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朱慈烺又豈會心甘情願落後?亦是手持一乾銀槍衝殺了上去。
很快,雙方軍陣衝作一團。
瞬間,無數慘叫聲,廝殺聲響起。彌漫的血沫味,卷起的塵土味,紛紛入鼻。
更加讓朱慈烺記憶深刻的便是一場場血腥的廝殺。
李自成不愧是積年老賊,領軍衝去,手中的長槍便如毒蛇一樣左突右刺,一連挑落十數名官軍騎卒。
見此,闖軍身後的兵馬頓時士氣大振,紛紛衝殺過去。
而朱慈烺這邊卻是一夾馬腹,仗著胯下坐騎神駿突殺了兩個被功利性迷了眼睛的賊兵後就被發瘋一樣的親軍士兵給淹沒了。
這種淹沒,便是朱慈烺前後左右再也找不到一個賊兵。
寧威更是將方才朱慈烺的衝鋒當作了自己畢生的恥辱,嗷嗷叫地紅了眼珠子,領著身邊親衛拚命衝殺而去,一點都不顧惜自身性命。
至於其他親衛,更是有得是比寧威還激動對。
作為親衛而言,上陣廝殺未必是主要,但護衛住主公不陷入危險之中卻是基本線。現在,朱慈烺竟然在他們的視線之中脫離了保護范圍,如何不讓這些心高氣傲,受朱慈烺恩惠深重,忠誠耿耿的親衛們激動?
當然,這些親衛也算是摸準了朱慈烺的意思。
朱慈烺這不是要衝鋒廝殺嗎?
那就衝!
衝的更猛!
將朱慈烺前後左右再也殺得無一個敵人,那不就夠了?
就是這般,兩千親衛一個賽一個勇猛,頓時便如同一道箭一樣衝破了闖軍的軍陣。
不過,此刻闖軍也是依舊還有兩萬兵馬,層層圍攻之下,亦是被李自成激起了無邊的勇氣,竟是在紅娘子、徐彥琦、陳德、朱慈烺三路兵馬齊齊圍攻之下依舊還保持著反擊的實力。
一時間,戰場頓時陷入了地上修羅的狀態。
兩方如同一個食人巨怪一樣拚命地吞噬著彼此身上的血肉,比拚著誰能最先將對方吃光。
在這樣的一場生與死的拚殺之中。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番癲狂。
而李自成,也是廝殺得格外暢快。他大笑著,一次又一次地衝鋒著,將闖軍的戰場一點點向前擠去。試圖擊潰朱慈烺的麾下親軍。
而朱慈烺亦是毫不示弱哪怕幾乎被李自成團團圍住了,亦是勇敢地朝著李自成的中軍殺去,劍指腹心。
終於……
當雙方都幾乎拚得力竭,將最後一點力氣都榨乾的時候。
外圍一名將校大吼了起來:“田將軍來也!”
“田將軍兩萬大軍,正在北上。一個時辰後就能抵達戰場!”
李自成聽此,頓時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朱家小兒,我援兵來也!你還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使出來啊!”
“我有兩萬大軍,你如何能勝我?”
“官軍上下將官聽著,你們期盼著的戰友左良玉已經跑了,跑了!五萬大軍都統統丟棄了你們,讓你們等著被我李自成殺敗!現在,不反正跟了我李自成。還待如何?”
“哈哈哈……”
李自成張狂的笑聲響徹戰場,竟是讓戰場上的廝殺聲都稍稍弱了一分。
方三虎喘著粗氣,被臨時調入第一預備營而加入飛熊營的他還來不及感受這場榮譽,就面臨著一場比一場更加險惡的大戰。
現在,局勢更加跌入了最危險的時候。
此刻,方三虎卻忽然想起了開封城內,一個總是含著愁容,卻溫婉如水的成子。
“爺去吧,我在府中等你回來。”
此刻,鄭么兒喊了一聲方三虎:“虎爺……還記得殿下跟咱們說過的那段話嗎?”
“那段?”
“只要我們戰勝恐懼……我們就能戰勝死亡!我不想死。我還要給我孩兒,備下一份榮譽的家業!”
“么兒,說得好!不想死,那便殺光這賊寇!”
“殺啊!”
朱慈烺亦是聽得清清楚楚。望著左右看過來的目光,他毫無一絲猶疑,輕聲著道:“寧威,將我帥旗遞過來。”
寧威聽罷,默然地將帥氣從旗手之中拿給朱慈烺。
朱慈烺望著這杆遊龍旭日旗,輕輕笑了起來:“這是孤的大明啊。豈容賊人猖狂?諸軍將士聽令!”
“看我朱慈烺。掌這遊龍旭日旗……看我旗幟,殺啊!”
……
“殺啊”方三虎大喊,鄭么兒更是一邊喊著一邊衝殺。
“殺啊”場上,廝殺聲疊起。
……
但聽見了李自成說法的闖軍卻並未為此動容,他們明白,只要等田見秀的兵來了,他們就贏了……
“殺啊”
“殺啊”
李自成眉頭微動,感覺有些不對勁。
斜刺裡,不知去了哪兒的李岩縱馬疾馳,一把扯住了李自成,大叫道:“闖王,不能衝了!秦兵殺來了!”
李自成笑容頓時凝固。
他終於明白了哪裡不對勁。
潘村後方。
一條黑線亮起。
趙大印打馬狂奔,他的身邊,趙文清吃力地扛起了一杆大旗:“秦!”
三千騎卒,浩蕩殺來。
目標,直指李自成後方。
一時間,三面殺來,皆是強敵。
望著這三千秦兵,李自成感覺到了一股眩暈。其他賊軍更是如同感覺到了世界末日一樣,想到了孫傳庭,想到了這個秦督手底下帶給闖軍的一次次潰敗。
頓時,戰場氣氛徒然一變。
官軍一方,眼見來的是自己的強援,原本還存在的幾分擔心一下子就化為了無邊的勇氣, 施展在了強敵的身上,毫不手軟。
而另外一方,卻是經歷了這冰火兩重天的待遇之後頓時萎靡不振。若是一開始沒人說田見秀來援,他們恐怕還不至於如此失落倉皇。
但現在,眼見自家的援兵還要一個時辰,而對方的援兵卻旦夕就能殺來,這樣的差距如何不讓他們感覺崩潰?
甚至,還有些人暗地裡猜測著,這小校怕是假冒軍情,為的就是鼓舞士氣,打擊敵軍士氣罷?
一時間……
戰場人心逆轉,於李自成而言,局勢急轉直下。
面對著李岩的苦勸,李自成並未動容,他喘著粗氣,喊著殺聲,凝望著朱慈烺的身影,目光之中滿是不忿。
他還想再殺!
但一旁,李過卻前所未有的冷靜:“聽我命令,帶著闖王走!一切乾系,我來承擔!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