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野倒是挺輕松的,對劉天元這一雙腿的情況已經了如指掌,而且已經有了初步的治療手段。但前提是先將劉天元跟那老墳的因果斷了,否則治療好也要複發。
一路顛簸向西,跑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進入一個鎮子,拐向北之後上山,直到麵包車不能通行才停下來。
看樣子還有一段路要走,李星野暗暗搖搖頭,彎下腰將劉天元給被起來,這裡就他一個勞力,總不能讓劉靜和她母親來背吧?雖然推著輪椅勉強能上山,可也太費勁兒了。
只是劉靜跟蘇蕊兩個人連連表示歉意,說不好意思等等。不過劉天元倒是不在意,擺擺手不讓劉靜和蘇蕊再說什麽,而是給李星野指點起了方位。
劉天元在風水上的造詣確實不弱,光是依靠口頭的講訴就差不多將現場的情況描述的清清楚楚了,而且按照他的說法,確實算的上是一處吉穴,嗯,在劉天元嘴裡是獅子笑天形。
所謂獅子笑天形,是喝形派流傳的一種常見的風水局,或者說是地勢形局,在喝形派的風水師眼裡,那個地形就像是一隻仰天長笑的獅子。
笑天獅子口中扡,鈴土安墳仔細看,前有朝案後有托,兒孫世代拜金鑾。
這是喝形派對獅子笑天形的一種解讀方式,意思是碰到獅子笑天形的時候點穴最好選在獅子口中,而“前有朝案後有托”又點名了這一種風水格局的要點,非常直接明了。
直接明了是喝形派的一個特征,只要你的想象力足夠豐富,能將地形跟喝形口訣聯系起來,那就能喝形。但問題是這種簡單的喝形方式太簡單,是尋龍點穴中的基礎手段之一,而且比較粗陋。
在喝形的時候如果選取的位置稍有不正,喝出來的形局就會有很大的偏差,而且個人目力是有差別的,有的時候一些地方的地形地勢很難被觀察到,這樣就很容易出現誤差。
尋龍點穴的過程中,容不得半分的偏差,稍有一點偏差,再好的穴位也會變成凶穴,不但對主家有害,風水師自己也討不得好。
當然,劉天元的情況這麽嚴重,主要原因是他自作主張的給人遷墳,而且從中得到了好處,所以主要因果算在了他的頭上。而且他一連遷了兩次,每次都遷到了死穴中,能有好結果才是見了鬼呢。
背著劉天元登上一座小山丘,他坐在地上指了指眼前的一片開闊地,那裡是一塊農田,坐西向東,靠西方的位置上還真有一連串凸起的山丘,其中一座細細看確實有點獅子的形態,按照喝形派的要訣看,是獅子笑天形局沒錯。
但是李星野用望氣術看了兩眼,立刻搖了搖頭,心道這就是喝形派的局限之所在了,一味的追求地理形勢,在地氣的來龍去脈方面研究的就比較少了。
在他眼裡,這裡確實有一道龍脈,也就是地氣的脈搏,但走向跟劉天元所判定的穴位相差了很多,根本不在龍脈之上,此時這個獅子口是一個標標準準的假穴,劉天元被地理形勢給蒙騙了。
選的穴位在龍脈偏上的位置,看上去是在獅子口裡,可是這個位置煞氣偏重,穴位處有水走的嫌疑,而且明堂斜飛不正,難以聚氣。同時這個穴位的白虎砂是一簇石峰,石峰不高但是相當尖銳,像是豎立的刀槍,局面再凶險不過了。
李星野暗暗搖頭,但也沒留情,指點著將這一出穴位的凶險之處點了出來,“劉叔,你自己看吧,到底是死穴還是吉穴現在應該心裡有數了吧?喝形派是簡單,但最忌諱選位不準,選的方位稍差,那就是凶吉兩重天了。”
劉天元搓著幾根山羊胡久久不語,好長時間之後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名師出高徒,唉,是我學藝不精啊,沒想到當時一時貪心竟然害了自己這麽多年。”
李星野輕輕笑了一聲,“風水師相師陰陽師都是高危職業,容不得半點馬虎和大意,稍有不慎害人害己,劉叔趕緊找人重新安葬吧。”
“那,小野你給找個好地方?”劉天元遲疑一下問李星野。
“找地方也不難,就在附近,就這這個穴口順著山脈往下移三百步,”李星野站在山丘上指著原本穴位往下的一片空地上,這裡正好,避開了煞氣,且有生砂,主發科甲、人丁旺、司財祿、多子孫,而且無泄砂,再好不過了。”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此穴生氣重,對治療你的腿腳有好處。”
劉天元聽到這裡面露喜色,坐在輪椅上直拍大腿叫妙,“果然如此,真妙,我當時怎麽就沒注意到呢!”李星野心道要是尋龍點穴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世界上就沒有窮苦人家和貧賤人家了,個頂個的都去當官發財了。
事實上當今世界上那麽多的風水師相師陰陽師,能夠準確的尋找到吉穴的人實在寥寥無幾,能夠成功避開死穴就很不錯了。
李星野確定了穴位之後,親自跑下山去在那個地方做了個標記,免得別人弄錯。不過還真累,看著那地方就在眼前,但李星野跑下去再跑回來,也有些喘氣,也難怪劉天元當初在點穴的時候會偷懶,這樣跑上跑下的看方位,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想要當一個合格的風水先生,沒有好腿腳還真乾不了這活兒。以前那些風水先生們為了尋找一個好穴,有的時候在山裡一跑就是好幾個月,看一個位置就得翻好幾個山頭,有的時候為了論證自己的判斷,還要多跑幾遍。
望山跑死馬,在風水先生眼裡,那是望穴跑死風水師。
回去的路上,劉靜小心翼翼的問李星野,“李大哥,換到那個吉穴之後我爸的腿就能好了?”
李星野呵呵一笑,“你這姑娘之前那麽聰明,現在怎麽也傻了?風水之術只是輔助,你爸爸這腿都成這個樣子了,怎麽可能自動變好?頂多是治療的時候不會惡化,生機恢復速度比較快而已。”
“為什麽呢?難道遷入吉穴之後因果關系還在?”劉靜依然有點想不明白。
李星野好笑的看了劉天元一眼,見他也是一臉苦笑,但好像並不介意,因此笑呵呵的說了出來,“這麽說吧,不光是還在,這因果還更重了,只是從惡果變成了善果,”說著解釋道:“一般來說,祖墳過三代也就沒什麽效果了,你爸爸發現這墳,要是當做沒事兒一樣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遷了出來重新下葬。”
“這相當於什麽呢?相當於又給自己又找了個祖宗,因為只有子孫才會給老祖宗遷墳,所以遷到好穴裡就是善果,遷到死穴裡就是惡果,”李星野說著又笑道:“孔子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非其鬼而祭之,諂也’,你這個大學生應該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吧。”
劉靜當然明白,‘非其鬼而祭之,諂也’,意思就是不該你祭的鬼非要祭他,這就是存心諂媚。這話放在她父親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是“非其祖而葬之”。
這個道理並不難理解,葬禮葬禮,其實就是一種禮儀,是生人與死人之間締結的一種契約,跟前邊李星野說的那種祝文一個道理,只是葬禮締結的契約更隆重一些,披麻戴孝者便是參與契約締結者,一旦參與,生者與死者便同為一體。
但現在很少有人能理解這一點, 即便是劉靜和劉天元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明白一個大概的道理,但卻沒有李星野看的這麽準確。在李星野眼裡,此時遠處的那一處墳墓就是劉天元的祖墳,如果不是知道事實的真相,李星野還真的會當真。
不過劉天元運氣不錯,碰到了李星野,不然的話打死劉天元他都想不到問題會出在這個老墳上,到時候不光是劉天元自己倒霉,劉天元的後代也一樣沒有好日子。
劉靜沒出事兒是因為她身上有一件法器,可以讓她不沾因果,而蘇蕊則是自身氣運非常旺盛,所以沒有出事兒。但等到劉靜出嫁,生了後代,問題就會出現,只是到那個時候,就更想不到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了。
想到劉靜身上的法器,李星野還真挺好奇的,不知道劉天元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也不知道是如何製作的。《無相心經》包羅萬象,但也沒有此類法器的製作方式。
李星野有心借過來看看,但他跟劉靜一家的關系沒到那種份上,因此也就忍著沒說,畢竟這種法器不是一般的風水道具,而是真真正正的法器,效果非常好而且非常特別,不管是誰得到都會自己悄悄的收藏起來,秘而不宣。
李星野可不想被劉天元一家認為他在窺覷那件法器。
返回劉天元家,重新泡茶,之後劉天元才試探著問李星野打算如何治療他的雙腿,並且將他這些年拍攝過的CT照片以及各路醫生的診斷結果全都拿了出來,這些資料足足有兩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