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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油帝國》第1章 那1年,老婆17歲
  “……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現在是《新聞和報紙摘要》……”

  每天早晨的六點三十分,《歌唱祖國》那雄壯的樂曲,數十年如一日的準時響起。

  被樂曲吵醒了的陳楚,並沒有馬上睜開眼睛,而是微蹙著眉頭,用右手胡亂的在額頭與鬢角間輕輕撫弄著,以安撫那宿醉帶來的絲絲頭痛,“首長們還是那麽辛苦……嗯?哪來的廣播聲?”

  盡管在嘴上惦念著首長們,可陳楚並不在意哪位首長都在忙些個啥,而是疑惑著從哪裡傳來的廣播聲。

  陳楚住在環境怡人的濱海半山別墅區,小區的清晨除了歡快的鳥鳴,偶爾可聞的,不外是晨練人們的彼此問候聲,自把父母妻兒送去國外,兩年來,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新聞和報紙摘要》。

  陳楚曾與他的朋友們交流過,尤其是那些出生在六、七十年代的朋友,他們大多對《新聞和報紙摘要》這個節目有著很深的情感,它相伴著他們簡單的早餐,它追隨著他們求學的腳步……

  曾幾何時,在陳家的早餐桌旁,為了維護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威嚴,為了讓那來自首都的聲音更加純淨一些,陳守業手中的筷子,經常在陳家兄妹的頭頂爆出無情的脆響。

  “也不知老爺子能不能聽到國內的廣播?”耳畔流動著新聞,心中惦念著老爸這個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忠實擁躉,大概在國外過著“極其寂寞”的生活吧,在暗笑的同時,已經完全醒來的陳楚,發覺了這廣播聲竟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得就如同在房門外。

  “唉!這兩年廠裡的效益真是……供暖越來越差勁啦!老方,昨晚你聽到咱家老二進屋的聲音沒?”

  就在陳楚覺得詫異而睜眼之時,門外傳來的話語,讓陳楚霎時瞪大了雙眼。

  “沒有,他昨晚又沒回來,我說老陳,你得管管咱家老二啊!三十多的人了,對成家這事兒一點兒都不上心,這都啥年月啦!他還整天吊兒郎當的跟那些死小子們鬼混,還嫌被那幫死小子坑的不夠啊?!唉!這個二鬼頭,真不讓人省心呐!”

  如果單聽前面那段話語,陳楚還真的有所恍惚,雖說老爸的聲音年輕了一些,但也可用他老爸今天的精神煥發而勉強地解釋一番,可是,聽了後面這段話,再配合上眼前的場景,不免令陳楚覺得自己昨晚喝得太多了,今早這夢做的有些長。

  陳楚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他老媽的話語如此的條理分明了,老太太患老年癡呆已經兩、三年了,尤其是最近一、兩年,老太太就隻認識自己的老兒子媳婦,就連白頭偕老的老伴兒,她也是認得二二呼呼的、不甚清晰,以至於隔上個把月,陳家便要上演一出老太太勇鬥“老流氓”的戲碼。

  正因為老太太隻認識和信任自己的老婆,因此陳楚在辦理妻兒移居加拿大時,也把老爸老媽帶去了國外。

  老母那條理清晰的聲音言猶在耳,眼前這間房中的景物,卻讓人既熟悉又生疏,幾乎處處都流露出至少二十年以上的歷史,給人的感覺很奇怪,陳楚自是以為在夢境裡流連,“這夢太離奇,還是趕緊醒吧,瞎耽誤工夫……”

  心下嘀咕著,陳楚就要從這場自以為的夢境中醒來,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強,即便是在熟睡中也是如此,四十多年來,他很少有被夢境所羈絆的記錄。

  “新華社北京二月二十六日電,中美兩國代表今天在北京就知識產權問題達成協議,從而使雙方避免了一場貿易戰,也結束了中美關於知識產權問題長達二十個月的磋商……”

  自房外清晰傳來的這條新聞,不由讓正在極力擺脫夢境的陳楚,猛地坐直了身子,“嗯?!這怎還醒不過來啦!”

  這條新聞,對於陳楚來說,其本上代表著懊喪、代表著悔恨、也可以說它是陳楚的一道情感深淵。

  因為這一條新聞,因為那一次執拗,不但泯滅了陳楚青年時代的大部分歡樂,還給他的家人和他最好的朋友,帶來了或多或少的損害。

  這條新聞,足足折磨了陳楚五、六年,這條新聞,曾經是陳楚的夢魘。

  而今,那已經擺脫了十多年的夢魘再次侵襲,陳楚坐在床上狠狠地在自己的肚皮上掐了一把,並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以期快速“醒來”,可是,伴著肚皮和舌尖的雙重痛楚,那條新聞卻仍在繼續:

  “本月十五日開始的第九輪中美知識產權磋商今天在這裡結束,外經貿部副部長孫振宇和美國貿易副代表巴爾舍夫斯基共同草簽了兩國政府換函。外經貿部部長吳儀出席草簽儀式。

  草簽儀式後,吳儀對記者說,協議的達成是中美雙方共同采取務實態度的結果,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吳儀說,一年多來,社會各界都在注視著中美知識產權磋商,並期待著雙方通過平等磋商達成協議,應該說,這是一場關系到中美經貿關系乃至兩國關系大局的非常重要的談判。

  她說,中國政府一貫重視保護知識產權的工作,這不僅符合國內外知識產權所有者的利益,更是中國科技進步和經濟發展的利益所在,因此,無論與美方是否有協議,中方都將認真做好知識產權保護工作……

  ……

  巴爾舍夫斯基在草簽儀式後發表談話時說,雙方通過談判達成這一歷史性協議的過程證明,隻要雙方不斷地努力,了解彼此的立場,就能取得巨大成功。”

  仔細聽完這條新聞,目光略顯呆滯的陳楚,覺得這已經不是什麽夢境了。

  心念至此,陳楚一撩被子,抬腿跳下了床,光著腳快步跑到擺放著書桌的那面牆前,混不顧大腿內側被床尾的木板刮出一道微腫的紅痕。

  映入眼簾的那組數字,模糊了掛歷上那位搔首弄姿的。

  一九九五年!

  其實,隻要這條新聞不是出現在夢境之中,陳楚就清楚地記得今天是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七日,同樣,他也清楚地記得今天是星期一、農歷正月二十八,陳楚對於這幾個數字,可謂是銘記肺腑、刻骨難忘。

  “我……我這是……這是……”低下頭,怔怔的瞧著那已經消逝了許久的腹肌又重現人間,扭過頭,驚喜於衣櫃穿衣鏡中那久違了的、曾經的帥氣和年輕,這讓陳楚不得不相信,在他的身上確實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這是……重生?還是穿越?”

  對於重生或者是穿越的這種傳說,陳楚在後世也接觸過一些,且不說他在學生時代讀過黃易那本《尋秦記》,就說最近這些年來,他老婆斷斷續續的言傳身教,也讓陳楚並不陌生這種只見於書本之中的傳說。

  在上一世,陳楚回國創業的那一年,在母校校慶典禮上,結識了比他小八歲的唐雨,二人很快墜入愛河,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一九七八年出生的唐雨,她的青年時代,正是網絡文學蓬勃發展的年代,尤其是當了全職媽媽後,每天要不去那幾個著名女生頻道流連一番,唐雨都會覺得生活缺少了些什麽。

  可以想象,在陳楚的一些業余時間中,必定會伴隨著一些新奇古怪的內容,像什麽宮鬥成女王了、通過怎麽怎麽的努力把自己變成官二代了、富可敵國了、兼濟天下了……等等,不一而終,反正是沒少給陳楚灌輸重生或者穿越後的好處。

  唐雨甚至還跟老公討論過她要是穿越或者重生了,一定要帶著老公,否則必定會被別的男子佔盡了便宜。陳楚總是笑著應付不要搭理男人,在女王眼中男人必須是糞土。每每這時,那張嫣紅的小嘴一定會配合上那雙頻頻忽閃的大眼:人生總會有那麽幾次身不由己嘛!呵呵呵……

  光著膀子,赤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陳楚的嘴角掛上了苦笑,邊輕聲嘀咕,邊下意識地屈指算著,“我重生了,你呢?你現在才……才十七呀!很快我就會給你來一場你所謂的身不由己……”

  確認了重生的現實,陳楚不由琢磨其因由,“昨天……嗯,二十年後的昨天,真他媽擰巴呀!”

  說起來確實很擰巴,在上一世,陳楚早已買好了也就是今天的機票,打算前去加拿大與父母妻兒小聚,為此,幾天前他就已經把國內的生意安排好了,若不是等著他所投資的一隻創業板股票解禁,陳楚應該一個月前就去國外了,可能也就不會有這場重生了。

  若是究其此次重生的根本原因,陳楚覺得昨晚跟唐雨的那通電話,觸發了這次事件。

  三天前,那隻股票限售期限到了,陳楚連續減持了兩天,自是賺得盆滿缽滿。

  喜悅是需要分享的。結果,在通話的最後,得知家中保姆已經放了長假,唐雨叮囑老公明早出發時要把家中的水電停掉,另外別忘了把冰箱清理乾淨。

  讓陳楚甚是不解的是,冰箱裡那六聽啤酒,和著辣味牛板筋的嚼勁兒,竟然把酒量一向不錯的他,送回到了二十年前。

  “早知道如此,就不喝了……好在小雨她們娘仨不需要為生活奔波……唉!我有重生的必要嗎?”

  陳楚在後世可算成功人士,盡管他年輕時受了很大的挫折, 但是從國外回來後,他的事業可謂一帆風順,不但在國內外農產品相關的產業鏈中混得風生水起,而且還對幾家有望進軍中小板、創業板的公司進行了風投,事實證明他眼光獨到,投資收益極佳,在他重生前仍有兩家創業板公司在積極籌劃上市事宜。

  “搞不好我是佔了別人的指標吧?老天爺是不是弄錯了?”身體漸漸感覺到了涼意,陳楚又回到床上,盤腿坐在那裡,扯過被子披到身上,心下覺得這重生來的有些荒唐,“接下來該怎辦呢?顯然不可能把自己變成官二代了,老爺子這輩子的官兒是當到頭了……發點小財?忒沒難度了吧?!”

  這個時點把陳楚弄回來,對他這麽一個預知了二十年的金融專才來說,發點小財,確實是沒什麽難度,就算想把自己的名字弄到福布斯榜單上N瑟N瑟,陳楚覺得那也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這年頭,許多在後世赫赫有名的大佬和大亨們,不是在親力親為地原始積累的途中,就是在死皮賴臉地尋求著風投的路上,這年頭,連Win95都還沒有發布呢,這年頭,對於重生之人來說,端的是大把機會、遍地黃金。

  “唉!別瞎想了,既來之則安之吧!上一世我活得並不完美,既然老天爺將咱的人生弄得這麽風騷,那咱就應該要活得更有意義才行!”陳楚放棄了如何通向未來的胡思亂想,邊穿衣服邊嘟囔著:“甭管這一世老太太是否還會患上老年癡呆,也要先把唐雨泡到手,呵呵,十七……真刺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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