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的時間，對於顧以安來說，真的是相當煎熬。

方少白又親自過來給她送了一些東西吃。

顧以安也沒有客氣，該吃吃該喝喝。畢竟，保存體力是她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

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麼。

氣氛壓抑得有些難受，空無一人的房間對於顧以安來說，一點兒都不好玩，也很難以忍受。

對於她來說，這種未知的前途，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難以忍受的。

不知道為何，顧以安總覺得方少白有些奇怪，不，應該說是相當奇怪。

深吸口氣，顧以安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因為多想無益。

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腕部的脈搏，計算著時間。

在沒有鐘錶之類的計時器的情況下，人的心跳和脈搏，都可以用來計時，平日裡多練習一下，在用到的時候，一般都不會差太遠。

兩個小時，度秒如年。

終於，時間到了。

顧以安的目光一直都放在門上，好像是下一秒，方少白就會推門而入了。

事實上，也沒讓她等太久，房間門再次被打開。

顧以安再次看到了方少白。

「可以出來了。」方少白微笑著看著顧以安。

顧以安忽然就有些緊張，因為方少白現在的樣子，她總覺得他看起來怪怪的。

從房間裡走出來之後，方少白也沒有提出說給顧以安帶手銬之類的，而且他看起來似乎也毫無防備地走在顧以安的跟前，把後背暴露給顧以安。

通常來說，他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才對，把後背暴露給顧以安的話，問題是很大的。因為萬一顧以安暴起傷人的話，那方少白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顧以安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要有這種想法。

很顯然，方少白不會是毫無防備的，他必然是有備而來，如果顧以安真的動手的話，說不定還會牽扯出其他什麼事情來。

因此這一時半會兒的，顧以安是完全不敢動手的。

她必須要摸清楚情況。

但是如果方少白最終的目的，就只是讓她幫他做心臟移植手術的話，或許，她會幫忙，畢竟，只是一個手術。

可是從另外一個方面講，她也要對方少白的生命負責。她的確是沒做過心臟移植手術，雖然心臟移植手術的沒一個步驟，她都已經銘記在心了，可她真的沒有單獨做過。

如果是小夜的話，這樣的手術對於她來說，應該是毫無疑問的吧，沒有任何壓力的吧。

顧以安輕輕地嘆了口氣，嘴唇緊抿著。

她的天賦不如小夜，練習的強度也不如小夜，但是她並不後悔。因為要練成像小夜那樣的醫術，需要的是無數次手術練習，有各種類型的病人無條件給小夜練手。

甚至就算是沒有病人，也要製造出來病人給小夜練手。

一想到小夜說過的，她的醫術是怎麼練成的，顧以安就覺得自己渾身都要起雞皮疙瘩，簡直是不寒而慄。

總而言之，小夜的練習方法對於她來說，是完全不足取的。

她也絕對不容許自己變成小夜那樣，用無辜之人的生命為代價，來提升自己的醫術！

一路上，顧以安想了很多，也一直都在走神，甚至都忘記再次觀察周圍的環境了。

「到了。」方少白站住了。

「嗯？」顧以安連忙站住，因為剎車太急，差點兒就撞上了方少白的後背呢，「到了？」

「嗯，就是這裡。」方少白讓開了位置，讓顧以安能夠看清楚她是處在什麼地方。

這裡，就是方少白的手術室，只不過這裡還有些別的東西。

顧以安一眼就看到了裸露在外的一顆心臟。

她眉頭緊皺，很不舒服，但是這會兒，其他的感官已經完全壓製了她自己本身的想法。

看到心臟的時候，顧以安愣了一下。

「你檢查一下這顆心臟。」方少白淡淡地說道。

顧以安皺了皺眉，看了方少白一眼，就順從地去看心臟了。

她不知道方少白到底要做什麼。

她也不知道這顆心臟是從何而來的。不過這肯定不是要給方少白移植的心臟，因為方少白就算是再沒有常識也改知道，心臟是不可能這麼存放的。

這顆心臟，只能算是標本，大概是醫學院用來解剖教學用的。

然而，顧以安檢查了一下之後，臉色就微微變了。

她判斷，這顆心臟被摘下來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三個月，跟那些被存放很久的標本有很大的不同，這些她還是能夠輕易判斷出來的。

顧以安不知道方少白是要讓她檢查什麼，或許是在考察她對心臟知識的理解吧。

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之後，顧以安有些奇怪地看向了方少白：「這顆心臟的左心室發育不全，不過問題不是太大，不足以致死，死者應該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死亡的。」

「再看看這一顆。」

方少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出來了一顆心臟。

看著那已經被製作成了標本的整顆心臟，顧以安心裡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尤其是方少白拿著心臟標本時候的樣子，真是……

沒錯，在醫學院裡，學生們克服了對器官的恐懼之後，可以隨意地拿著器官甚至是屍體，還能有說有笑，甚至還能一邊吃飯，但是這種情形放在方少白身上，真的是別提有多詭異了。

不是說方少白就應該害怕這些東西，只是他的態度看起來未免也太隨意了點。

顧以安緊抿著唇，拿過了方少白手中的這顆心臟。

這顆心臟標本的製備時間，大概是要比她最開始看的左心室有缺陷的心臟還要更短一點。

顧以安仔細地檢查著新藏的狀況，一邊檢查一遍說道：「這顆心臟的下腔靜脈狹窄……」

「看另外一顆吧。」

顧以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方少白給打斷了，然後，又一顆心臟出現了。

這些，讓顧以安簡直有種眩暈的感覺。

人體心臟，是非常珍貴的教學資料，醫學院每年都要為了這些東西花費極大的精力，教授們去搶屍體的情況屢見不鮮。

可是方少白這兒，竟然有這麼多心臟標本，這要是讓醫學院的那些師生們看到的話，絕對會羨慕嫉妒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