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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後一個太子》第79章:金山銀海
複興報報館裡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朱慈烺忽然想起了這些複社士子,更是要邀請他們這些人去看什麽星辰號的回歸大典。

 對於航海,這些人知曉不多。對於船舶航運,更是只有內河的概念。但朱慈烺既然開腔了,眾人哪裡又有不應之禮?

 只不過,這裡畢竟是複興報的地盤,是複社的地方,隻認還是複社士子的當然不會冒昧開口。已經打算抽身離開的其他人也沒有喧賓奪主,都看向張溥,紛紛用眼神示意張溥過去。

 張溥見此,心中卻油然升起了格外不妙的感覺。

 但此刻他有哪裡有什麽理由拒絕眾人?

 一念及此,張溥只能沉聲道:“便去看看,這星辰號是個什麽東西!”

 一路上,張溥在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心道:“畢竟自己還有這個大招,只要發動天下士紳堅決抵抗暴政,朱慈烺總歸也是需要低頭的。別的不說,這些天來宜興張氏,平湖陸氏,還有那松江徐氏都是應允了。這些人都是有進士功名,至少官居二品之位致仕回鄉的,都是江南一地士林領袖。最難得的都是格外反抗保證的,到時候,只需要聯絡他們起頭,倡議天下士紳一體,如何不能逼得朱慈烺用自己?”

 “朱慈烺畢竟年少寡謀……”張溥暗暗想著,越發堅定了起來:“當初立下了那百萬兩的額外稅賦是年少衝動……哼,就不信了,他能再尋出一百萬兩的財源?不不……至少要兩百萬兩罷……”

 想到這裡,張溥便眼前的道路似乎已經明朗。

 沒多久,複社一行人乘坐著四馬車便趕到了碼頭裡。

 碼頭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竟是比起尋常時候還要多了一倍之多。想到這裡,眾人都感覺有些不一樣。

 “僅僅只是因為朱慈烺的聲勢嗎?”陳子龍可沒覺得這麽簡單。。

 但很快陳子龍就沒工夫感歎了。

 他看到了很多熟人,很快黃宗羲就朝他打起了招呼:“臥子,你們來得好快。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怎麽樣,這碼頭比起尋常可要繁華許多了罷?”

 “不止是碼頭啊,這南京的道路比起尋常也是好走多了。方才沒注意到,眼下才發現距離我從報館出來。這才不到半個時辰。足足比平時快了一倍啊。”陳子龍說著閑話。

 黃宗羲聞言,卻頓時感覺一股傲然,道:“看來臥子你還不知道,這些天我正在督辦城中公共交通呢。這些天不僅忙著幫襯師范學校的事情,更是每天都在招收工人。帶隊交通警維持市面呢。不試著做永遠不知道,原來這管理城市還真是一門大大的學問。這些天,光是為了將城中的分界線立起來就費勁了力氣,靠著城中那三百來個退伍士兵的交通警這才將十字大道的靠右行駛的規矩立了起來。至於殿下說的人行道與車行道的分界線,也只有少數路段靠著棍棒這才維持了起來。”

 “太衝,往日你可是奉行聖人之言,看不過這棍棒之舉的呀。”陳子龍笑道。

 黃宗羲聞言,卻是面色一正,道:“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書生意氣之舉休要再提了,總之交通警大隊內新進來那些話多的。我都統統讓他們掃街去了!”

 “真掃大街?”

 “當然不是,是跟著咱們的志同道合的袍澤們一起先乾活,乾夠了,再說那些坐著說不腰疼的事兒。”

 “哈哈……倒也是。話說,咦,是宜興那家?”這時,陳子龍眼光一瞥看到了一個老者笑呵呵地與李邦華說這話。

 這個老者,便是宜興宜興張氏張俊,是十年前從南京禮部尚書任上致仕。

 “不僅他呢,看那邊。楚王殿下正在和誰笑呵呵說這話?”黃宗羲看到這裡,笑容不禁有些奇怪了起來。

 陳子龍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那邊,正是平湖陸氏的當代家主,陸豐。比起張俊。陸豐可是下了血本投了許多錢在這次糧價操作上。

 而朱斐然是誰?

 正是朱慈烺馴化了的在宗室裡格外聽話的一人啊,這次正是朱斐然帶隊,加上麻城劉侗以及新田駱江倫,聚合了湖廣一地全部糧米趁著糧票一出,一舉拋灑了三十萬石的巨額投入平定了市場。

 也正是由此一舉,將十二兩一石的糧食價格砸到了三兩一石。足足讓入場之人莫不是折損了三分之二的身家,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擴大。

 這其中,損失最慘重的除了福王朱由菘、阮大铖以外,便是這些江南地主之輩了。

 可是,眼下的陸豐卻是不斷地討好著朱斐然,話語之中流露著充沛的敬意。

 就當陳子龍若有所思的時候,這是,有一人入場了。

 這一人一來,陳子龍還沒驚訝,張溥卻感覺了心中一盆涼水潑進來,忙不迭地衝了過去,攔住那人道:“徐翁,你這次怎麽也來了?”

 此人,自然便是松江徐氏的當代家主徐谷了。

 他也正式江南諸多豪紳之中最為支持張溥的人,只是今日的徐谷見了張溥卻是表情有些尷尬。

 只不過大家都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了,這養氣的功夫自然是足夠的。此刻徐谷見了張溥,亦是笑呵呵道:“天如都來了,難道我還能不來嗎?”

 張溥一聽,頓時感覺被噎住了:“可……”

 “可什麽可……天如啊……”徐谷話剛說一半,忽然感覺場上氣氛有些奇怪,眾人好像被什麽鎮住了一樣,紛紛安靜了下來。

 徐谷立刻扭頭看過去,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

 “殿下來了!”也不知是誰開了個頭,其他人聞言都是紛紛擁了上去,各類討好的聲音紛紛響了起來。

 見此,徐谷哪裡還搭理張溥,就連那修行了幾十年的養氣功夫此刻也紛紛崩潰瓦解,立刻衝過去,擠出自己最和善的笑容道:“殿下每每歷經國事,可真是親臨一線,太辛苦了。松江徐谷前來見禮。還請殿下要注意歇息呀。”

 眾人一見徐谷這般阿諛,紛紛驚訝此刻的徐谷為何如此沒底線。

 但眾人還沒來得及細想什麽,就見宜興的張俊也跟著扒了身上的羞恥心,大聲道:“殿下。我宜興張氏別的沒什麽,可這海圖卻是積蓄了數代啊。海上行商經驗豐富,可為殿下一用。還請殿下思慮。我等鞍前馬後,絕不敢多出一個猶豫!”

 眼見徐谷與張俊一個賽一個的積極,在後頭與朱斐然說話的陸豐可就抓瞎了。比起前兩人而言。陸豐的根底更加薄弱,故而也就一得到消息便立刻衝了過來,為的就是搶先賣個臉熟,更是運氣不錯地打上了朱斐然的線,來了一個不打不相識。

 可眼見眾人紛紛擁擠上去與朱慈烺搭話,他卻不敢與朱斐然離身。

 見此,朱斐然也沒有繼續作弄,而是十分理解地開腔道:“去吧,這飛剪船的消息看來南京眾人都知曉了啊。”

 飛剪船回大明當然不是一瞬間就出現在南京,更是將在朱慈烺的特地吩咐之下不再隱藏行蹤。將貨物在松江的上海縣與蘇州府發賣了一部分,最後更是在眾人好奇這艘漂亮細長的船後,紛紛收到了一個消息。

 原來,這艘船竟是上個月才離開南京,此刻才過去不到一個月就從東瀛日本國回來,船上滿載貨物,盡數低價發賣了出去,獲利巨大,讓眾人紛紛怦然心動。

 這一回,飛剪船上發賣到長崎的便足足有各種生絲、白蠟七千五百斤。各類紡織品又有四萬四千匹,一匹約莫十斤計算便有四十萬斤之多。這還不算那些沒有泄漏出去數額的貨物,保守估計,這一艘飛剪船的貨值足足有十萬兩之多。

 與後世好貨物要從日本進攻全然相反。此刻日本發展水平較低,好東西基本都是要靠著中國進口。再加上官方的貿易政策畢竟是禁止海上貿易,於是能夠在海上跑的都是走私。因為不需要商稅,利潤極高。

 至少,呈現到朱慈烺案頭上去的便估算出了從明國出口日本的糖有百分之三白的利潤率,鹿皮有百分之三百八十的利潤率。生絲或許是因為出口量大的關系。也僅僅只有百分之一百十四。

 再加上日本還存在金銀銅錢匯率差價的關系,只需要多購買一些倭刀裝裱之物回來,一趟往返能拿到的利潤率無論如何都有百分之三百。

 這也就意味著這一趟朱慈烺跑回來,一艘飛剪船就有至少六萬兩的利潤。

 再加上飛剪船超過尋常福船一倍的航速,這就意味著又是至少一倍的利潤。

 明白了這些,誰還能忍得住其中巨大的利益?

 更不用說,當今朱慈烺可不僅是一位造船廠的船東,更是當今大明南京監國!

 也就是說,朱慈烺為許久以來一直堅持的海禁政策拉開了一絲曙光。這對於每年只能靠著走私來發家的不少江南士紳而言,如何不是一個巨大的利好?

 海禁固然可以讓許多大家族把持走私推高利潤,卻也同樣讓許多耕讀傳家的士紳眼紅。

 再加上又是三艘福船被俘虜,包果在海戰中擊敗鄭氏不得不逃竄的消息也不脛而走。這又更加坐實了朱慈烺海上的實力,證明了朱慈烺的赫赫武功不僅在陸上可以印證,在海上也無須懷疑。

 這對於利潤率奇高,風險也極大的海上貿易而言無疑是一盞明燈。

 朱慈烺的氣場是十分強大的。

 此刻,他記性極好地與在場的人一個個見禮,不僅許多都說出了名諱,更是三言兩語就讓眾人都得到了一些安慰,讓場內回歸了秩序。

 就這樣,當朱慈烺走上高台輕輕咳一聲後,場上眾人便紛紛平靜了下來。

 “很多人會疑惑我為何請大家過來,我也很理解肯定會有人警惕,以為我朱慈烺是處心積慮要謀害什麽。當然,這是沒有的事情。”朱慈烺俏皮的話讓場上笑容紛紛響起。

 就連張溥聽了,也是不由悄悄放松了一點。但很快,他就警惕了起來:“欲抑先揚麽……”

 “我這裡,很巧拿到了一些情報。”朱慈烺輕咳一聲,道:“西元1606年,也就是四十年前的時候,每年在馬尼拉靠岸的大明商船大約有十五艘。根據西班牙人的關稅推算,1606年每艘船的貨值在三萬九千比索,1608在三萬兩千比索。1612年則是平均每隻三萬四千比索。西班牙人一比索為七錢五分。根據我的推算,大明到馬尼拉的貿易額便是七十五萬白銀。”

 “近年,福建鄭氏曾經被荷蘭人搶走兩艘商船,索賠八萬兩與十萬兩。而每年通往南洋的平均數為七十六艘。這也就意味著大明與南洋諸國的貿易額是六百八十萬兩。一往一返算起來呢,就是一千三百六十八萬兩。再算上通往日本的,結合利潤率與貨值計算,則大明每年對外的貿易額總計就能達到兩千萬兩了。”

 “當然,此次我來說這些不是為了強調這些年堅持的禁止海上貿易的政策。我對此不評價也不討論。我更明白兩千萬兩從來就不是貿易額的真正數字,與其說這是一個概略,不如說是一個最低最低的數字。真實每年行走在海上的商船不知多少。而這……就是一個巨大的藍海,一個巨大的利益源頭。”

 台下眾人目光火熱, 呼吸粗重,他們看向漂亮細長,在碼頭上靜靜停著的星辰號,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而張溥,儼然已經明白了朱慈烺的手腕,心如死灰。

 朱慈烺的聲音清朗而動人:“今天,站在這裡,我願與諸君將這兩千萬兩的海上貿易奔向一萬萬兩,甚至……十萬萬兩!這不僅是來自我的雄心壯志,更是身後星辰號的親身經歷!”

 “足足有一千兩百料的大船,開出去,便能有船工所言十節以上的航速,至少高出一倍的航速,甚至……兩倍的航速。這意味著什麽?”朱斐然笑道。

 張俊砸吧了下嘴巴,道:“是金山銀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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