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蘇荷小鎮像往常一樣,炊煙嫋嫋升起,各家的庭院裡都傳出農家飯菜的香氣。農人坐著牛車回家,輪子硌在石路面上發出噹噹響聲。
“想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就要不斷地苦修,打磨力氣,鍛煉一副好的身體”
“男人,生來就應該做戰士,保護家園,保護親人!”
“喂,田鍾,你是不是在偷懶!給我多做五十個俯臥撐!”
余暉照映在阿伊德古銅色的臉上,紅色頭髮在風中飄搖,只是這紅發略顯暗沉。不顧下面孩童苦不堪言地叫嚷,阿伊德板著臉,直到面前十幾個孩童都筋疲力盡,才揮揮大手,讓他們回家。
“兔崽子們,回去都多吃點飯,長身體呢!”
“知道啦,阿伊德老師”
望著三五成群離去的孩童,阿伊德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伸出粗糙厚實的大手撓撓頭髮,天邊夕陽消失在樹林盡頭。
“汪汪!”
回到家中,兩條大黃狗搖著尾巴,討好又著急地朝阿伊德猛叫。
“叫什麽,等會喂你們”
阿伊德笑罵道,他的家不大,和其他鎮民一樣有著小院,爐灶,臥室。只是,這麽多年了,阿伊德也沒娶妻,沒生子。
對於他來說,生活就是訓練一批批的孩子,偶爾去酒館,和帕金斯城防長,還有一群痞子般的士兵一起喝酒,聊天,再指導指導他們武技。
蘇河鎮位於落日山脈腳下,看似接壤,但實則卻是雲天帝國唯一見不到對方邊防線的區域。因此這些士兵們,也都清閑無比。
“唔,唔”
樹邊的貓頭鷹在叫,阿伊德拿出大鍋裡做的大餅,就著燉肉在院裡吃起來,看兩隻大黃狗焦急的汪汪叫,他笑著扔了些過去。
阿伊德笑著笑著,臉上流露出一絲傷感。一年又一年,他的生活就這樣過去了,年輕時候夢想成為縱橫四方的高手,到現在似乎也不錯。
六星修為,並不是哪裡都有的,阿伊德完全可以遊蕩帝國,過上不錯的生活。但是,他沒有離開蘇河鎮,因為,他習慣了。
當全鎮的年幼孩童被送到他面前,那些面朝黃土的鎮民們帶著期許的目光望著他,期待他把自家孩子培養成強者時,阿伊德舍棄不下。
在這樣一個有些冷意的夜晚裡,阿伊德突然感覺有一絲蕭瑟。
“天行,瑞克,霍茲,艾米..不知道你們都怎麽樣了”
阿伊德望向星光閃爍的夜空,此時的夜空有些發紅,無數星星構成一副壯闊美麗的畫卷。
“我這輩子,就注定這樣孤獨終老在這小鎮裡了吧,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天行他們”
阿伊德搖搖頭,將杯中自家釀的果酒一飲而盡。楚天行一年沒有消息,哪怕是龍元節,阿伊德也沒有收到他的任何訊息。
然後一年過去,楚天行之名突然響徹帝國,一夜之間全天下仿佛都知道了這個名字。阿伊德當時激動得滿面紅光,當著所有孩子的面眼圈發紅。
這是讓他最驕傲的一個學生,哪怕是他再也沒有出現過,阿伊德也不改驕傲。
想當年,楚天行還是一個小屁孩,而自己拿樹枝抽過他的屁股。
阿伊德笑了,他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驅逐出腦海,他現在需要運行一下功法,保持體力。畢竟,他已經四十多歲了,雖然一個六星戰士活過百歲不是問題,但很快,他就要走下坡路了。
這時,他突然感受到一道別樣的目光,阿伊德回望過去,只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裡,眼裡帶著熟悉的親切。
“阿伊德老師!”
阿伊德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天行?你不是”
阿伊德心裡安慰自己的時候,總是說,楚天行身為帝國的超級天才,時間是無比寶貴的,他不來看自己實在太正常了。
但是眼下,他最得意的弟子就站在面前。
“老師,我來看您了”
楚天行笑著跑了過來,阿伊德趕緊轉過頭去擦了擦眼角,回過身時,臉上已經恢復正常,笑意在他臉上綻放。
“你,你這臭小子,回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一年,行啊,******一下就成為帝國第一天才了,真是,真是..”
阿伊德發現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了,再一仔細打量楚天行,他有些眩暈,一年時間,竟然已經長得快和自己一般高了。
楚天行狠狠地抱了阿伊德一下,被阿伊德粗糙的大手拍著腦袋,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他現在已經相當於八星的強者,但從小到大十幾年,所見過的最強者就是阿伊德。
阿伊德的高大和嚴厲,早已經深刻地印記在他心中。
“你坐下,我去把你帕金斯叔叔,還有菲特爺爺都叫過來,對了,還有鎮長孫富貴,他們都想著你呢!你,你這兔崽子,總是說來就來啊”
阿伊德拍著楚天行的肩膀,心裡喜悅非常。楚天行點著頭,心中也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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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天行回來了,沒開玩笑吧,哈哈哈,老子明天可以和其他防區的炫耀了,趕緊買點酒!”
帕金斯腆著獨自,說話時候棕色胡須一顫一顫,眼睛都快眯進眼皮裡去了。
“老帕,不是我說你,就你這胖樣,還喝?要是真和怒嵐帝國打起來了,你還揮得動武器嗎”
阿伊德笑罵著帕金斯,卻是去旁邊的酒坊裡買了兩大桶麥酒回來。
在二人身後,滿頭銀絲的菲特神官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一年過去,他溝壑般的皺紋好像更深了。只是,老人的眼睛絲毫不顯渾濁,就像以為一樣充滿著睿智。
“菲特神官,您倒是為我說句話啊,阿伊德這小子,居然敢說我打不動仗”
菲特是鎮民們心中很神聖的存在,看病,治傷,禱告,祈福,鎮民們有事就會往菲特那裡跑,而老神官也絲毫沒有架子和脾氣,都是耐心地解決每個人的問題。
“快走吧”
老神官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二人終於不再拌嘴,庭院裡的大黃狗聽到有人回來,也感覺今晚會很熱鬧,歡喜地大叫起來。
“帕金斯叔叔,菲特爺爺!”
楚天行驚喜地起身,將幾位都迎了進來。
“孫鎮長今天居然不在,算了,明天再說,天行,你不會這麽快就走吧”
“我會待幾天”
“那就好”
帕金斯一臉興奮之色。
飯桌上,阿伊德和帕金斯不停地問楚天行這一年的經歷,楚天行也笑著為他們解答。挑的都是一些不危險的說,但還是聽得二人有些心驚肉跳。
“天外魔物,又是這些該死的生物襲擊,今年也不知道怎麽了,居然出現了兩頭!幸虧天行沒被攻擊到”
帕金斯慶幸地道,阿伊德也深以為然地點頭。
酒過三巡,阿伊德和帕金斯都有些醉了,楚天行這次刻意地沒用鬥氣化解酒精,但終究身體素質強悍,只是微醺。
阿伊德和帕金斯鼓吹了兩句,說只有他能培養出來天行這樣的學生,帕金斯不服氣說他只是運氣好。二人吵了幾句,阿伊德和帕金斯在拚酒,菲特卻站了起來。
“菲特爺爺,您要回去了,我送您吧”
楚天行起身,扶著菲特,老人的身體很輕,骨頭也很細,好像一截枯枝。此刻的楚天行,終於察覺到,菲特神官不是一般人。
因為,他剛才好奇地想用精神力探查,看看菲特神官到底是什麽修為,結果卻發現,菲特擁有一身不弱於七星的魔力。
“七星魔法師!相當於高等級白袍祭祀”
楚天行心裡震驚,但表情卻沒表露出來。
“陪我走走吧,天行”
菲特慈祥地看了楚天行一眼,從他深黑色的深邃眼珠裡,楚天行意外地看到一抹悲傷。
四周的森裡裡發出蟲鳴鳥叫,混雜著泥土芬芳的空氣縈繞鼻端,月光為二人開道,楚天行跟在菲特身邊,卻像是祖孫二人。
“你的進步,讓我非常吃驚”
菲特淡淡道,楚天行一言不發。
“我活了近百年了,卻也沒見過像你這樣天才的人,我不是誇你,這是事實。所以,我準備告訴你一件事”
楚天行腳下一頓,停了下來,菲特望向楚天行,眼中流露出一抹憂傷。
“艾米,不見了”
楚天行心神劇震,其實如果今天菲特不說,他也會問的。畢竟,當初是菲特把艾米送入的教廷。在說出這句話後,菲特深深歎了口氣道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吧,很好,你沒有衝動,不然哪怕你如何天才,現在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楚天行通體冰涼,他想起自己那天在聖保羅大教堂,強忍住了出手的欲望,聽菲特這麽說,如果自己動手,很可能會死?
“教廷的力量,是你無法想象的。同樣,教廷也有很多秘密!很多我也不知道的秘密。如果你只是普通的聖戰學院學生,一輩子極限也就八星九星,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艾米的事”
楚天行再次震驚了,八星九星,普通?菲特看出他的震驚,淡淡一笑道
“艾米是你最好的兄弟,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會追查下去,所以我才決定告訴你。在你成為宗師之前,不要再去查艾米的事了,不然你會有生命危險”
“到了宗師,你也要秘密地查,一旦覺得危險,馬上放棄吧”
楚天行不說話了,他聽出菲特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歉疚。
“畢竟,當初是我送那孩子進入的教廷啊,我無法救他,這些就靠你了”
菲特長歎一聲,擺擺手,走了。楚天行僵在原地,渾身冰涼的同時,雙拳緊緊地握著。
“救他?”
楚天行對這個詞匯無比敏感,宗師麽?楚天行的眼神裡帶著無比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