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女子臉色蒼白，瞪著韓文傑，連連搖頭。

　　地上有一具完整的骨骼，上面沒剩下什麽肉，都堆在骨骼旁邊的血窪裡，堆成了一個小山丘。

　　另一邊，冬子的下場有些淒慘，骨肉沒有被分離，但是被肢解成了一塊一塊，小小的金屬條在韓文傑手中比刀還要鋒利，他的胳膊和腿被切成一塊塊圓柱體，切口光滑平整，中間是一個白色的小眼，邊上是鮮紅緊實的筋~肉，除了四肢，冬子的胸腹皮膚也被韓文傑整個剝下來，從胸前撕到背後。

　　這一切都是在冬子清晰的情況下完成的，他沒有慘叫，盡管十分痛苦，因為，韓文傑在開始之前就把他的聲帶喉嚨軟組織取了出來，以免他將喪屍引來。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命吧！”韓文傑低身呢喃，手中沾滿鮮血的金屬條從容地遞進女人的咽喉。

　　韓文傑茫然地坐在血泊中，眼神迷離，似乎又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母親勤儉持家，將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還沒有牽掛離家的兒子，父親愛崗敬業，在外奔波勞累，還沒有因公犧牲。

　　韓文傑站起來，走到裡屋，將所有的食物裝在大袋子裡，杠在肩上。

　　走出門前，韓文傑扭頭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屋子，腳一勾，將一個瓷碗踢飛，轉身關上房門。

　　瓷碗撞上爐子，啪地一聲，碗碎了，咚！爐子倒了。

　　大鍋從爐子上栽下來，倒扣在血窪裡。

　　火未熄，挨著易燃的布料和油漆木地板，燒的更旺。

　　屋子正中央，一個小凳子上鋪著一層人皮，人皮上端端正正擺放著一顆頭顱，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面露猙獰，死前一定遭受了很多痛苦。火苗竄上來，挨著眉毛，頭髮，劈裡啪啦響，那張臉的表情似乎也變了，從不甘變成解脫。

　　砰！

　　韓文傑一腳踢開自家房門，向裡面九人招招手。

　　襄城寬大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一個喪屍的影子，風在咆哮，肆虐，空中搭建的電線被刮得嗚嗚直響，天空烏雲密布，偶爾能看到一兩隻來不及回家的小鳥，它們振翅向前飛，身體卻在向後倒，現在的小鳥是掠食者，力量恐怖，速度驚人，在這種力量下仍舊毫無反抗之力，對天來說，小鳥變成什麽都是小鳥，弱小的鳥。

　　天威不可敵。

　　連喪屍都知道老天要發怒了，全都躲了起來，對活著更加渴望的人類怎麽會不知道?

　　大街上，十個人畏畏縮縮地趕路，可是，可能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

　　“老大，快下雨了，看這架勢雨不會小，我們趕緊找個地方躲雨吧！”方華湊到冷著臉的韓文傑面前，腆著臉說道。

　　韓文傑皺著的眉舒展開，抬頭看了一眼天，後知後覺地問道:“要變天了?”

　　轟隆隆！

　　一聲響雷震徹天地，地面似乎都在顫抖，韓文傑被嚇得一哆嗦，茫然地看著方華。

　　“我們快找個地方躲雨。”

　　方華點點頭，“是啊！我就是這樣說的。”

　　不遠處有一間金華超市，若是躲進去，不僅能躲雨，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獲。方華跑過去，將關著的卷簾門推上去，往內一看，黑壓壓一片的紅眼睛，最裡面還有一些血色眼睛，深處，幾點綠光閃爍。

　　這是個喪屍窩。

　　方華打開門的瞬間，所有的喪屍都扭過頭，看著站在門口的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撲出來咬他。

　　“大家好哈！”

　　方華硬著頭皮打聲招呼，手抓著門，向下狠狠一拉，將門關住後，轉過身，全身已被冷汗浸~濕。

　　大風呼呼地刮，方華被風一吹，渾身一冷，緊了緊薄薄的衣服，轉身跟上大部隊。

　　風漸漸小了，天不甘沉寂，於是，雷聲大作。

　　天際的烏雲越聚越多，漸漸將整片天籠罩，這一幕和幾個月前的情況何其相似。

　　轟！轟隆！

　　雷聲很響，很急，地球上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麽急驟的雷聲，天真的發怒了，開始懲罰世間萬物。

　　閃電也來了，伴著雷鳴。

　　轟隆隆的雷聲從天空滾過，震撼著山川大地，一條條耀眼的銀蛇在天空飛舞，隨之而來的是暴雨。

　　啪啪啪！

　　雨先是呈點狀，然後是不斷的雨線，最後是雨幕，瓢潑的大雨。

　　一間小小的鐵房子內，十個人縮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當天開始說話時，人最好保持沉默。

　　金華街，一間房子轟然倒塌，火光衝天，房間內幾乎沒什麽東西是完整的，肉被烤透的焦糊氣息十分嗆人，讓人作嘔，氣味還未散開，便遇到大雨，火還來不及展示它的狂暴，便被更加狂暴的天地湮滅，火熄了，濃煙將起，雨再來，煙散了。

　　寬闊的大馬路上，除了那些笨重的汽車，什麽東西都被河水一樣的雨水衝走， 一些黏在地上的口香糖之類的東西也被衝刷掉，隨雨水而去，就連那些汽車也被衝洗的乾乾淨淨，事實上，在這種暴雨面前，沒有什麽東西能保持原樣。

　　“吳振，別跑了，找個地方躲躲吧！雨太大了。”

　　吳天的聲音在吳振意識中響起，聽得出來，連他都怕了。

　　吳振抿著嘴，懷裡抱著小狗，閉著眼睛往前衝。

　　雨快過膝了，把小狗放地上會淹死它，小狗雖然比吳振厲害，在這種時候，卻只能呆在吳振的懷裡。

　　還有一裡。

　　吳振心中默念，試圖加快速度，然而剛一抬腿，蔓延到膝蓋的雨水使勁向下拉他的腿，啪嗒！腳落在地上，這一步只有兩尺。

　　兩尺就兩尺吧！

　　吳振艱難地睜開眼，辨認方向後立刻把眼睛閉上。沒辦法，睜眼睛太費勁了，雨不會讓你輕易睜眼。

　　雨水還在漲，已經到達吳振的大~腿，他的腳抬得越來越低，前進速度變得更慢。

　　“你膘肥體壯的確有點胖，憨頭憨腦日子過得很坦蕩。你的肚子吃得像個大糧倉，不管好的壞的都往裡裝。你……”

　　砰！

　　難聽的歌聲戛然而止，吳振被水衝倒，從水面消失。

　　*

　　好大的雨，我喜歡。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