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也是有智慧的,它們以為吳振看不到它們,自己就安全了。吳振確實看不到,但是能聽到。
由於大意,蛤蟆死了一隻,已經吃了虧,蛤蟆不會再呆在吳振的腳邊等著他來踩,於是,在吳振耳朵裡,所有的蛤蟆忽然變遙遠了。
還差九十九隻蛤蟆。
吳振默默計著數,奔向跑遠的蛤蟆們。
吳振沒有張開眼睛,完全憑借聽力,當拐過不知幾個彎後,他感覺行動變困難了很多,腳下有阻力,來自水的阻力,而且他還感到面前是一堵牆,很黑很黑的牆,而且很結實,讓他生出一種無法撞開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如此清晰,吳振的頭上不知不覺間流出汗水,他跟著蛤蟆跑了有幾百米,這點距離不可能把他累得出汗,汗來自心裡。
吳振很想睜開眼睛,這種願望很強烈,讓他的心不安地跳動,無法靜下來。
終於,吳振受不了了,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個半人高的地下管道,頭頂很高很高的地方有光投下來,那是一個下水道,井蓋沒有蓋嚴。
管道口,很多蛤蟆一層層堆在一起,鼓鼓的眼珠子全都看著吳振,這一刻,它們知道自己贏了。
因為,吳振的那種狀態已經被它們引導出來的恐懼打破。
若是前一秒,這些蛤蟆全都衝上來會死很多,吳振卻不會有什麽事,但現在不一樣。
恐怖的聲音密集且響亮,在吳振的耳朵裡回蕩。
上一瞬安靜無比的蛤蟆們同時從管道裡衝出來,撲向吳振。
啪!
吳振本能地抬手,左拳直直轟出去。
以左拳打出的直線為準,至少七八隻蛤蟆被打飛,其中死了一兩個,暈過去五六個。
這是二倍的力量。
吳振已經很久沒有打出超越二倍的殺戮之拳了,遙遠的感覺讓它陌生,甚至懷疑四五倍的殺戮之拳是不是真由自己使出過。
同時跳起來的有幾百隻蛤蟆,能夠碰到吳振的有一百多隻,被吳振打飛的只有七八隻。
“啊!”
吳振一聲大吼,身上各處傳來的痛讓他發狂,太痛了,為什麽會這麽痛?
一百多隻蛤蟆幾乎同時撲上來,沒有阻擋,它們很輕松地觸碰到吳振的衣服皮膚,然後便是攻擊。
蛤蟆的攻擊方式很單一,也很有效,它們最擅長的就是毒液,每一隻蛤蟆都伸出長長的舌頭,比它們的體長還要長幾倍的深紫色細長舌頭剛碰到吳振的身體,那薄薄的衣服上立刻被腐蝕出條條破洞。
皮膚上,一條一條的紅腫傷口快速潰爛,擴張。
吳振的兩條胳膊上全部都是蛤蟆,那些給吳振帶來巨大痛苦的深紫色的舌頭就像是長在他的身上,甩都甩不掉。
黏在身上的蛤蟆正通過舌頭使勁地吸食吳振的血肉,一些能讓人痛死的絕強毒素也通過舌頭鑽進吳振的血液中。
吳振抬起手,發了瘋地出拳,一遍一遍默念爆爆爆!殺戮之拳的威力越來越強,快要突破某種限制,只是,吳振沒有看到,自己的拳頭早已打偏,準確地打在邊上的管道壁上,沒有命中一隻蛤蟆,一些被波及到的倒霉蛤蟆也是不小心撞上去的。
不過,僅僅被波及的蛤蟆就有近百隻,可以想象吳振的拳頭已經多麽恐怖。
持續的痛苦讓吳振喪屍心智,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兜裡的東西,那可能是唯一能救他的東西。
被蛤蟆包纏而粗了一圈的胳膊移動到褲兜的位置,掛在吳振手腕部位的蛤蟆瞬間掉了幾隻,不知是受到了什麽力量的壓迫。
吳振將傷痕累累的手伸進兜裡,扯出鮮紅鮮紅的薄紙,抖開。
蛤蟆們的動作都停了一瞬,然後紛紛從吳振的身上掉下來。
痛苦沒有減少一絲,因為那種痛是持續的,吳振紅著眼睛,左手一抬,抓~住肩膀上一個不願意下去的蛤蟆,使勁一扯。
蛤蟆被扯得快脫離吳振的皮膚,可是那條細長的舌頭還深深嵌在吳振的肉裡,撕裂般的痛苦立刻侵入腦髓。
吳振張大嘴,用力嘶吼。
肩上的蛤蟆感覺身上力量一輕,收起舌頭,一個跳躍,剛好跳進吳振張大的嘴巴裡。
咕嚕!
吳振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肩膀不太疼了,然後,更強烈的痛苦從身體內部傳遞出來,火辣辣的痛從喉嚨延伸到腹部,就像是整個食道都被辣椒水塗刷了一遍一樣。
痛苦終於到達吳振的界限,他眼睛一翻,原地倒下,疼痛戛然而止。
吳振摔倒在水裡,沒有沉下去,而是半個身體浮在水面,那張鮮紅的紙仍然被他緊緊握在手中,雖然飄在水面,卻讓人覺得水無法浸透,它無法被泡軟泡爛,依舊鮮紅,甚至將永遠鮮紅。
充當泄洪作用的下水道裡水很深,可以淹到吳振的大~腿,水緩緩向遠處流動,水面以很慢的速度下降。
蛤蟆們終於全部脫離吳振的身體,靠的近的全都挨個昏了過去,沒有任何征兆,加上被吳振打死或打暈的蛤蟆, 在他周圍飄著的蛤蟆數量已經超過兩百。
水面在動,吳振也時起時沉,手中的紅紙上漸漸散發一些紅色,不過沒有跑多遠就被水衝淡。
仔細看去,紅紙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在握著紅紙的手上,幾道細小的傷口正在緩緩滲出~血跡,血流到紙上,然後被水衝開。
不知過了多久,紅紙的顏色好像深了一絲,更加得鮮紅和豔~麗。
管道口,跑得快的蛤蟆正在納悶,到底是什麽東西把這些同伴弄成這個樣子,它們隻敢想想,卻連一點靠近的心思都沒有,沒看到在吳振的胳膊位置,那個明顯肥了一圈的蛤蟆老大都安安靜靜地昏著麽?
呱!呱!呱!
蛤蟆們雖然沒了老大,不過很快,就在接下來的幾秒鍾內,它們快速選出下一個老大,然後在新老大的帶領下,鑽進管道裡,蹦蹦跳跳離開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從天上灑下來的光正在變弱,時間正在流逝。
“汪!”
一道虛弱的狗吠從很遙遠的地方衝過來,一下子就被吳振的耳朵捕捉到。
“小狗,救我!小狗,救我!”
吳振一遍遍大喊,他感覺到喉嚨越來越痛,喊得嘶聲力竭,可是,另一種矛盾的感覺襲上心頭,讓他覺得自己連嘴都沒有張過,怎麽會喊出來呢?為什麽不張嘴,不是不想張,是張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