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我們還有三千援軍!”傑日涅夫今日發揮了出色的助手作用。
他鼓舞著船隊上俄羅斯冒險者們的士氣。
想到援軍,想到那是來自後方莫斯科來的強大軍隊。這些冒險者們鼓舞起了信心,將全部的信心寄托在了遠在後方的特林城裡。
而這時,當一路急退到了扎嶺的時候,明軍的追擊也終於緩了下來。當然,明軍的收獲一樣十分巨大。
沿途他們獲得了數百名殺傷或者俘虜的戰果。
這樣的豐富成就讓逃到扎嶺安營扎寨的俄羅斯人一統計,苦澀地發現他們已經僅有約莫七百多人的兵力。
而且,其中許多還身上掛彩。
扎嶺是個不錯的地方,特別是對於俄羅斯人而言,裡面有複雜的通行狀況,眾多的河流以及頗為麻煩的山嶺地勢。
這些存在讓比例付出了一點代價以後,甩脫了明軍的追兵。最後,一路奔行數百裡的頓河哥薩克們在彼得羅的鼓舞之下,堅持了下來並沒有徹底崩潰。
在這裡,哈巴羅夫與彼得羅重新匯合。
安營扎寨,修築防禦工事,聯絡後方援兵。
一切的事務安排完畢以後,哈巴羅夫發現傑日涅夫、彼得羅以及普羅科菲耶夫等這支小隊伍的主要精乾力量都匯聚到了他的營帳之中。
哈巴羅夫意識到了不對勁,他輕聲地讓身邊的衛兵守好附近,不讓人進來。
“發生了什麽?”雖然很連夜忙活之下,哈巴羅夫疲憊不堪,但眼前的情況讓他很清楚。狀況十分不對,必須第一時間解決。
“哈巴羅夫,鼓舞士氣的話語,想必我們暫時不用過多重複了。巨大的傷亡,沉重的撫恤,這些暫時還可以壓製住。但是,我們必須為士兵們提供最基礎的維持物資。不得不說,與中國人的戰鬥讓我們損失慘重。經過今天的統計,我必須嚴肅地告訴你一個現實問題。我們的火炮已經全部丟棄,在阿穆爾河上的追擊中伴隨著運載的船隻一同落水。在這樣的追擊之中,我們還損失了之前積攢的大量糧食。至關重要的糧食!”傑日涅夫深呼吸一口氣,一連串的壞消息說出。
“噢……上帝!”哈巴羅夫痛苦地輕聲說著,但是他很快深呼吸一口氣,恢復了正常,顧作平靜地說:“我知道,不僅如此。事實上我們的軍火也已經消耗很快,接下來隻供射擊手們進行一場短暫的中等烈度戰爭。那麽,彼得羅。我們的哥薩克勇士們怎麽樣了?小夥子們是我們的中堅力量,我會與射擊手一樣,一同解決你們的困難。”
“哈巴羅夫閣下。我們的情況更加嚴峻,在撤退之中,為了逃脫追擊士兵們的顫抖,我們不得不放棄了大量沉重的物資。這自然包括哥薩克們的糧食。哥薩克的消耗十分巨大,扎嶺附近雖然漁獵資源豐富,但短時間狩獵的結果很難彌補眾多的消耗。雖然馬匹可以隨意放養,但這意味著我們將很難隨時準備戰鬥。簡單地說,我們需要足夠大量的糧食,包括為了馬兒準備足夠的草料。沿途的損失讓我們失去了大量的人口,也許我們要再進行一次對土著部落的征討,為我們提供足夠的輔助人手,乃至於奴隸。”彼得羅細細地說著,平靜而壓抑。
普羅科菲耶夫只是個基層小兵。
他的抱怨已經在長官的匯總之下全部說出。他們的到來,更多的是因為基層已經喪失了對未來的信心。他們急需一個可以繼續奮戰的理由,而不是簡單的讓他們繼續去送死。
事實上,對於許多窮苦的哥薩克們而言。
他們並不介意死亡。
但最低最低的,他們要讓自己死的有價值。而不是在陌生的遠東消磨自己的生命,讓自己的軀體腐爛在泥濘的草地上,毫無意義。
更重要的是,他們急需信心與希望。
他們渴望自己暢想的不是逃離這個可怕的地獄,而是暢想著自己一番奮戰,獲得皇帝的獎賞,回歸頓河,拿著軍功得來的獎賞修個屋子,最好帶一個從中國征服之路上搶到女人做自己的妻子,為他們生一大家子。
重重亂七八糟的想法讓普羅科菲耶夫也來了。
聽完了眾人的抱怨,哈巴羅夫沒有暴怒。這個脾氣不好的家夥十分理智,也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堅韌。
他環顧眾人,聲音並沒有低沉,意志也沒有喪失。
哈巴羅夫甚至露出了笑容,眼睛很有身材,聲音一樣洪亮,他先是發出一陣爽朗的笑容,隨後用激揚的語調說著:“夥計們,我聽完了。沒錯,眼前我們面臨許多困難。剛剛的損失讓人心痛不已,一個個倒下的小夥子都是俄羅斯最偉大的戰士。他們風險了自己的生命,戰鬥到了最後一刻。正因為他們可敬可貴的品德,讓我們活了下來。我們將繼承他們的勇氣與光榮的傳統,繼續下去,戰鬥到最後,將屬於我們全部夥伴的榮譽與獎賞一並領取!”
“更至關重要的是,請記住,我的夥伴們。無論是他們,還是我們,在剛剛一路上的戰鬥都不是毫無意義的。恰恰相反,夥計們,請抬起頭顱,挺起你們的胸膛。記住,我們已經醞釀了足夠讓我們贏得勝利的關鍵。”哈巴羅夫對視一眼傑日涅夫:“簡單的說,這一場後退,從來不是我們狼狽而走,這早在與傑日涅夫的商討之中,在我們的計劃裡,一切都沒有失控。”
“沒錯。”傑日涅夫說:“原定的計劃,就是撤退到扎嶺一線。因為,我們的援軍就在後方不遠處的特林。他們將趕過來支援我們,而扎嶺,將成為最終的決戰戰場。在這裡,我們醞釀了無數必將支撐我們獲得勝利的關鍵因素!”
“我們……還能獲得勝利嗎?”普羅科菲耶夫有些茫然,有些激動,更是不住地期盼。
“一定能!”彼得羅沒有埋怨自己屬下這個毛毛躁躁的小夥子,這是無數個冒險者們的疑問。
“這就是我剛剛說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格外重要的。”哈巴羅夫聲音洪亮依舊:“第一。我們的撤退,僅僅只是撤退。這不是失敗,是為了蓄力,是更好的反擊。是一次積蓄著援軍發出致命一擊的引誘。我們將在扎嶺這裡發起伏擊,徹底解決中國皇帝狂妄的想法。”
“第二。我們雖然撤退了,但我們反而更加強大了。來自神秘國家的支持讓我們在附近擁有足夠五千人食用四個月的物資,以及豐富的軍火。當我們的援軍抵達,一切物資短缺的困擾都會得到彌補。”
“第三。記住,敵人並沒有你們想象的強大。明國這個國家有些吹噓,說他有無盡的人口,豐富的物資。但是,記住這是阿穆爾河。距離他們最荒涼的核心統治領域,按照他們的說法,足足有兩千公裡的道路。也就是說,他們能夠提供補給的地方,需要步行兩千公裡才能抵達!多麽恐怖的數字,那意味著他們再強大,也不可能提供無盡的物質,而是十分艱難。為什麽當我們抵達扎嶺以後他們就退卻?想想吧,絕非他們殺夠了,不再廝殺了。答案很簡單,他們沒有力氣了,他們足夠累了,他們失去補給了!”
四千裡路,一個恐怖的數字。
大明軍隊既不是蒙古人那種耐久的軍隊,也不是哥薩克這等可以就地搶掠解決的軍隊。強大的火力固然讓他們戰鬥力十分強悍。但是,這些卻極大的依賴於後勤的轉運。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哪怕朱慈烺一早就有所準備,很早就開始動員。但是,從盛京到吉林,到哈爾濱,到建州衛雙城子、海參崴,再到靠近前線的寧古塔、伯力城。沿途一連串據點組成的後勤網點已經拉升到了極限。
尤其是別忘了大明攻略的模式。
除了進攻俄羅斯人,朱慈烺還要解決一個個嗷嗷待哺的部落。
固然,胡蘿卜加大棒的手段十分完美。但這都建立在一個消耗巨大的前提下。
那就是,有錢!
當然,有錢還不止。還要有物資!
錢還好說,大明寶鈔輕便,一個馬車就能裝滿喂飽遠東地區所有部落的寶鈔。但人家不認啊。得白花花的糧食,得白花花的鹽巴,得花花綠綠的布帛。
這些,都需要佔用寶貴的後勤通道。
更別提還有這位皇帝在。
雖然朱慈烺很省,可必要的排場總是需要的,必須的非戰鬥人員開支也肯定要準備的。
一切的一切,都讓大明對後勤高度依賴。
當俄羅斯人到了扎嶺的時候,大明的兵馬也必須停一停,去等他的後勤隊伍跟上了。
好在,至少還有一條黑龍江水道在。
只是,距離的拉長讓本就稀缺的運力被進一步攤平。
朱慈烺雖然很想一鼓作氣打進特林城,恢復奴兒乾都司的版圖,但依舊製約於現實。
卜克勒。
明軍將營地駐扎在了一個叫卜克勒的地方。這裡位於扎嶺的西面,原本卜克勒的部落在扎嶺更遠的西面地區。
但明軍直接將營寨拉進到了扎嶺相距不到十裡路的地方。兩軍隔著一個隆起的小山嶺相距,隨後明軍在阿穆爾河上打造碼頭,等待著上遊順流而下的船隊將所需的物資轉運下來。
明軍的大部隊雖然停了下來,但他們的行動卻是一刻都沒有停歇。
在軍事會議上,朱慈烺含笑地看著魏雲山列席。
這有些像是錦衣衛的雪恥之戰。
俄羅斯人秘密入侵,錦衣衛卻察覺不及。以至於皇后娘娘生產的時候早到俄羅斯人的襲擊,這不僅是警衛部隊的恥辱,也是情報機關的恥辱。此事傳出,南北錦衣衛鎮撫使都如臨大敵。內部處分下,上百人丟官去職亦或者受了處分,更有數人因為失職被下入大獄。
魏雲山與張鎮身為兩大情報巨頭,各自領了懲罰。
情報機關的消息一般秘而不宣,為大眾所不知。但這不代表事情就這麽簡單地過去了。
兩人分工微調,對內的張鎮自然忙著肅清敵國的細作。而對外的魏雲山更是主力乾將,這一回軍事情報的探查,除了大軍放出去的斥候以外,錦衣衛上下南北兩處精兵強將盡出,都撒出去到了這遠東小小一地上。
在方才的追擊之中,不僅斬落眾多,錦衣衛連哄帶騙加恐嚇,臨場策反了不少人。隨後,更是借著這個機會,開始有細作滲透進了裡面。
雖然前期還沒有抓到俄羅斯人動向的時候,大明有些行動遲緩。但初期的困難過去以後, 情報消息的獲取也到了開花結果的階段。
畢竟,此前之所以吃虧,只是因為並沒有重視,以至於沒有布局。
但眼下高度重視,精兵強將盡出,若是還沒有消息,張鎮與魏雲山也可以去詔獄休假了。
魏雲山的列席也許會讓不少文臣感覺不爽。
但軍中將領對於錦衣衛的加入卻是頗為期待,他們的斥候帶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而消息靈通的他們也發現……錦衣衛這一回的列席,也許有驚喜的消息等著我們發現。
“開始吧。”朱慈烺拍了拍手。
魏雲山挺住身板,笑道:“先有個題外話的驚喜好消息。根據我方哨探回報,我們還有一支援軍。海西邊疆直隸州已經順利將整個海西境內的部落全部收攏完畢。而作為支援力量的韓日仆從軍已經一路進發,撒哈刺地面、翰蘭河、暖暖河以及有名的土迷大溝,在距離我們很可能不到五十公裡的地方……停了下來。”
“老天……這真是個好消息嗎?他們有多少人?”李定國並沒有感覺驚喜,他頭痛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情報沒有記錯,包括興子殿下的護衛在內。他們有超過兩千名東瀛武士,以及五百到一千人不等的朝鮮輔兵。”魏雲山說。
“天呐……他們有足夠的糧草嗎?海西邊疆直隸州再有本事,也無法供應到如此遙遠。也許……我們還得幫他們搞定一個日本海的港口!一旦分心這麽多人力物力,我們還要不要打仗了?”李定國捂著頭。
朱慈烺卻是笑出了聲,他知道,這並非驚嚇,而是真的驚喜。8)更多精彩小說,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