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了，變在哪裡?

　坐在海潮拍打的懸崖上，陳岩沒有說話。瑪莎走了，不知道她曾經和自己說什麽，似乎有點失望，但那不重要。這世界，哪有那麽多希望，一群活在幻想中的人談希望不是很可笑嗎?正義，邪惡，仁慈，殘忍。很重要?

　陳岩想了想，發覺沒那麽重要。

　於是他沉默，聽不見瑪莎在說什麽，也似乎看不到瑪莎眼中的失望。女孩走的很猶豫，但陳岩卻視而不見。

　瑪莎，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陳岩仰起頭，看著頭頂璀璨的星空，和主物質界時一樣的明亮，深邃。但那時是真實的，現在呢?一群群線條勾勒的外形，一群群思想扭曲的形態，自己，是不是也和這裡的個體一樣，成為那種被人們當作遊戲機裡人物的樣子，叫什麽來著?

　對，。

　挺有意思的。那就讓我玩的更一點吧。陳岩站起身，走向身後的營地。

　……………………………………………………

　短暫的休息是珍貴的，事實上在最終之核，任何一點休息時間都足以讓人感覺重獲新生。這裡雖然有最嚴苛的環境，最強大的敵人和最惡意的條件，但同樣也有一點，最貼近規則的空氣。在外面很難接觸的深層規則在這裡卻和平常規則一樣輕易可以感知，甚至還能接觸。

　這對陳岩等人或者沒什麽大用，但對米索這種還處於向頂級惡魔攀登的進化者，卻非常重要。

　一次休整，足足讓上百給巨魔晉升生命位階，不得不說是一種奇跡。如果在外面，就算有莉亞的支持他們恐怕也要花上幾十年上百年。但在這裡卻是觸手可及。而作為他們的首領，火焰巨魔領主米索，更是發出仰天怒吼。

　他再次晉升了，成為一名光榮的巨魔國王。也是最近幾千年裡唯一依靠自身進化而抵達的巨魔之王。從這時候起他將成為大部分巨魔的天然首領，可以無視時空的召喚臣民。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巨魔的國土，他的命令就是臣民的指向。

　不過他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歡欣鼓舞的時候。遠處看著營地的陳岩，目光卻帶著淡淡的悲哀。

　“吾主！”狂嘯完畢的巨魔之王米索第一時間就跑到莉亞身邊，單膝跪拜。“請接納我的效忠。”

　巨魔之王雖然在主物質界沒有真名映射，但在這裡卻是不折不扣的力惡魔級，距離最終的原惡魔也只差2級。近乎食物鏈的大上層了。所以之前莉亞和他簽訂的契約在規則的作用下自動作廢。他又變成了自由惡魔。

　可是米索卻毫不猶豫的再次向莉亞奉上忠誠，在外人眼裡一定覺得他很傻。但在米索眼中卻是理所當然。因為哪怕時至今日他也清晰的記得，在那個黑暗的雨夜，一個弱小的聲音怯怯的對深界發出呼喚，原因和一個保護者簽訂分享靈魂的契約，疑問那聲音太弱小了，她沒引起什麽惡魔注意。自己也是偶然才發覺的。

　那時的自己，同樣很弱小。很普通。自己回應了呼喚。

　於是。就是接下來近乎傳奇的日子。他簽訂了一份很平等的契約。卻將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他品嘗到這個世界最甜蜜的靈能，卻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不讓她沾染塵埃。也許在很多人看起來自己完全可以憑借武力更早的獲得這一切。但在米索看起來，那無限可能的靈能雖然重要，雨夜中那怯怯的純潔同樣重要。

　自己除了這身還算堅固的身體，直來直往的力量，還有什麽可以奉獻給她的呢?

　只有忠誠。

　而對方那個弱小的女孩果然也珍視這份忠誠，哪怕進化到如今的地步，已經有了一個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後盾，她也未曾舍棄自己。依舊如最開始的契約一樣，分享著她那讓所有惡魔瘋狂的靈能。

　她已經不再弱小了，但初心一如往昔。

　“吾主，我將成為你最堅硬的盾，最鋒利的矛。您的目光指向，就是我的前進方向。不管是多麽強大的敵人，多麽嚴苛的環境，也不能阻擋我對您的效忠。”米索單膝跪著，毫不猶豫的許下誓言。他的聲音被異界意志所公正，刻在他靈魂的最深處，到了他這個地步，這一次誓言再不能輕易消除了，哪怕他進化到最後的原惡魔，這個誓言依舊有效。

　除非他背叛異界的意志，或者將整個異界踩於腳下。

　“很好呢，米索，那我們就和過去一樣吧。”莉亞有些小開心，她似乎並未感覺到米索的變化，依舊和過去一樣伸出右手。纖細而脆弱。

　米索仿佛捧著這世間最珍貴的珍寶，將其放在自己的額頭。“願您的意志，行於世界之上。”

　“那要大家一起努力哦。”

　“必竭盡全力。”

　在營地的後方，陳岩身邊，哈迪斯悄然出現。默默的望著快樂的米索和莉亞。過了許久才說道。“我感覺到命運的味道。”

　“嗯，他被牽上了許多不屬於他的線。”陳岩回答，當初申特和他太遠他才未感覺到，但如今米索就在身邊，他已能感覺到米索的不同。事實上就連米索的這次進化也並非是單純的厚積薄發，也有命運的作用。

　命運就是這樣，福與禍相連，除非災難臨身的一天，誰也不知道什麽是福，什麽是禍。

　只可惜就算陳岩知道，他也沒辦法改變什麽。不管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未曾執掌命運的權柄。而這個世界，唯一最貼近命運的惡魔，只有她們。

　“命運三女神。”哈迪斯說道，瞳孔微微收縮。“你不是已經收伏了她們嗎?”

　“我只是給她們一個選擇的機會。”陳岩搖搖頭。“但現在，命運沒有站在我們這邊。”

　“那就讓命運的觸角折斷吧。”哈迪斯冷冷回答。“本來命運就該是規則的體內循環，不該具現在這裡。尤其在這世界的盡頭，它也該回到它應有的位置。”

　“…………”陳岩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著，腦海中又想起拉克西斯三姐妹的模樣。

　你們……也走上了命運安排的道路了嗎?

　命運三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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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