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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關內的一處園林裡,清晨的陽光剛剛升起,霧氣朦朧,正是九月下旬來酷暑未至的好時候。但這樣一個好時候裡,後園的氣氛卻顯得格外壓抑。
吳三桂、吳襄這些天頻頻召見親信部將,密探進行了一場又一場,見的人走馬觀花不知換了幾茬,卻依舊沒有一個準信傳出來。
這一回,那個滿清使者沒有了耐心。他不問而入,走進了後園裡,坐在了吳三桂的身前。
吳三桂與吳襄的表情都是很沉重,他們明白,這個滿清使者來頭極大,可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拖延得起來的。
因為,這一次深入山海關關城內的就是七年前受封清國豫親王的多爾袞同母胞弟愛新覺羅—多鐸。
多鐸身份貴重,後來被譽為開國諸王戰功最高者。顯然不是來找吳三桂閑聊的。眼見吳三桂好幾日沒反應,多鐸忍不住了,跑進了總兵府內,神色陰沉。
氣氛由此壓抑。
見多鐸這麽大刺刺地跑了進來,仿佛如入無人之地,吳三桂惱了。這幾天來,他可算是幾乎供著這群大爺了,不僅伺候著這位大爺衣食住行,更得細細看著,唯恐旁人見了這位大清國的豫親王。
他倒是不怕誰暴起發難把這貨殺了,而是怕消息走漏,自己選擇機會大大被動。
可眼下倒好,這位豫親王一點都沒體恤吳三桂的心情,這才等了幾日功夫就耐不住神色跑過來逼宮,真當他吳三桂是泥捏的不成?
要知道,吳三桂少年成名,本就心中有幾分桀驁。這一刻鬧起了脾氣,頓時就有幾分不管不顧的渾人架勢。
可說什麽怕什麽就來什麽,吳三桂還沒想著如何,忽然就見多鐸望了過來,盯著吳三桂。神情玩味。
“唐通為何而來,不僅是移防山海關,用兵力震懾。看來,那明國皇太子朱慈烺其他的招兒你們也收到了。”多鐸輕哼了一聲。
吳襄心知肚明。明白多鐸說的是朱慈烺大勝朝鮮,唐通將捷報傳告邊關各處鼓舞軍心的事情。不過吳襄不明白為何多鐸要在這個時候提這一茬,難道不知道這是純粹有益於大明的事情嗎?
而事實上,這也是吳三桂這幾天憂心的地方。
大明強盛,兵多將廣不是虛言。背叛這麽一個大國投靠滿清這麽一個小國,換誰也不由要再三斟酌。
這個時候,多鐸提這一茬難道還是向勸慰吳三桂忠於大明不成?
如果沒有陳演開的五十萬兩價碼,吳襄還真是會極力反對投靠滿清。可一想到大明朝廷上下那般多的蠢蟲,吳襄就毫無力氣繼續開口。只是不由忌憚皇家近衛軍團的北上。
“要是沒有這皇家近衛軍團,我關寧諸將投降滿清還真是遲早的事情了……”吳襄默默地念著。他不知道,歷史上果然如此。
吳三桂此刻也忍住了心中脾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多鐸,猜測著。此刻,如果吳三桂能夠飛到半空之中可以發現。一個渾身沾著鮮血的男子正在打馬狂奔,朝著山海關城的西門衝來。
多鐸沒有繼續讓他們等,而是又道:“也不必費心繼續猜了。不錯,明國皇太子朱慈烺本事了得,是個人才。可明國的人才再如何厲害,也會被身後一大堆人扯著後腿,遲早敗亡。所以我大清從來沒有怕過,提這一茬,只是告訴你們。朱慈烺是有些本事,可我大清。能員乾將何其之多?朱慈烺在行動,我大清,一樣在行動!”
“攝政王殿下已經準備妥當,行軍不遠就要到錦州。而我……身為大清國的豫親王。親自來這裡。可不是為了陪幾位嘮嗑的!”多鐸面目不善,眼中玩味更深。
此時山海關西門關城門口,守門士兵看著渾身是血的來人,紛紛驚疑不定。
“快開城門啊!有緊急軍報,事關國運的緊急軍報啊!”那人大呼:“我乃密雲總兵麾下千戶潘武志!開門!”
……
“我聽不懂豫親王所說的……”吳三桂壓抑著心中的不耐。此刻的多鐸那模樣還真是有些欠揍。可一想到多爾袞數十萬大軍殺來,吳三桂就不敢有半點不理智。
“哈哈哈。吳將軍會明白的。”多鐸笑道:“就比如……我大清又如何會讓朝鮮之戰的捷報進入山海關呢?當然當然……最最關鍵的,是斬斷吳將軍一直以來遊移不定的負面原因啊。比如擔憂唐通部鳩佔鵲巢,所以……乾脆就讓唐通部去死!”
“多鐸!”吳三桂騰地站起身來,猛地把劍而出,怒指多鐸:“你敢如此過分?以為這樣就能逼降我吳三桂去清國嗎?不要欺人太甚!”
吳三桂再是好脾氣也終於忍不住了。
要是真讓多鐸把唐通殺了,那吳三桂可就將大明朝廷給得罪死了,等於自絕於朝廷。那時候,不僅吳三桂徹底沒了選擇的余地,到時候也得自降身段,拚命巴結多鐸才能找到容身之地。
這時,一旁的吳襄連忙過去拉住吳三桂,將那長劍按了下來,道:“不要激動!孩兒,聽為父的話!劍放下來好好說話!”
“老總兵,還是讓我來吧。我相信,吳將軍是識大體之人。”多鐸又有道:“尤其是在……唐通部已經被我大哥一舉殺潰的情況之下!”
“不可能!”吳三桂還真克制著自己的憤怒冷靜了下來,道:“唐通部兵馬上萬,山海關雄關如鐵!便是親王殿下有侍衛能進來,又如何有大軍可以埋伏唐通?”
“我大清幾番入寇,又何曾需要從山海關進來?本王堂堂大清和碩豫親王多鐸,還會與你戲言不成?”多鐸聲調微微一揚。
這時,又是一人大步衝入進來,正是吳三桂熟悉的手下大將王屏藩。
此刻的王屏藩滿頭是汗,道:“將主,有一部清軍約過界嶺口長城,突襲了唐通部兵馬。唐通部一戰潰敗,唐通投降。而今……帶隊的清國武英郡王阿濟格率軍東去,兵臨山海關!”
吳三桂猛地跌坐回去。瞪大著眼睛看著悠然自得的多鐸,明白了對方所說的他們也在行動是說的什麽。
“你們……還真厲害啊。”吳襄反而鎮定了許多,輕輕呼出一口氣,道:“敢問豫親王。我部若歸順大清,條件細則如何?”
吳三桂面目突然扭曲起來,臉上青筋暴起,但卻克制住,一聲不吭。而吳襄此刻面目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這會兒。多鐸反而不再吊兒郎當的模樣了,很是嚴肅道:“此前允諾,一字不改。封吳將軍為平西王,依舊統領其部,我大清亦是會按照規製封賞供養軍資。而且,攝政王向來待人公允,有功賞有過罰,定不負平西王之選!”
“豫親王好心胸氣魄,我關寧上下,答應了。”吳襄平靜地看著多鐸。
多鐸看了一眼將腦袋埋住的吳三桂。沒有多說,退下了。他知道,這只是一個老父在為自己不成熟的兒子做最後的犧牲罷了。
投降清人,這是多深重的冤孽,吳襄卻舐犢情深,願意一身挺起。
“父親……”吳三桂囁嚅地說著。
吳襄輕歎一聲,道:“好好在這亂世之中,將我吳家一脈保下來罷。”
……
“今天是崇禎十六年九月二十,義州下了雨,窗外滴滴答答的。讓這座破敗的城市洗刷了一些汙垢。仿佛,也……也洗刷了我心中那不斷生氣的躁怒。吳三桂叛逃了,這天下的歷史……果然如一直擔心的一樣,大變了。”朱慈烺將筆輕輕放下。默默看了幾眼,將這一卷日記合上,這一天,是對他而言格外不同尋常的一天。
穿越者的身份是朱慈烺最大的優勢,尤其是對於一個立志於逆天改命,擺脫悲催原來命運的皇太子而言。穿越者信息先知優勢可以極大地通過權力作為杠杆改變自己的命運,當然也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但這樣的改變一但發生,蝴蝶的翅膀就會讓這個世界變得面目全非。
朱慈烺的存在已經深刻地改變了原定的歷史,穿越者的信息先知優勢開始迅速降低,到現在,他已經越來也少地可以用穿越者先知優勢作為助力了。更多的,只是作為一個磨礪至此的現代人成長起來的心理素質與知識。他已經成了大明當之無愧的皇太子殿下,監國南都半壁江山,幾乎如同天子,亦是一個大明渴望了十數年的傑出軍事統帥,一個親手推動了財稅改革為扭轉沉珂的改革家。
而現在,這樣一個全新的朱慈烺要面對全新的這個世界了。
就比如,歷史上就沒有十六年時吳三桂投降清軍,建奴兵鋒已入山海關的記載。
朱慈烺思路漸漸理順,便召集跟隨而來的隨軍內閣與軍機處,一番商議,新的命令出爐了。
只見朱慈烺聲音鏗鏘有力道:“讓南京軍機處保障好陳永福部的後勤輜重,傳令陳永福,一切以保衛京師為要,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同樣,亂命亦可不受。這一條,本宮一力擔著。”
負責撰寫組織軍令的謝洪運嘩啦啦地寫完,胸中卻有一種格外熨貼的順暢。他知道,陳永福在朝廷強令之下孤身進京雖然是公忠體國,可難免也有被皇太子殿下不信任的擔憂。除此外,依照陳演的尿性和京師那些人的本事,也極有可能出現被拆解使用的情況。
眼下皇太子這一條命令發出去,便可以讓陳永福少了許多後顧之憂。就算是抗命,有朱慈烺欽命在前也不用畏首畏尾。
要知道,皇家近衛軍團可不是尋常官兵。京師陳演之流若是以為靠著一身官皮就可以拆解,那也未免小看了朱慈烺。光是軍機處一直以來順暢維持著皇家近衛軍團的補給而不需要兵部、戶部多嘴就足以讓他們插手的難度躥升一大截。
“殿下,傅如圭部學員兵也被陳演強令調動北上了。不過傅如圭部在湖南,又已經與楚北、南陽等地佔據的賊軍拉鋸,還未全師北進。據聞,京師對此頗為關注。”倪元璐提示道。
“是武昌的陸軍學校傅如圭部新軍?陳演的膽子還真是大!”朱慈烺冷哼一聲,著:“學員軍是種子,維持與李自成、張獻忠的低烈度作戰是可以的。但陳演卻連他們都不放過,是真想讓我皇家近衛軍團骨頭連筋一起與建奴折斷嗎?欺人太甚!飛鷹傳令,讓傅如圭所部積極擴大兵源,維持預備役系統,為主力各部提供充沛的後備軍。他們的任務,通過水師西南入川牽製張獻忠、北上收回湖北打通與河南的聯系即可。京師的命令,不用理會!”
“是!”倪元璐一陣精神抖擻。有這麽一個眼力與魄力都上佳的上司還真讓人做事都有勁頭。“另外,殿下。皇家近衛軍團是時候擴軍了,不足所用啊。”
朱慈烺緩緩頷首:“河南的黃澍是個可造之才,王燮當年的道標營亦是不錯。將道標營改編為第十步兵獨立營,暫且歸於軍團直屬,若是王燮願意轉為武班,便讓王燮指揮。若是不然,等傅如圭打通湖北河南通道,討論第三團的時候再將第十獨立營帶進去。 ”朱慈烺說著,國內的情況也紛紛布置了清楚。
很快,一個最關鍵的問題被拋了出來。
是朱慈烺親自開口的:“一會兒,由軍機大臣倪元璐講解吳三桂叛逃後,軍機處給出的戰略講解。”
倪元璐站了起來,朝著眾人一鞠躬,隨後坐下,一開口,便讓在座之人紛紛肅然:“先提影響。根據軍機處的推演,吳三桂的叛逃已經對京師的安全造成了致命的影響,初步得到情報,建奴的兵力在十萬到二十萬之間。清軍舉國來襲,山海關又被破。這是倍於土木堡之變的影響,而京師之中……很難再有於少保了。”
於少保便是也先大軍入關後組織了京師保衛戰的於謙,倪元璐的意思便是……
連大明京師國都都有可能被建奴攻破!
“大明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了。”朱慈烺輕輕地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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