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晉承很不安。

自從看完了視頻之後，顧以安一直都沒有說話，整個人沉默極了，就好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般……

又或者，是失去了說話的欲。望。

如果不是在看視頻的過程之中，顧以安沒有再像是從前那樣發狂發瘋的話，談晉承這會兒一定沉不住氣了。

然而現在，就算是他知道顧以安應該是沒事，可是他還是會忍不住覺得不安。

「安安，安安？」

談晉承叫了她幾聲。

可是顧以安卻只是轉過頭來，目光沉靜地看著談晉承，片刻之後，她又垂下了眼，還是不說話。

「安安，沒事的。我們回家。」談晉承握著她的手說道。

顧以安還是沒說話，但是也沒有抗拒談晉承的動作，任由談晉承帶著她往外走。

而此時，談晉承跟容湛交換了一個眼色，容湛點了一下頭，談晉承也點了一下頭，心頭稍稍安定了一點兒。

在之前，他們最擔心的事情是看了視頻之後，顧以安會控制不住情緒，也會給她身體內的另外一個人格，小夜的人格機會，讓小夜有機會佔據她的身體。

不過現在看來，顧以安只是被小夜給震驚到了，不過卻並沒有給小夜機會讓小夜再一次佔據她的身體。

這種結果，他們已經能夠接受了。

所以談晉承現在就是打算帶著顧以安去休息一會兒。

原本談晉承是想帶顧以安回家的，但是容湛卻示意談晉承帶顧以安去休息室那邊。

公司這邊，談晉承這辦公室非常大，一部分是工作區域，一部分則是完全私密的私人區域，裡面有客廳有臥室有廚房，什麼都用。

談晉承點了一下頭，就帶著顧以安去了休息室。

他帶著顧以安去臥室，容湛坐在外面的沙發上。

「安安，你躺一會兒。」談晉承帶著她，讓她躺在床上。

他彎腰幫她脫掉鞋子。

房間裡開著暖氣，並不冷，所以談晉承就隻拿了一條薄薄的毯子，蓋在她的肚子上。

顧以安瞪大著眼睛，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呆傻，好像是想什麼事情入了迷一般。

談晉承嘆了口氣。

他在邊上坐了一會兒，看顧以安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他就低聲說道：「安安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給你熱杯牛奶。」

說著談晉承就要起身離開，可是他才剛要起身，他的手就被顧以安給抓住了。

一直都沒有動作也沒有聲音的顧以安，忽然抓住了談晉承的手。

談晉承愣了一下，緊接著立刻就笑了，很是驚喜。

「安安，你……」

「晉承，我想不通！」顧以安終於開口了。

她的臉色很是沉靜，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著。

她的手，也緊緊地握著談晉承的手，一點兒都不肯放鬆。

「晉承，我真的想不通。」顧以安抬頭看著談晉承，目光沉靜而又認真地說道。

談晉承點了一下頭，「不著急，慢慢說。」

「嗯。」顧以安眨了一下眼睛，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晉承，我真的一點兒都想不通，小夜，她為什麼會……會那麼出色？」

談晉承皺了一下眉頭，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顧以安的意思。

但他也只是握著顧以安的手又緊了緊，卻並沒有說什麼。

「晉承，我看到小夜的時候，我……我覺得為什麼主人格會是我？」顧以安的聲音很低很低，其中還帶著無數的迷惑與不解。

是在，小夜那種的，才應該是主人格才對，為什麼主人格會是她顧以安呢？

真是想不通。

談晉承的臉色變了變。

容湛跟他說過，這是很可怕的現象。對於人格分裂的人來說，通常誰能佔據身體大部分時間的主導權，那誰就是主人格。

而至於說誰能獲得身體的主導權，其中更多的原因在於意志力，在於對身體掌控權的渴望。

如果顧以安懼怕小夜，或者說是在面對小夜的時候完全沒任何勇氣，那麼一旦小夜的人格要爭取這具身體的控制權的話……安安可就要落敗了。

所以這會兒聽到顧以安說這話的時候，談晉承心中是很恐慌的。

「安安，容湛在外面，我們一起談談好嗎？」談晉承低聲說道。

他知道，顧以安對容湛沒有太大的排斥心理，尤其是之前的時候，顧以安還主動讓他找容湛，她說她想要治好自己……

「好。」顧以安點頭答應。

從臥室裡走出來，容湛正坐在沙發上無聊地擺弄手機。

看到談晉承帶著顧以安出來，容湛也沒有問什麼，只是說：「坐。」

談晉承帶著顧以安坐下，但是他卻並不離開她，而是一直坐在她的身邊，緊挨著她，他的一隻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給她力量，給她安全感。

「難怪盛凌天在提到小夜的時候，會這麼激動。」顧以安開口了。

談晉承在容湛的示意下，只是握著顧以安的手，卻並不說話。

容湛點點頭，「小夜，的確令人著迷。」

「對吧，你也這麼覺得。」顧以安忍不住看了談晉承一眼，然後才低著頭，緩緩地說道，「如果當時在那裡的人是我的話，我肯定做不了這樣的手術的。」

她的聲音談不上是低落，也說不上是遺憾或者自卑，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的的確確沒有辦法做到那種水平的手術，沒有辦法。

「你能！」

容湛毫不遲疑地說道，「你能！」

顧以安抬頭，震驚地看著容湛，但是很快她就搖搖頭，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我自己有什麼水平我知道的，我不能。這樣的手術，我也就是跟導師一起上台過，我……我做不到。」

顧以安低下了頭，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挫敗，真的是極其強烈的挫敗感。

她苦苦學醫這麼多年，雖然沒自傲，但也是很自信，自信自己是最好的……

可是現在，在看到小夜的時候。

顧以安覺得自己的自信、尊嚴，甚至是一切，都被狠狠地踩在腳下，碾成碎片。

她的手，在小夜的控制下，堪稱是世界上最完美最珍貴的手，可是在她的控制下……卻那麼平凡甚至是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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