹騎仍舊發起了猛烈的衝鋒。
此時,陳青卻是失聲叫道:“將軍小心,虎豹騎衝擊力十分強大,正面與其對敵頗為不智,還是先退到障礙物後面吧。”
陳青雖然知道陷陣營實力強大,可是擁有戰馬的虎豹騎也並非易與之輩,更何況陷陣營數量要遠遠少於虎豹騎。
若是正面交戰,縱然陷陣營能夠僥幸取勝,必定也會損失慘重。
陷陣營乃是陳旭麾下最精銳的部隊,更是關中軍的精神支柱,假如在此傷亡過多,完全有些得不償失。
然而陷陣營將領,卻對於陳青的喊聲置若罔聞,仍舊指揮著五百士卒,結成堅不可摧的戰陣,緩緩往前推進。
每一個陷陣營士卒眼中,都有著狂熱與期待。
陷陣營的宗旨便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們是最精銳的部隊,更是最驕傲的戰士,無論遇上什麽麽樣敵人,都不會有絲毫退縮。
莫說虎豹騎方才被他們殺得節節敗退,哪怕虎豹騎真的異常難纏,陷陣營亦會有進無退。
“踏踏踏!”
虎豹騎重新擁有戰馬,長矛之上散發出了冰冷的寒芒,騎士們臉上更是充滿了怒火與殘忍。
不僅僅陷陣營有自己的驕傲,虎豹騎亦是如此。
自從出道以來,虎豹騎雖然經歷戰事不多,卻是每戰必勝,從來沒有被人正面潰退過。
可是今天對面那支五百人的隊伍,卻讓虎豹騎傷亡慘重,使他們感受到了傾酒河之水,也洗刷不掉的恥辱。
雖然他們可以找借口,可是驕傲的虎豹騎卻不屑如此行事,他們隻想用敵人鮮血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汙點。
“轟隆隆!”
虎豹騎衝鋒起來勢不可擋,哪怕站在後面的小貓與郭淮,也感受到了一陣令人心悸的強大力量。
直到此時,陷陣營首領臉色才嚴肅了起來。
陷陣營雖然強大,雖然有進無退、無所畏懼,卻也從來不會輕看敵人,妄自尊大。
征戰多年的陷陣營,很容易判斷出敵人是否有實力。眼前這一支騎兵,卻讓陷陣營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感受到了壓力之後,陷陣營不僅沒有恐懼,眾人眼中反而綻放出了奪目的光彩。
對於最強大的戰士而言,屠殺一般敵人已經不能使他們感到興奮,只有殺戮同為強軍的仇敵,才能彰顯自己戰功的非凡。
而眼前這支虎豹騎,就是他們威震天下的墊腳石。
陷陣營首領迅速打量了一下地形,就已經知道該如何對付這支騎兵了。
假如在野外碰到數倍於己的虎豹騎,陷陣營還要謹慎對待,可是在城內狹窄的街道上與其交戰,騎兵優勢其實早就被砍掉了大半。
更何況,陷陣營建立之初,就有對付騎兵衝鋒的方案。
“盾牌兵兩人一組,結防禦陣型,不動如山!”
一面面精鐵打造的大盾,狠狠砸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隨後就有人放下盾牌後面的支架,兩人一組死死扛住盾牌。
說來話長,可是陷陣營變陣速度極快,在首領下達領命沒多久,他們就已經迅速結好了防禦陣型。
“轟隆隆!”
虎豹騎已經快要衝鋒過來,可是陷陣營首領仍舊不慌不忙的喊道:“長槍如林!”
“嘩啦啦!”
密密麻麻的長槍架在了盾牌上面,槍尖散發出了點點寒芒,帶上了些許死神氣息。
“可惜了,由於時間倉促,來不及架起那種特製長槍。”
陷陣營首領默默歎息一聲,卻也沒有太過糾結,而後將目光放在了已經衝鋒而來的虎豹騎身上。
“如果敵軍統帥夠聰明,現在領兵撤退才對,想要在街道之上以騎兵衝擊陷陣營,簡直是不知死活。”
陷陣營首領就好要一位預言師一般,猜測到了事情的結果。
“殺!”
衝鋒而來的虎豹騎,絲毫沒有在意那些架在盾牌上面的長槍,仍舊一往無前的衝峰。
長槍陣雖然是對付騎兵的大殺器,可是對於在騎兵的猛烈衝擊下,很少有長槍兵能夠堅守在原地。
只要有人心中恐懼,就會使得長槍陣露出破綻,虎豹騎就會趁虛而入。
就算長槍兵心理素質出眾,虎豹騎面臨嚴陣以待的長槍陣,也會憑借自身強大的力量,輕而易舉將其攻破。
一開始關中兵所布置下的長槍陣,在虎豹騎面前不就宛若虛設麽?
每一個虎豹騎都相信,只要他們騎上了戰馬,這個世界就沒有能夠阻攔騎士們前進的腳步。
“死!”
一個虎豹騎統領利用平常練習的技巧,在衝鋒過來的時候,揮舞著手中長矛想要將對面長槍蕩開。
只要蕩開了那幾杆長槍,他就可以借助馬勢撞擊在敵人盾牌上面。
他相信,再如何堅固的盾牌,面臨戰馬的衝擊也會顯得無力。
然而,當他手中長槍掃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那幾杆長槍居然只是輕微晃動了一下,居然沒有被蕩開。
而他本人卻是收不住馬勢,狠狠撞在了盾牌與長槍組成的戰陣之上。
“噗嗤!”
血染長空,那人胯下戰馬當即被兩杆長槍洞穿,倒在地上口中發出了無力的悲鳴之聲。
“噗嗤!”
騎士險而又險的落在了地上,可是他還來不及驚喜,就有一杆長槍洞穿了他的右腿。
“轟隆隆!”
這個虎豹騎統領的失敗,並未對整個戰局造成太大影響,後面騎士仍舊往前衝鋒,居然將那位右腿受傷的虎豹騎統領當場撞飛。
對於衝鋒的騎兵而言,落馬也就等同於死亡,哪怕是虎豹騎也毫不例外。
然而前面那位虎豹騎統領的犧牲,並沒有完全白費,至少那兩柄架在盾牌上面的長槍,已經被倒地不起的戰馬弄斷了。
騎士衝鋒一個接著一個,哪怕陷陣營士卒也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就再次架起兩杆長槍。
“轟隆隆!”
戰馬狠狠撞在盾牌上面,騎士正要揮舞著武器殺敵,居然被兩杆長槍洞穿胸膛。至於他胯下的戰馬,卻是被撞得頭暈目眩,居然沒有撞開陷陣營陣型。
“噗嗤!”
長槍再次刺出,又一匹戰馬悲鳴倒地。
“怎麽可能?”
這是騎士臨死之前,湧起的最後一個疑惑。
只是他卻沒有看到,後面持盾的兩個陷陣營士卒,臉色早就憋得通紅,雙手亦是顫抖不已。
陷陣營再如何強大,面對戰馬的猛烈衝擊,卻也不能完全無視。
然而對於這種情形,陷陣營早有應對方案,旁邊很快閃過來了兩個士卒,將盾牌接了過去。
盾牌換人的那個瞬間,也是陷陣營比較虛弱的時候。
可是兩匹戰馬倒在了前面,哪怕後面騎士想要繼續衝鋒, 卻也被擋住了去路。
這樣一幕,在兩軍交接的位置頻頻上演,哪怕虎豹騎衝擊力遠遠超過其他騎兵,此時亦是無能為力。
相反,騎士與戰馬戰死以後,他們屍體卻成為了天然的障礙物,為陷陣營分擔了很大壓力。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對於騎兵衝鋒而言,這種道理越發精準。
“怎麽可能?”
曹純此時終於沒有辦法保持淡定了,假如騎上了戰馬的虎豹騎,都還不能撼動陷陣營,這場戰爭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不要忘了,陷陣營不是單獨作戰,他們後面還有很多關中兵。
郭嘉謂然一歎,輕聲說道:“真是可惜了,只差那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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