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這毫不留情的奚落，讓容湛幾乎內傷致死。

他捂著心口窩，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

「我說錯了嗎？」顧以安哼了一聲，「你看我家晉承，怎麼就沒有你這些問題？竟然還能把婚戒給弄丟？容湛，我跟你說，小湖姐生氣，這至少證明了她還沒無視你，要是她不生氣，那你才應該擔心了！」

容湛的嘴角抽了抽，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談晉承呢？」很是無語了一會兒，容湛才又看著顧以安問道。

「在書房。」顧以安淡淡地道。

容湛眯起了眼睛。

他伸手看了一下手錶，從他剛才出來，就看到顧以安在跟談崢玩拚圖，然後顧以安又給他們做了麵條，一直到現在，他們的麵條都吃完了，她正準備洗碗……

這整個過程，可不是很短暫的啊，不說一個小時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是肯定有的。

可是顧以安竟然沒有必須要見到談晉承……

「嗯？」顧以安挑眉，看著容湛，「怎麼了？」

容湛輕輕地笑了笑，「沒什麼，時間。」

「……」顧以安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深吸口氣，才緩緩地說道，「哦，時間啊，時間怎麼了？」

容湛無奈了，「你還裝什麼傻呀。從我出來到現在，都多長時間了，你也沒出現幻覺，沒必須要見到談晉承。」

容湛還沒說完，顧以安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容湛瞬間就不敢再繼續說了。

「你總得告訴我怎麼回事吧？」容湛起身追到了廚房去，因為顧以安在瞪了他一眼之後，已經拿著碗筷去廚房準備洗碗了。

「你沒看到崢崢啊。」顧以安一邊把碗筷放在水池裡，一邊怒道。

這下子，容湛的嘴角又忍不住開始抽搐起來。

他看著顧以安，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哭笑不得啊。

「喂，我說……我說安安，你是不是把你家那小子看得太蠢笨了？你不知道他智商有多高啊？這些東西，他又不是不知道，還是你覺得你的病情會把他給嚇壞？」容湛眼神古怪地說道。

顧以安的臉色更加黑了，「他智商再高，也是一個小孩！」

都這樣說了，容湛還能怎麼樣？

他隻好舉手投降，「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保證，以後不會再亂說了，行不行？」

「不能在他的面前亂說話！」

「是是！」容湛連忙保證。

顧以安看了他一眼，轉身開始洗碗。

一邊洗碗，她一邊低聲說道：「其實你玩的把戲，我第一次沒太多感覺，但是第二次就知道了。」

「嗯？」容湛挑眉。

「你做得太明顯了，收走了我的手錶和手機，書房裡原本牆上的掛鐘，也不見了。既然要把計時的東西全部都拿走，又為什麼非要畫蛇添足地多拿進來一個計時器？」顧以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話說，你以前給人做心理諮詢的時候，也都是這樣馬馬虎虎的嗎？」

容湛的嘴角開始抽搐起來：得，他這個心理醫生是被鄙視了啊。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於給顧以安的這次心理諮詢，他的確是有些草率了，也不夠細緻，細節上，他沒做好。

但是這也有一個原因。

很簡單，就是因為他斷定顧以安的精神不好，斷定她的時間空間感，已經被自己錯亂的精神和神經給弄得退化了，她很混亂，所以她就沒有辦法準確地辨別時間。

現在看來，不算是太成功，但是也不算失敗了。

「一開始，我的確是沒發現。因為時間這個東西……怎麼說呢，沒有準確計量的話，除非是時刻關注著，否則完全感受不到它的流逝的。再加上我之前因為幻覺的事情，我總覺得只要我進入幻覺，甚至是回想那些東西的時候，時間就總是過得極慢極慢……」

顧以安一邊拿著乾抹布擦碗，一邊說道，「第一次的時候，你說那是五分鐘，雖然我也覺得很漫長很漫長，但是我沒察覺出來有哪裡不對的。可是第二次的時候，我察覺出來了。」

她把擦乾淨了的碗筷放入消毒櫃，才又轉身回頭，目光直直地看著容湛，「你知道破綻在哪兒嗎？」

「嗯？」容湛洗耳恭聽。

「破綻在於你說話。」顧以安認真地說道。

「原本，即便是你第二次又延長了每分鐘所代表的真實時間，但是一開始，我還是沒有察覺，因為我陷入了自己的幻覺之中，陷入了那些痛苦的回憶之中。人的個人心理，使得人總覺得痛苦的時間很漫長，而快樂的時間很短暫。所以我陷入回憶的時候，很痛苦，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這是正常的，我也沒懷疑。而真正讓我開始懷疑的，就是你說話。」

顧以安輕輕地笑了笑，「容湛，你說話的語速並不快，你問了幾個問題，我也回答了你幾個問題……而破綻就在這兒。我的幻覺之中，自始至終，真正出現過的人就是我和小夜，或許還有一個讓我很熟悉的虛影，但是可以說，這些全部都是虛假的。對於我來說，我和小夜都是虛假的，是幻覺，但是你，卻是真實的！」

你，是真實的。

聽到顧以安說這幾個字，容湛就瞬間明白過來了。

他看著顧以安，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原來是這樣。」

顧以安卻是忽然俏皮一笑，「對呀，就是這樣，不然你以為呢？」

容湛伸手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來我下次要注意了。」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顧以安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別人的幻覺是怎麼樣的，反正我對幻覺，很恐懼。每次陷入幻覺的時候，我都會想方設法地讓自己跳出來，讓自己清醒過來。但是幻覺裡的一切，都沒辦法給我具體的參照，沒辦法把我拉回現實。所以，我完全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可能是真實的東西……跟我談話的時候，你是真實的，當我意識到你是真實的時候，我就知道時間不對勁了，而時間不對勁……我就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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