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誰都不知道顧以安的腦子裡裝著的,到底是誰。
就算以前是顧以安,可是現在呢?
如果現在還是顧以安的話,那她應該早就醒來了才對啊。畢竟,只是長時間的脫水和缺乏熱量攝入,她的大腦因為缺氧和缺乏能量,的確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但並不像是其他的大腦外傷那麼嚴重的啊。
怎麼會這麼久都不醒過來?
可以說,容湛的話,真是一下子就說中了談晉承最為擔心的一點。
顧以安這麼長時間都醒不過來,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談晉承的臉色一下子就很難看了。
他緊抿著唇,盯著容湛:「想辦法,讓安安回來!」
容湛抿了抿唇,皺著眉頭,開始輕輕地盤算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遲疑著說道:「你們有沒有試著喚醒她?」
「怎麼喚醒?」談晉承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很是認真地看著容湛。
容湛道:「安安最關心的,也就是你們兩個,你們在她耳邊說話,她可曾有過反應?」
此言一出,談晉承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因為他在安安的身邊說過很多話,但是安安都沒有什麼反應的。
倒是談崢,想了一下,他說道:「有一次,媽咪流淚了。但是我沒有說什麼,我只是叫了她一聲。」
「流淚了?」容湛挑眉,想了想,「那安安的意識應該還是在的。我有一個提議,那就是用電磁波刺激一下安安的大腦皮層,看看能否喚醒她。但是這樣做,還有一些危險,那就是說不定喚醒出來的,並不是安安……雖然安安看起來是最常控制身體主導身體的,但一旦喚醒出來的是別人,那想要再喚回安安,可就難了。」
容湛說完,就看向了談晉承。
談晉承的臉色鐵青,拳頭攥得緊緊的,青筋暴突,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說。
這的確是一個相當相當艱難的決定。
如果,喚醒之後的人不是顧以安,怎麼辦?
但也有可能,喚醒的人是顧以安。還有現在這情況,如果一直無動於衷,那麼顧以安就只能一直這樣下去,跟真正的植物人一樣。
談晉承看了談崢一眼。
談崢也正在看著談晉承。只不過,他雖然在看著談晉承,可實際上,他卻在想別的東西。
容湛無聲地嘆了口氣,卻什麼都沒說。
作為朋友,他當然也是關心顧以安,關心談晉承還有談崢的,可是他卻無法幫談晉承下這個決定,畢竟,這個決定可能關乎一切……
顧以安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在森林之中奔跑,讓她整個人都疲憊不堪。
這些天,除了那次偶然聽到了談崢的呼喊之外,其他的,她什麼都沒有聽到,再沒有一點兒能夠讓她感受到自然的氣息了。
顧以安很難受。
她知道,自己這會兒的意識,跟身體分離了,就好像是在她的大腦之中,還有一個堅實的小屋,而她的意識這會兒被關閉在這個堅實的小屋裡,無法衝出去,自然也就無法控制身體了。
真的很難受,就像是一個永遠都沖不出去的夢魘一樣。
實在是太累了,顧以安走不動了,她只能坐在地上,休息。不是她想要放棄,而是她已經努力地奔跑了這麼多天,可還是什麼都沒有。完全沒有一點兒進展,這讓她如何能不著急?
就在這時,正低著頭的顧以安,視野裡出現了一雙腳。
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然後就緩緩地抬頭,順著那雙腳,那小腿,視線一路向上攀升,最終,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個人的臉上!
剛看到那張臉,顧以安真是嚇一跳。
畢竟,看到自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種相當神奇的感覺,不是雙胞胎,是決難體會到這種奇妙感覺的。
「你……」顧以安猛然站了起來,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這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人,「小夜?」
「為什麼覺得是我?」小夜淡淡地道。
「眼神。」顧以安抿了抿唇,她沉默了一下,「是你把我留在這裡的?」
小夜的目光很是平靜,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顧以安一眼,就說道:「是你自己不想離開。」
「不可能。」顧以安斬釘截鐵地說道。
小夜挑了挑眉,卻什麼都沒說。
顧以安輕輕地咬牙,「你想要身體的控制權?不,我不會給你的。你知道顧念在哪裡嗎?我想見她。」
「顧念?」小夜輕輕一笑,「你想見她?哦,見到她了之後,把身體還給她?」
「我只是想見她。」顧以安低聲說道。
薄弈費盡心機,用盡了種種方法,想要喚回顧念,可是最終,他卻墜入懸崖屍骨無存。顧以安心裡有一種愧疚,對薄弈的,亦或者是對顧念的。
她相信了薄弈的話,她也相信了薄弈在最後關頭,是真的愛上了她,否則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可正是因為她相信了薄弈愛上了她,所以她才會覺得愧對顧念,就好像是她奪走了原本應該屬於顧念的一切!
「所以你最開始的那個問題,錯了。並非是我想留下你,而是因為你自己不想走。」小夜淡淡地說道,「你不想從這裡出去,因為你擔心出去了之後,你就會面臨薄弈之死這個問題。你的心亂了,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其他人,所以,你其實只是在這裡躲著,逃避著。」
顧以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看著小夜,「這些都與你無關。」
「當然與我有關!」小夜輕輕地笑了笑,「你不會處理薄弈死後的問題,我會。你不願意麵對那些事情,我卻可以輕鬆應對。」
「你想要身體的控制權。」顧以安瞬間就明白了小夜的意思。
小夜但笑不語。
顧以安猛地搖頭:「不,不,你是假的,你只是我幻想出來的。我不相信。」
「你相信。」小夜超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顧以安,此時,他們兩個的距離非常非常近,「你相信。這,就是多重人格的本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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