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拿到那張照片的話，我就可以讓爸爸用技術手段查個清楚，說不定……說不定就能找到媽媽的線索了！」

談時很不甘心，再度看著雲初問道，「姐姐你再好好想想那張照片到底是在哪兒見到的。姐姐你也說了那張照片很特殊很讓你驚艷，你應該不至於會忘記那張照片的出處吧……」

雲初的身體有些僵硬。

她有些沒有辦法面對談時這樣的問題。

正如談時所說的那樣，那張照片很特殊很驚艷，雲初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把照片上的內容給記個清清楚楚，這恰巧證明了那張照片雲初看得很仔細，應該說是很喜歡很特別很有意義的一張照片，這樣的一張照片，雲初怎麼會忘記它在哪兒？

這不合理。

一點兒都不合理。

雲初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她見過那張照片，就可能會引發一連串不可預知的後果。可是她沒想到，談時竟然會如此敏銳。

她說的不太記得照片的出處的話，真的很站不住腳。

可是不管怎麼說，雲初都實在是沒有辦法把那張照片跟叔叔之間的聯繫說出口。

大概是雲初沉默停頓的時間太長了，談時的臉色也微微地變了。

顯然，談時猜出來了什麼。

更多的東西她可能沒猜出來，但是至少談時恐怕猜出來了，雲初不太願意說出那張照片的出處。

為什麼會這樣？

談時想不出來原因。

她皺著眉頭看著談時，腦子裡不斷地想著各種可能性，可是不管她怎麼想，都無法想通雲初為何不肯說出這張照片的出處，好像不管怎麼說都解釋不通。

談時也沉默了下來。

而雲初，只顧著想她要怎麼說怎麼解釋，怎麼樣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答，以至於她並沒有發現談時看她的眼光發生了某種變化，其中帶著探究，帶著好奇，也帶著很多很多的疑問。

「阿時，我只能答應你，我儘力找那張照片，但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找到。」雲初有些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談時一愣，接著就連連點頭，「謝謝姐姐，一會兒爸爸回來了我跟爸爸說，讓他幫你找！」

「別別！」雲初連忙擺手，「千萬別。等我找找看，如果能找得到再告訴你爸爸，如果不能的話……也不好讓他失望。」

「可是有爸爸幫忙的話，只要姐姐回憶一下當時是在哪兒看到的照片，大致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就很容易找到了啊……」

「不。」雲初下意識地拒絕，「等我想想再說。」

雲初的態度實在是有些奇怪，但是談時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點頭了，「那好，那就先不告訴爸爸，等姐姐想好了再說。」

「嗯。」雲初點點頭，心裡卻是一點兒都輕鬆不起來。

談時的精力不是很好，再加上情緒上大起大落，她這會兒著實有些疲憊，一聽到雲初說同意找那張照片，談時的心就稍稍放鬆了下來，疲倦和睡意也接踵而至。

雲初看著談時睡著，給她把被子蓋好，她就小心翼翼地從房間裡走出去，怕談時醒了外面人不知道，她把房門虛掩上，又交代了張媽安排一個人在門口守著。

安排好了這一切後，雲初就匆忙披了一件外衣，走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一片綠意，生機勃勃，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薔薇花，硬著寒風開放，帶著凍人的美麗，攝人心魄。

雲初走到了一片薔薇花架下，想了想，最終還是拿出了手機。

現在，還不到中午。

她上一個打給叔叔的電話，是在起床之後。

因為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一個關於叔叔的噩夢，再加上昨天跟談晉承談話之後她對叔叔產生了很多懷疑，對她自己也產生了很多懷疑，再加上噩夢的原因，她很愧疚，對叔叔相當相當愧疚，她不應該懷疑叔叔……

可是現在，她又要給叔叔打電話了。

這個電話不打行嗎？

只怕是不行。

雲初有些懊惱。

可是懊惱也無濟於事，更關鍵的是，她沒有辦法隱瞞照片的事情。

在談時和談澤都那麼渴望母親的時候，在他們都無比渴望知道任何跟他們母親有關的消息的時候，她怎麼可能隱瞞這個線索？

更何況，這個線索，給他們兩兄妹帶來的，可能並不是母親的下落，而是母親死亡的消息。

不說，不行，說了，也不行……

雲初這會兒只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問問叔叔，照片上的人，顧以安，究竟是不是已經死了，叔叔能確定嗎？

如果能確定的話，顧以安是怎麼死的，在什麼地方死的，她埋葬在哪兒？這些，恐怕都是談家人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以及，就算是不能告訴談澤和談時，至少，談晉承應該知道這些。

心裡雖然還在糾結著，可是手上，已經撥通了叔叔的電話。

看著手裡的手機已經顯示正在呼叫，雲初無奈地苦笑，她越來越沒辦法控制住自己了。

「喂。」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叔叔的聲音從中傳來，帶著沙啞和疲憊。

雲初愣了一下。

通常來說，她打給叔叔的電話，叔叔都會直接叫她的名字的。叔叔的手機裡並未存儲她的號碼，那是因為叔叔很謹慎，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最珍視的寶貝和他最大的弱點在哪兒，所以雲初的號碼，隻存在叔叔的心裡，每次打電話的時候，叔叔看一眼號碼，就會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很少像是現在這樣，用如此陌生且有距離的一個字來打招呼。

所以雲初稍稍愣神了一下，然後才有些奇怪地道：「叔叔，你在忙嗎？」

只能這樣解釋了，叔叔在忙，所以在有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他沒有看號碼就直接接通了。

「……初初？」

「是我。」雲初覺得很奇怪，「叔叔你在幹嘛？」

他的聲音裡帶著疲憊的沙啞。

「沒什麼。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叔叔的聲音還是那樣，完全沒有恢復正常，聽著就讓人覺得很累。

雲初遲疑了一下，她有些不確定現在跟叔叔討論那張照片的事情，合適不合適，因為叔叔的聲音聽起來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