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淡暮生搖搖頭，「我以為你可以理解為拯救的。」

「滾！」

顧以安咬牙切齒，恨恨地看著淡暮生，「拯救？這樣的拯救，換做是你的話，你願意嗎？你願意嗎！」

淡暮生不吭聲了，就只是那樣安靜地看著她，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他才微微嘆氣，「至少你還有機會的，不是嗎？不像我，已經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顧以安的眼淚已經完全無法控制了，就好像是打開了的水龍頭，再也關不上了。

她的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流，她簡直要瘋掉了。

「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嗎？」顧以安的心難受得幾乎要爆炸，「我要怎麼跟他說，我要怎麼做出這個決定？」

淡暮生聞言，眼神中掠過了一抹無奈之意。

他看著顧以安，輕輕一笑，「你可以想一下，如果換做他是你的話，他會怎麼做？」

顧以安瞬間就愣住了。

如果換做談晉承是她的話，他會怎麼做？

顧以安緩緩地抬頭，看著淡暮生：「他是我……他會……他會不顧一切拯救我和孩子們……」

「你不是也一樣嗎？」淡暮生淡淡地說道。

不得不說，淡暮生這人對她心理的把握實在是太準確太準確了。

顧以安完全沒有辦法的事情，他一句話就能夠讓她開解出來。

「我……我會怎麼樣？」顧以安低聲說道。

她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一開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孩子們和談晉承的身上，其實從淡暮生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清楚了，她沒有別的選擇，就只有那一個選擇。

為了談晉承，也為了孩子們，她就只有那一個選擇。

她根本沒有想過她自己會怎麼樣，對於她來說，從小到大，無數次的死裡逃生，她已經習慣了面對生死。

真的已經習慣了。

所以她是生是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讓她愛著的人，都能幸福安康。

現在，她問他，我會怎麼樣。

淡暮生看著她，緩緩地搖頭：「老實說，我不知道。」

顧以安的嘴唇一瞬間就抿得緊緊的。

她冷笑著盯著淡暮生，「你說什麼？你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身為天使島的首領，竟然也有你不知道的東西嗎？我成今天這個樣子，難道不全都因為你嗎？你竟然跟我說你不知道？」

淡暮生微微嘆息了一聲：「我以為我剛才已經跟你說的很明白了。以我的年紀，雖然我從出生時，就是天使島的首領，但你以為那些人真的能夠全部都乖乖地聽我的話嗎？我努力了這麼多年，也就只是收服了一部分的人而已。當然，現在天使島的事物運轉，基本上需要我做決策的地方很少，都是按照原來的規矩運轉的，我並不能插手太多。而你的事情，就是我最不能插手的事情之一！」

顧以安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她說不出來。

難受？

恐懼？

絕望？

這些情緒好像在一瞬間都已經離她遠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在想什麼。

她當然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應該想些什麼。

「那你告訴我一個大概的答案吧，無論是什麼答案，我都想知道。」顧以安低聲說道。

淡暮生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緩緩地說道：「一個結果是，你活著，實驗成功，你成功地成為他們想要的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應該是人形兵器。另一個結果就是，你死。」

「如果我死了，他們呢？」顧以安冷聲說道。

她的腦子雖然混亂，但是對於她最關心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忘記的。

淡暮生嘆了口氣：「你該知道，你跟我走，就是一個交換。」

「誰能保證！」顧以安咬牙切齒地問道。

是在，誰能保證？

如果她跟著淡暮生走了，可是實驗失敗了，那些人又要抓走她的孩子們，那她豈不是白費苦心，白白地死了？

所以她必須要問清楚，問得清清楚楚，否則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走的。

淡暮生看了她一眼，輕輕地笑了起來：「你知道最適合成為試驗品的人是誰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這讓顧以安有些疑惑，不過這並不會擾亂她的心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問題是什麼。

「是誰？」她順著他的話說道。

「一個是我，一個是談晉承。」淡暮生的唇邊泛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什麼！

最適合的試驗品，一個是淡暮生，一個是談晉承？

顧以安已經完全不敢相信了。

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她咬牙，目光冷然地看著淡暮生：「你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淡暮生苦笑，「我現在，還有必要騙你嗎？」

「那然後呢？」顧以安的眼睛眯了起來。

淡暮生卻是緩緩地轉身，看向了一臉痛苦和絕望的談晉承，片刻之後，他才迴轉身來，跟顧以安說道：「我是天使島的首領，我是不可能成為試驗品的。而談晉承……他也不能。因為他……他的身份問題。」

「他什麼身份？」顧以安的眉頭皺得非常非常緊。

談晉承，還能是什麼身份？

當然，談家是非常厲害的，至少在國內是非常強大的。可是談晉承曾經出國執行過那麼多次的任務。

顧以安一點兒都不認為，天使島的人會沒有能力在國外抓住談晉承。

但為什麼天使島沒有抓住談晉承去做實驗呢？

顧以安真的是完全不能理解。

淡暮生卻是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看著顧以安，眼神之中充滿了憐憫。

而這憐憫的情緒，讓顧以安的心情更加難受，難受到了極致，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但她又怎麼都想不通一樣。

淡暮生緩緩地說道：「其實也很簡單啊。因為……因為我是天使島的第一首領，而他……是天使島的第二首領。天使島是這樣的，必須要同時有兩個首領。任何一個首領死亡或者是出了問題，都必須要補上另外一個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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