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走的方向上沒有幾個喪屍,還沒發現兩人靠近就被他們利落地解決,韓文傑帶著吳振轉了幾個圈,路上的喪屍近乎絕跡,兩人偶爾還能小聲交談幾句,走了不知多久,吳振忽然不再說話,韓文傑也不約而同地閉緊嘴巴。
在兩人眼前,頑強屹立著一座獨特的監獄,黑色的外形,沒有窗子,顯得小.巧.玲.瓏。
在一片廢墟中忽然出現一個完好的黑色小房子,場面說不出的詭異。
韓文傑喉嚨動了動,小聲嘀咕:“記得當初剛建監獄時,有個大人物說了,‘要建一個地震都震不壞的監室’,居然真的沒震壞,我怎麽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了?”
吳振鎮定下來,打量著這個小了幾號的袖珍版監獄,問道:“這裡面關的是什麽人?鎮獄之寶?”
韓文傑翻了個白眼,耳朵貼在黑色的小門上,聽了片刻,對著吳振搖搖頭。
“關過暴恐分子,也關過國際通緝犯,現在住的是去年剛進來的連環殺人犯,賀彬。關在這裡,無法接觸到喪屍,應該還活著,不過,前提是他自己沒有變異。”
仿佛一陣寒意襲來,吳振打了個哆嗦,“連環殺人犯”五個字猶如五柄尖刀一個挨一個插在他心上,讓他呼吸不暢,想要坐下來緩口氣。
幾具血淋淋的屍體依次排開,屍體的盡頭站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魁梧大漢,他的手裡拿著一柄還在滴血的尖刀,咧嘴對著自己笑……
吳振的肩膀被拍了拍,他立刻從恐懼中醒來,後怕地拭去額頭上滲出來的細密汗水。
“連環殺人犯應該沒有現在這個世界可怕吧?”
吳振想了想,狠狠地點頭。
不久前還是一個老老實實上班的社會底層青年,根本不會和這種恐怖的人物有什麽交集,現在突然說,離他幾米的地方有一個殘酷的連環殺人犯,怎麽會不恐懼,不過想到現在這個扭曲的世界,他覺得還是世界更恐怖一些。
韓文傑稍微退開一步,端著槍,側對著鐵門,從上往下依次放了九槍,子彈擊打在九把銅黃色的鎖上,鎖頭應聲而斷,與此同時,密集的槍聲也傳了出去。
嘎吱!
鐵門被衝開一道小.縫,裡面的空間更加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
一隻乾瘦的小手忽然從黑暗中探出來,扶上鐵門邊緣,用力一拉,一個瘦小的影子從裡面走出來,他伸了一個懶腰,轉頭恭恭敬敬地對著韓文傑鞠了一躬。
“韓警官好!”
看著遠去的背影,吳振感覺和心裡的形象不符,納悶地說道:“這就是連環殺人犯?”
“感覺很沒氣勢是吧?如果把你手腳都銬上,扔進小黑屋裡,門上再配上九把鎖,你能出來嗎?估計我們再晚到一會兒,他自己就先出去了。”韓文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呀!這是什麽東西?”走在前面的賀彬忽然大叫。
在賀彬的前面,五六隻喪屍搖晃著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韓文傑掃了一眼,臉色大變,“喪屍怎麽都過來了?我們快走!賀彬,千萬別被它們咬中!”
賀彬看著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速度卻很快,反應也不慢,聽到韓文傑的話,雖然不太明白什麽意思,卻聽出了危險的味道,躲開喪屍們的爪子後,直接竄了回來,十分乾脆地躲在韓文傑和吳振的背後。
小監獄前面是一條碎石很少的小道,兩邊則是傾塌的監獄殘骸,他們過來時明明沒有遇到幾隻喪屍,現在卻滿眼都是喪屍的影子,後面是小黑屋子,前面的小道被源源不斷湧進來的喪屍佔據,左邊、右邊的陰影裡陸陸續續走出想要吃人的喪屍。
韓文傑四下看了看,眼睛裡蒙上了一絲陰暗,目光多瞥了幾眼背後,是的,還有一條路,躲進監獄裡,不過,進去就可能永遠出不來了,這不是生路,是減緩死亡卻無法避免死亡的黃泉路。
吳振注意到他的眼神,堅定地搖搖頭,進去,必死,一路衝殺,還有活命的機會。
韓文傑清醒過來,眼裡燃起熊熊鬥志,咆哮道:“我們炸開一條生路!”
喪屍的速度並不快,最前面的一隻喪屍距離三人都還有十幾米的距離,韓文傑選了一個喪屍較少的方向,從背後掏出裝著酒精的啤酒瓶,麻利地點燃,扔出去。
嘭!嘭嘭!
啤酒瓶持續炸裂,火光把三人的臉映得通紅。
韓文傑的臉上彌漫著瘋狂,兩手動作流暢,一個接一個“炸彈”被扔出去,這些東西對不知痛覺的喪屍殺傷力並不大,幾乎沒有,隻有一些驚嚇作用,不過,能把它們嚇到,讓出一條路也是不錯的,隻是隨著他背上的大袋子越來越癟,而喪屍並沒有退讓的趨勢,三人的神情變得愈加嚴肅。
嘭!
再一次對喪屍無力的轟炸,韓文傑手伸進袋子裡摸了又摸,卻空空如也,惱怒地扯下帶子,扔在地上,咒罵著跺了幾腳。
喪屍群停了一瞬再次圍堵上來。
本來是喪屍最少的方向,卻由於連番的爆炸聲,引來更多的喪屍,成了最難突破的方向。
韓文傑和吳振背對著,同時做出舉槍射擊的動作,韓文傑的速度太快了,連續三聲槍響,最靠近三人的三隻喪屍幾乎在同時腦袋開花然後倒下,而吳振,還在瞄準中。
賀彬站在中間,明亮的眸子看看韓文傑,又看看吳振,但更多的目光注視著兩人槍口前的喪屍,表情認真,就像是――學習。
韓文傑冷靜而快速地射擊,走在最前面的喪屍不斷倒下,可是喪屍太多了,離他們也越來越近。
吳振右手持平舉槍,瞄準一隻喪屍的頭部,那隻喪屍正向他走來,槍口隨之緩緩移動,雙方的距離拉近,吳振翹.起嘴角,扣下扳機。
子彈穿透空氣,拉扯出一條白線,然後精準地射.進喪屍的身體,在它的肩膀上炸開。
喪屍晃了一下,步步靠近。
吳振耐住性子,再次瞄準,扣動扳機,喪屍的胳膊上揚起一蓬血花。
無奈地歎口氣,手伸到背後,一把把夾在中間的賀彬拎出來,把槍往他手上一拍,再把腰上的子彈袋扯下來放在他手上,鼓勵地和他對視一眼,扛著斧頭就衝上去。
吳振怒視著被他打了兩槍還活蹦亂跳的喪屍,舉起左手上的消防斧,“你的命真硬!不過我不信比我的斧頭硬!”
兩次耽誤,這個喪屍只差幾步就能碰到吳振,不過,它沒機會了。
斧頭斜著砍下去,半拉西瓜瓤子樣的腦殼被平整地削下來。
吳振動作不停,向前走幾步,掄圓斧頭原地轉了兩圈,四五只靠過來的喪屍直接斃命。
感受到身體內湧.出的更加強大的力量,吳振咧嘴一笑,漸漸喜歡上這種殺戮中變強的感覺。
賀彬嘗試著開了一槍,和吳振一樣打偏了,第二槍明顯等了更久,卻直接命中喪屍的眉心。
吳振的耳朵裡一陣轟鳴,一斧頭撩.開身邊被賀彬爆頭的無頭喪屍,扭頭叫到:“賀彬,你小心點,別打著我了!”
賀彬無所謂地笑了笑,把槍口轉向別處。
低手,填裝子彈,抬手,射擊,賀彬的動作逐漸流暢,每一槍都很精準,殺敵效率雖然趕不上韓文傑,卻比拿著斧頭砍東砍西的吳振強了不少。
喪屍倒下一波,還有另一波,而且更加靠近,韓文傑在打完彈夾裡的最後一顆子彈後,已經來不及填裝子彈。
垂下的左手掌中傳來異常熟悉的感覺,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是槍,重量上的細微差異讓他明白,這是一把裝滿子彈的槍,韓文傑直接握住,抬手幾槍。
賀彬手腕一翻,把韓文傑腰上的子彈袋取下,又把韓文傑右手上的槍換下來,快速裝滿子彈,速度比不上韓文傑,卻緩解了喪屍攻上來的壓力,一人填裝子彈,一人穩定射擊,兩人配合默契,喪屍不停地倒下。
幾乎沒有停歇的槍聲夾雜著頭骨碎裂的聲音,持續了足有大半個時辰,隻是,力氣終有盡頭,子彈也不可能無限量。
三人周圍堆起了一大一小兩座喪屍山,大的是韓文傑、賀彬組合的傑作,小的來自吳振的斧頭。
韓文傑再一次把手垂下來,卻沒有摸.到熟悉的槍,心裡泛起苦澀的味道。
又一個喪屍漫過小山,滾到韓文傑面前。
一隻緊握著手槍的小手閃電般探出,趁著喪屍還沒站起來,準確地把長長的槍管捅.進它的眼窩裡。
“你看,殺它們不一定要用槍。”
韓文傑被賀彬的話驚醒,握著槍柄,隨時準備刺進喪屍的眼窩。
十分鍾後,賀彬脫力倒下,手中還緊握著彎了槍管的槍。
又過了半個小時,韓文傑也倒下來。
隻有吳振還在殺戮。
得益於兩邊堆起的屍山,喪屍想要進來,必須翻過它們,落下來的一瞬間還會跌倒,吳振左斧頭一個,右斧頭一個,殺的不亦樂乎,眸子越來越亮,隻是,動作卻漸漸變慢。
殺一個喪屍,體內的力量就會增加一點,隻是殺太多,肌肉會疲勞,人畢竟不是機器,總是要累的。
再次劈裂一隻喪屍醜陋的頭顱,吳振忽然感覺手上一輕,原來,斧刃上出現了許多豁口,有一個特別大,直接從斧頭中部蔓延開,微微一晃,就碎成了兩半。
沒了斧頭,還有斧柄,雖然隻是一根棍子,但總比空手強。
賀彬和韓文傑無力地臥在喪屍堆上,驚駭地看著吳振用斧頭殺死一批喪屍,用斧柄殺死一批喪屍,再用半根棍子捅死五隻喪屍……
這真的還是人嗎?
吳振紅著眼睛,渾身顫抖,雙拳緊握,血慢慢從指縫間流出來。
就是這雙拳頭,生生砸裂兩隻喪屍的腦袋。
撐不住了嗎?
吳振雙眼迷離,一個踉蹌倒在賀彬身上,手心的印記閃了閃,似有不甘,而在兩邊的喪屍堆上,再次探出幾張毫無感情的臉……
*
心情略沉重,怕喪屍從屏幕裡鑽粗來,用吸管插在我腦袋裡,把我那漿糊一樣的腦髓咕嚕嚕喝光光,然後,我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