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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一場大雨傾盆落下,整個天空仿佛破漏了一個大洞一樣,雨水傾盆澆下,整個大地變成澤國。ap;
明明是中午時分,這片天地卻是昏暗而陰沉,濃密的烏雲遮擋了視線,仿佛這時依然到了深夜。
狂風大作之下,樹林裡出沙沙作響的聲音。天空之中雷鳴炸開,偶爾點亮了暮色裡的景象。
在這樣的狂風暴雨之下,仿佛沒有什麽生靈可以在這裡自由活動。
雄霸山林的黑熊躲入了洞穴,翱翔天空的獵鷹躲在了巢穴之中,就是少有出入的猛虎,也在這樣糟糕的天氣之中趴在洞口,萎靡不振。
這仿佛應該是不該有生靈活動的,縱然有,也該在距離此間不遠的城市裡。那裡有高聳的城牆,堅固的城門,修繕一新的屋舍,有在濕冷天氣裡在室內燃起來的熊熊篝火。
更有美味的獵物在燒烤架上可以旋轉著,一邊放點孜然,一邊放點鹽,隨後散出濃鬱的肉香。
那才是正常人類應該活動的世界。
而此刻,天空之中的電閃雷鳴忽然出現的越來越頻繁。
仿佛一盞時不時點亮又熄滅的燈。
電閃雷鳴,頻繁的仿佛都要連成了一線,卻也終於將密林深處裡,那泥濘道路上的人群照亮。
沒錯,在這樣極端惡劣的天氣裡,依舊有人類在活動。
而且,他們並非是輕裝簡行。
這些人披掛甲胄,掛著行囊,緊握著韁繩,挎著彎刀與油紙布密封得完好的三眼銃。
這是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
戰馬踐踏下,泥水飛濺,將這些將士們原本整肅的軍容變得汙濁萬分。每個人的臉上,仿佛在泥塘裡滾了一圈一樣,髒汙不堪。
轟隆轟隆……
不斷轟鳴的雷聲裡,鐵騎飛奔,眼前的惡劣氣候也一樣沒有阻擋他們前進的動力。
而為一人,身上赫然帶著銀盔,肩扛一顆金星。
此人,赫然就是大明皇家6軍禁衛軍獨立騎兵團團長劉振。
劉振的身上同樣是一身汙泥,仿佛是個老乞兒一樣。唯有那一身殺氣騰騰的氣勢讓人見了,絕不會懷疑這個剛烈的漢子能夠在戰陣之中殺他個七進七出。
他們在泥濘的官道之中衝出了密林。
艱難的山道裡,本就行進不變的騎兵剛剛出擊就已減員不少,但劉振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清點著人馬,在森林外的草地上略一集結。
軍官們各自輕點人數,隨後逐級上報。ap士兵們趁著難得喘息的時間從懷中掏出了了乾糧。
這不僅是一個整頓隊列的空隙,也是他們難得可以補充體力的時候。
大家狼吞虎咽的將乾糧吃完,猛灌著清水。
很快,劉振得到了最終的人數。
“一共一千六百三十七人……”劉振喃喃著重複這個數字,心底裡微微一顫。他們騎兵團,那可是足足有三千人的整編大團啊。
“時不待我了……兄弟們,廢話我不多說了。漠南蒙古之戰咱們沒碰上,遼南收復之戰咱們也沒碰上。這一回,聖上禦駕親征,我們終於上場了。機會,只有這一次!能不能一雪前恥,就在今日!”劉振聲若金鐵。
眾人聞言,齊齊應諾。
旋即,一千余人人如風,馬如龍,縱橫北去,直入陰沉的天色之中。
……
距離密林北方六裡處是一座舊城。
舊,是真的舊。至少偶二十年未曾修繕完整修繕過了。城牆雖然依舊堅固,卻有許多明顯是臨時趕期修繕的痕跡。一些城牆破陋之處,甚至只是簡單的用席子裹著一層黃土填補著,看起來簡陋異常。
按說,在這個時代,距離城市這麽近的地方應該是不會有茂密叢林的。
但遼東顯然是一個意外。
因為,這裡的人口實在是太少了。
或者說,是會辛勤勞作的人太少了。對於大部分的滿清貴族而言,他們終其一生的任務不是帶兵打仗,就是做官管衙。作為食利階層,他們是我安全脫產的。
那麽,農工商這些事情顯然就只能讓漢人做,亦或者少部分底層的滿人去做。毫無疑問,伴隨著建州此前的酷烈屠殺,漢人的人口大幅度下降,而會勞作的滿人一樣也從來都是少數。
缺少人口,便意味著他們無法對遼闊的土地進行開。自然,就有眾多的密林在距離城市附近。
對於森林,八旗的勇士們比看見了耕地還要熱情喜歡。因為,在茂密的深林裡他們可以捕獵到足夠多的獵物。
他們當然不會是用獵物來滿足日常所用。
更多的,這是一種社交,一種休閑娛樂的玩法。
今日,暴雨傾盆,想要出去打獵顯然是不成了。
戍守廣寧城的察爾其心情很是鬱悶。
他看著自家屋子門前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一陣煩悶。但是呢,除了家裡,他卻是不好出去逛了。
因為,整個廣寧城這會兒都路上積水呢。?ap;? ?
這場雨太大了。
大到一瞬間就擊垮了二十余年沒有得到過修繕的下水道系統。沒錯,大明建立廣寧衛的時候是有修過下水道的。
但哪怕是在大明時期,下水道這種東西也是個費時費力的勞碌活兒,最緊要的,更是朝廷少有銀子修繕。到了察爾其手中,那更是不舍得在這上頭耗費力氣。
要說起來,比起這還緊要的事情那實在是太多了。
比如……前陣子盛京下來的消息,要求各地索糧,修繕城防。
這讓駐守廣寧的察爾其忙得滿頭包。帶著人下個處索糧其實還不算累。得了空,甚至還有時間可以玩幾個村姑。
麻煩的是修繕城防。
無他,沒人乾活呀。
一面,上頭的命令讓察爾其將各地的糧食征調一空。這樣的征調,說的好聽一點是調集軍糧,說得難聽一點,不是搶又是什麽?
於是乎,不光是察爾其走在自己的府邸內,一路都見到了不少生面孔。
這些,都是賣身為奴的漢人。
百姓們的糧食搶光了,自然也就是紛紛活不下去,賣身投靠給大戶人家也就成了一個最上佳的選擇。
可是……
都到了賣身為奴的地步了,又哪裡還會有人去服徭役?
所謂徭役,便是免費給政府乾活,這是一個與皇糧國稅一樣普遍從出生到死亡伴隨的東西。不少士子趨之若鶩考科舉,不僅是因為這樣可以做官,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只要考到秀才登記就可以不需要去服徭役。
很多時候,朝廷當然是會給徭役的百姓糧食的。
但大多數時候……
卻反而需要百姓自帶乾糧。哪怕朝廷的確安排了這筆款項,但誰又會覺得自己能這麽好運碰上一個清廉的上官,一個能乾的上官,能夠讓他們吃飽飯呢?
無論如何……自己都活不下去,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免費服徭役。
於是乎,就連性命攸關的城防察爾其都只是糊了上去,也不管質量如何,就更別提這些下水道的細枝末節之處了。
下水道不同,一場暴雨下來,整個廣寧城就成了一片澤國。
出於整個城市最中心的將軍府還算好一些,至少地勢足夠高,走在走廊上雖然看著已經漫上來的雨水很是心慌,但至少不用擔心進門的時候一腳的泥漿了。
只是,這樣的日子裡,出門就變得格外艱難。
“應該……不出門也沒什麽事吧。”察爾其這樣想著,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打算好好眯一會兒。
躺在床榻上,腦海裡回想著一個個新購入女仆們的面容,不由微微搖了搖頭。
這年頭,但凡只要皮膚不毀,五官周正的女子,在這個年代都可以算得上美女。不比後世還要挑剔五官,這年頭對於大部分女子而言,不管是辛苦的勞作還是糟糕的治安,甚至危險的家庭,都有足夠多的可能讓他們毀容,或者不經意間就多了傷痕。
尤其是戰亂年代更是如此。
故而,盡管察爾其已經挑了又挑,但最終能入眼的,還是不怎麽隨人願。而且,最緊要的是……最讓他心中癢癢的那一位,他不敢碰。
“得將那女子盡快送到盛京去,這破地方,可是呆夠了……而且,距離明人太近了,太近了……”察爾其心中想著,悠悠的睡著了:“不過,今天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吧,這麽大雨,這麽惡劣的天氣,尋常一個感冒傷風都能死掉,別說行軍作戰了……”
這樣想著,察爾其悠悠的睡著了。迷糊之間,夢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曲絕不會讓自己相信的景象。
他看到,在暴雨之中,從密林伸出衝出了一個狼群。
而他卻只有一個人,手中拿著單薄的盾牌,提著鏽跡斑斑的鐵刀,揮舞著,不斷後退,朝著自己的小木屋後退。
他知道,只要回到堅固的木屋裡,自己就有希望能躲過一劫。
但就是當他好不容易逃回小木屋的時候,忽然間,天空之中一盆冰水嘩啦啦澆下,穿透屋頂,灌到了木屋的門上。
隨後,地基松軟,木屋倒塌。
轟
轟
轟
……
忽然間,一陣猛烈的意向傳來。
這一刻,察爾其的睡夢裡,也恰好見到那木屋倒塌,狼群衝入。
察爾其猛地景象,滿頭大汗的衝出門外。
門外,不知何時大雨轉成小雨。
而出人意料的是,水位竟然集聚的開始下降。
“不對……”察爾其預感到了不妙。
他猛地趴在地上,不斷磚頭四顧,耳垂微微輕顫著。這是他緊張到極點的表現。
這時,他的幕僚,一個曾經的明朝舉人翁英清走來,抱怨著道:“將軍,咱們這廣寧城的雨太大了,我方才去看,現好多地方地基都要塌了。就是您的將軍府,剛剛我也是請了老管家開了四門,將水先放出去一些這才好了些。要不然,這泡的久了,鐵定得出事。”
“出事……?”察爾其目光瞪大了,看著翁英清,語氣忽而有些不善:“能出什麽事?”
“出……出……”翁英清有些被嚇到了,不知道哪裡熱了這位爺,顫聲道:“出……出……也不是出什麽大事。就是地基軟了,便免不了要修繕……要不然,要不然……就得屋倒牆塌……”
“備馬!立刻給我備馬,北城,北城那處缺口誰還記得拿什麽東西糊上去的?”察爾其心中不妙的預感不斷加深。
他迅集結了府內人馬,又急忙喊來軍營之中三百余精銳將士一共千余人迅衝向北城。
那裡,原本不清晰的轟隆隆的聲音不斷響起,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清晰。
察爾其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北城的缺口已經彌漫成了一攤黃水。這是此前老化的一段城牆,倒塌以後,便簡單拿土堆糊了糊了便了事。
但此刻……
大水漫灌,輕易便出了一道口子,直抵城外!
城外,一支鐵騎踏入城內,轟隆而來。
“大明劉振,刀下不留無名之鬼,報上名來!”劉振身披銀甲,手持金瓜,照著察爾其兜頭便是猛砸而去。
“救我……”察爾其尖銳高亢的聲音在廣寧城的上空久久環繞。
但他的死,缺失瞬間擊潰了廣寧城上下清軍。
……
“報!金吾軍第三師施展邦部已越過大凌河,進駐獨家屯,兵鋒已掠西平堡。”
“報!禁衛軍遼東獨立師朱笛將軍已奉命北路出鳳凰城,進駐連山關,南路出旅順,與敵交戰於蓋州!”
“報!登州水師已然集結待命,奉命前往遼河口,請示下!”
……
位於錦州城的前線行營裡。
氣氛一片緊繃,高運轉的行軍樞密院裡,坐鎮的倪元璐將一處處軍情匯總, 聽著一個個軍情軍師將沙盤不斷移動,皺眉沉思。
這時,身邊一陣啪嗒的乾脆敬禮聲響起,打破了倪元璐的沉思。他看過去,赫然現果然是朱慈烺來了。
朱慈烺還未開口,忽然間外間一名軍情軍跌跌拌拌闖入,精細的大笑道:“好消息,好消息啊!方才收到信報,禁衛軍獨立騎兵團劉振所部冒雨急襲,已克廣寧城!”
沙盤裡,無數人圍了過去,朱慈烺與倪元璐也都湊了過去。
朱慈烺一圈打在廣寧城的沙盤模型上,笑道:“來人,給朕將這裡建奴的印記抹去。從今往後,這裡要插上的是我大明的旗幟了!”
幾個軍師轟然應喏。他們當然明白這代表著什麽意思。
那說明,有一座城市收復了啊!
不僅如此,還是一個軍事重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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