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

言霏霏的聲音很弱很脆。

顧以安皺了一下眉頭，就轉身過去，看著言霏霏，「言小姐。」

「顧醫生有時間嗎？我請你喝杯咖啡。」言霏霏微笑著說道。

顧以安抿了抿唇，淡淡地搖頭，「抱歉，我正在上班，恐怕沒有時間陪言小姐喝咖啡。」

言霏霏笑了起來，「顧醫生，我覺得你應該會有這個時間的。有些話，在這裡說不太方便。或者你更願意我在這兒等你下班？」

顧以安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言霏霏的表情雖然很淡然，語氣也沒有什麼讓人詬病的地方，可是她這態度，相當強硬！

「言小姐這是在威脅我？」顧以安淡淡地道。

言霏霏的笑容更甜美了，「當然不是。我只是很想知道一件事。」

「嗯？」

「你跟默然的事。」言霏霏的聲音淡淡的。

顧以安抿著唇，不說話了，原來真的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她沉默了一下，就淡淡地說道：「這些事情，言小姐去問陸教授，應該會更清楚。」

言霏霏笑了起來，「陸教授？顧小姐對默然的稱呼，可真特別。嗯，回家之後我也試試，陸教授……好像很有意思。」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要去忙了。」顧以安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顧醫生！」

就在顧以安轉身的瞬間，言霏霏的聲音忽然拔高了。

顧以安的腳步頓住。

言霏霏又朝她緩緩地走近，最終，她的腳步停在了顧以安背後，她的人幾乎貼著顧以安。

「顧醫生，我剛才聽說，顧醫生的婆婆，談少的母親，也在醫院裡？那或許我可以去問問談少的母親，昨天談少為什麼要打我老公。」

言霏霏的聲音依舊很平靜。

顧以安猛然轉身，她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這個言霏霏了。

之前她所見到的言霏霏，都是一個很有靈氣活潑開朗的女孩子，顧以安認為那樣的言霏霏，應該是很單純的，即便是遇到現在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會用這種冷靜到了極致，卻句句都是威脅的話來跟顧以安說。

相反的，顧以安認為，如果是以前的那個言霏霏的話，在面對現在這種情況的時候，她應該是會暴跳如雷的。

而今這個冷靜到了極點的言霏霏，顧以安是真的覺得很是奇怪。

「顧醫生，你需要考慮多久呢？我的身體情況你是知道的，很容易累。」言霏霏微笑著說道，態度很是自然，就好像剛才說出那些話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顧以安深吸口氣，緊接著就淡淡地點頭，「好，那就去醫院外面那個咖啡廳吧，我跟護士交代一聲，你先過去。」

「嗯，那我就在那兒等顧醫生啦，不見不散哦。」

說完了之後，言霏霏就很是小心很是緩慢地往外走。

看著言霏霏的背影，顧以安的心情很複雜。

這會兒的言霏霏，已經到了很危機的關頭，按理說，她應該是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臥床休息靜養的。

可是她卻一個人來了醫院，來找她。

言霏霏已經瘦得脫了行，頭上戴著帽子，露在外面的手，充分地詮釋了什麼叫做骨瘦如柴。

看著她步履極其緩慢地往外走，顧以安心中甚至有種害怕的感覺。

她會不會在下一步的時候，摔倒在地，然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顧以安就快步走到了小薇跟前，跟小薇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就脫掉了身上的白大褂，朝著外面跑了出去，追上了言霏霏。

「你一個人怎麼來的？」顧以安扶著她的胳膊，明顯地能感覺到她在喘氣，很累很累的樣子，「你是偷偷跑出醫院的吧？」

看著言霏霏外衣裡面還穿著病號服，顧以安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言霏霏笑了笑，「是啊，為了見你，可真不容易。」

顧以安微微地嘆了口氣，「你現在這種情況，最需要考慮的是你的身體，而不是其他。」

這些話並非是矯情，而是她的真心話。

顧以安一直都覺得，人好像總是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一般。

言霏霏的病情都已經到了現在這種程度，醫生都說再找不到合適的幹細胞的話，她可能就只有一個多月的生命了，這個時候，不應該更擔心自己的身體嗎？

可言霏霏居然還要為了陸默然的事情，冒著生命危險自己一個人從醫院裡跑出來找她！

她就不明白了，有什麼事情能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再說了，如果她的身體治不好的話，那她很快就要死了，人都死了，其他的事情還不都跟著煙消雲散了嗎？

說實話，顧以安這會兒是真的不理解言霏霏的想法。

幸好咖啡廳不遠，出來醫院就是。

顧以安扶著言霏霏，小心翼翼地坐下。

點了兩本藍山，是言霏霏點的，顧以安也沒反對，反正也不是為了喝咖啡而來的，隨便是什麼都可以。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你不能在外面待很長時間，你要儘快回去醫院。」顧以安直接說道。

言霏霏輕輕地抿了一口咖啡。

滾燙的咖啡，味道很是香醇。咖啡也就是在這個溫度的時候喝，口感才最好。

「你現在這身體，不適合喝咖啡。」顧以安低聲道。

「是嗎？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喝咖啡了。」言霏霏微微地笑了起來。

顧以安皺眉。

「可是不喝的話，這咖啡要怎麼辦呢？」言霏霏的笑容很有些詭異，眼神更是相當得冷。

顧以安抿著唇，「我送你回醫院。」

說著，她就要起身。

可是言霏霏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顧醫生，你先坐下來。」言霏霏微笑。

她的手上已經只剩下了皮包骨頭，說是骨瘦如柴真是一點兒都沒錯。

但是她抓住顧以安手的力道，居然很大。

顧以安不敢用力掙脫，生怕傷到了她。所以，她又重新緩緩地坐下。

可就在她坐下的一瞬間，一隻手抓住她手腕，另一隻手裡還握著咖啡杯的言霏霏，卻是忽然一揚手，手中的咖啡盡數潑向了顧以安！

一瞬間，顧以安就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