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陳高峰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省委常委、秘書長魯國亮竟然親自給自己打電話,著實把陳高峰給驚到了。
但轉念一想,陳高峰心裡又有幾分開心,這說明魯秘書長對潘保晉已經有了意見,否則何必通知自己呢!要知道潘保晉作為保健組的組長,今天就守在解放飯店的外面,派人過去神印王座喊一聲,也不過幾步路的事情。
陳高峰不敢耽擱,立刻把保健局的昏局長叫了過來,問道:“以前咱們廳裡的保健專家小曾、曾毅同志,你知道吧?”
昏局長怎麽可能不知道,曾毅以前可是省委大老板方南國的保健醫生,整個保健局誰不認識他,當下趕緊點頭,道:“知道!”
“曾毅同志的聯系方式你有吧?”陳高峰又問了一聲,便吩咐道:“你馬上聯系曾毅同志,省委重要領導點了名,讓他前去解放飯店報到!”
昏局長也是心中暗驚,連聲道:“廳長,我馬上去通知!”
等保健局的雷局長出去,陳高峰就了下巴,心道活該!自從這個潘保晉到了衛生廳之後,自己在中醫和保健兩個工作領域,幾乎是一句話都插不上,這讓自己在廳裡的話語權,竟然比馮玉琴在的時候還要有所消減。
陳高峰這個名正言順的衛生廳一把手,當得著實有些憋屈,送走馮玉琴,又來了潘保晉,他有心想尋潘保晉一個難堪,卻又沒有這個膽量,畢竟潘保晉可是新來大老板眼裡的紅人,而且背後還有個很厲害的老師一保健委權威專家水行舟水老,水老跺跺腳,衛生部都得顫三顫,陳高峰豈敢招惹。
現在好了”潘保晉終於自己捅出了個大簍子。
其實曾毅被除名的事情,衛生廳這些領導全都知道,只是誰也弄不清楚當時潘保晉究竟是一種什麽想法。陳高峰對潘保晉有意見,自然不屑去問:郭鵬輝在保健局威信很高,跟曾毅關系又不淺,他都不問”
其他人自然更不會去問了:至於其它局室的領導,自掃門前雪唯恐不及”又哪敢摻和這件事。
再說了,曾毅畢竟是前任省委〖書〗記的保健醫生嘛!一個領導一個調,現在省委是冰寒柏當家,保健局是潘保晉做主”誰願意為了一個過氣的保健專家,去出頭講話呢”搞不好碰個釘子,自己的前途都得搭進去。
曾毅接到通知,把工作向李偉才一交代,便驅車趕往解放飯店。他現在不是保健專家了,不受保健局的轄製,但這事是早就答應秦一舟的。
車子進入解放大道,就能感覺到街上的氣氛不同往日,路的兩邊,成隊的特警持械來回巡邏,手裡牽著警犬。細細看”還能現很多耳朵裡塞著無線通訊設備的便衣站在路邊”警惕地觀察看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
曾毅的車子往前走出一截,就被攔在了路邊。
陳龍手裡舉著一個交通指示牌,兩步走了過來,敲敲曾毅的車窗”
笑著問道:“曾毅,你這是要去哪?”
“去解放飯店!”曾毅放下車窨。
陳龍就使了使眼sè”好心提醒道:“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今天就別去了,有貴賓!”
曾毅笑了笑,道:“我也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剛接到的通知,不去不行!”
陳龍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促狹笑道:“還是老弟你混得開,不像老陳我,來了貴賓,就只有站在大街上吃灰喝屁的份,辛苦不說,還擔著一身的乾系,哈哈!”說著,陳龍拍拍曾毅的車子,讓開兩步,道:“行,你趕緊走吧,別耽誤了大事!我得繼續執勤去了,市局的老板就在前面督陣,馬虎不得啊!”
“其實都是個辛苦的命!”曾毅笑了一聲,道:“那我走了,回頭再聊!”
陳龍也不多說,大手一搖,就抄起交通指示牌又返回剛才的位置,繼續履行自己的任務去了。
解放飯店看起來還跟往日一樣,但警戒工作加強了不少,在三號樓的入口,曾毅就被攔了下來。
武警中尉仔細檢查了曾毅的證件,又看了看曾毅車上的情況,確認無誤,才抬手放行。
越往裡走,警衛人員就越多,到了六號院的入口,曾毅就進不去了。這裡負責警衛的,已經變成了武警中校,除此以外,還有〖中〗央警衛局的人,沒有得到雙方的共同認可,任何人不得入內。
曾毅把工作證遞上,道:“我是接到省保健局通知過來的,請核實一下!”
武警中校接了曾毅的證件,在證件和曾毅身上來回掃了兩眼,道:“在這裡等著!”說完,拿著曾毅的證件往裡走了幾步,拿起電話去核實。
曾毅就負手站在門口等,越是級別高的領導,保衛條例就越嚴格,誰來都一樣。
大門不遠處的林蔭道上,停著兩輛大巴,前面這輛車上,妾的是保健局的專家組成員,總數十人,由潘保晉和郭鵬輝帶隊,車是經過改裝的,大部分的空間,放置都是應急的救護設備,還有兩台柴油
王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六號院外面的曾毅,心道曾毅怎麽跑這裡來了,難道是來找冰寒柏的嗎?上次聚會之後,王彪就一直心中忐忑難安,他以為曾毅是臭鹹魚翻不了身了呢,誰知道竟然又和冰大千金舊情複燃了。
潘保晉也看到曾毅了,問道:“小王,你看前面站著的,是不是曾毅啊?”
王彪裝作是剛看見,道:“可不就是曾毅嘛,他怎麽會在這裡!”
潘保晉也是納悶,怎麽南江省內凡是有什麽重大的醫療事件,總少不了曾毅的身影。前段那個來南江求醫的勞倫,聽說最近已經痊愈出院了,負責主治的大夫,據說就是曾毅!難怪這小子的醫術能得到黃老的欽讚,果然是有一手啊,勞倫的那個病,就是由自己出手”也未必能好得這麽快。
看曾毅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動靜,潘保晉就扭頭對郭鵬輝道:“老郭,你盯著點,我下去透口氣!”
潘保晉這邊剛站起身,還沒來得及下車,六號院門口就有了變化。
省長孫文傑陪著一頭銀的鍾鐵峰從六號院內走了出來”不時親切交談著什麽,看得出”鍾老的興致很好。在兩人的身後,還跟著別翊,以及鍾鐵峰的機要秘書。
曾毅看到孫文傑,本想打個招呼”結果兩名警衛人員立刻就站在了他的面前,用警告的眼神盯著他:不許靠近”不許喧嘩!
曾毅隻好作罷,臉上掛著一個淡淡的笑容,目視孫文傑走近。
孫文傑走出來的時候,一掃周圍,看到了曾毅,不過他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像是根本就不認識曾毅,也沒過問曾毅站在這裡原因的打算,而是一抬手,笑著道:“老領導,這邊走!前面有個池子”風景不錯!”
別翊也看到了曾毅,神情當時一惡,不過隨即笑著上前兩步,賣乖道:“鍾爺爺”南江的好風景很多,榮城周邊就有不少,您要是喜歡看的話,我陪您!”
鍾鐵峰爽聲笑了一下,道:“老了,轉不動了,就是散散步,多年的老習慣了!”說著,邁步朝孫文傑指的方向走去。
眾人身後跟上,到翊還不忘回頭盯了盯曾毅,神sè之間,多有得意與鄙視之意。
曾毅臉上還是那昏淡淡的笑,他覺得別翊的行為實在有些好笑,你賣你的乖,討你的好,就算你有八個姓鍾的爺爺,又與我何乾啊。
鍾鐵峰的秘書走在最後,將別翊的神sè變化全都瞧在了眼裡,他回頭朝曾毅看了一眼,心道這年輕人看起來應該只是南江省的一名小幹部,怎麽會得罪別翊呢?看樣子,別翊似乎還沒討了便宜去!
潘保晉等孫文傑走遠,才從車上走了下來,甩胳膊蹬tuǐ,裝作是活動筋骨。
這動靜肯定就引起了曾毅的注意,曾毅笑了笑,走過來兩步,道:“潘廳長,巧!”
“是小曾啊!”潘保晉笑著,看了看六號院裡面,問道:“你怎麽也在這裡?”
“接到通知,讓我到這裡來!”曾毅一攤手,道:“也沒說是什麽原因!”曾毅算是比較厚道,沒有說是接了保健局的通知,否則當場就能讓潘保晉這位分管保健局工作的廳長下不了台。
潘保晉笑了笑,道:“肯定不會是壞事!”裡面來了這麽多貴賓,這個時候省裡通知曾毅過來,多半不會是壞事,或許是哪位老領導要聽取白陽高新園區的工作匯報吧!潘保晉這麽想著,雖說這種可能很小,但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我聽說勞倫出院了?”潘保晉問到。
曾毅點點頭,“昨天的飛機,回美國去了,這個時候應該也到了吧!”
潘保晉微笑著領,道:“勞倫能夠這麽快就痊愈出院,都是你調治有術。難怪黃老每次提起你,總是讚譽有加!”
曾毅擺擺手,笑道:“潘廳長身份特殊,不方便出手,否則勞倫還能少遭些罪!”
“行了,就不要說這些互相吹捧的話了!”潘保晉哈哈一笑,也沒敢太大聲,道:“回頭有時間,咱們兩個交流一下這個病案?”
曾毅點頭,道:“我也正有這個打算呢!有很多地方,還要向潘廳長請教!”
潘保晉作為國內中醫界的大權威,能夠主動放下架子,跟曾毅探討病例,說明他這個人在醫學研究上,是非常虛懷若谷的,他道:“小曾啊,說句心裡話,你在白陽市搞招商引資的工作,我個人覺得非常惋惜。你的中醫底非常厚,如果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醫學之上,將來一定大有前途。”
曾毅笑了笑,道:“范文正公曾說:“不為良相,便為良醫”都是為人民服務,不能只有一個標準!”
潘保晉也就不再說什麽,人各有志嘛,自己的理想是做一名良醫,但不也先做了這個廳長嗎。
正說著呢,魯國亮從六號院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名中年男子,正是喬老的秘書秦一舟。
曾毅就正了正形sè”往前走了兩步。
魯國亮看到曾毅,便招了招手,道:“曾毅,這位是秦主任,多的話就不講了,你馬上跟秦主任進去,秦主任會給你交代的。”
曾毅點點頭,朝秦一舟打了個招呼,“秦主任,好久不見!”
秦一舟微微領,笑道:“走吧,進責再說!”說著,他過去神印王座向警衛交代了幾句,拿到曾毅的工作證”就領著曾毅走了進去。
魯國亮卻沒有走,而是把潘保晉叫了過來,道:“保晉同志,你的工作是怎麽做的!我記得曾毅以前一直就是咱們保健委的專家,為什麽這次執行任務的保健專家名單中,卻沒有曾毅?”
潘保晉當時就懵了,曾毅是保健委的專家,這怎麽可能呢!保健委的專家名單自己前後審過好幾次,上面根本就沒有曾毅的名字啊。
“太被動了!”魯國亮沉著臉,訓斥道:“喬老點名叫曾毅來進行複診”卻足足等了有兩個小時”保晉同志,如果就是這種效率的話,我們保健委的工作還怎麽開展!”
潘保晉當時後背冷汗直淌,魯國亮這話已經說得很嚴重了,保健委的工作是保障領導的生命安全和健康,這是跟死神賽跑的工作。現在只是一個簡單的複診”就用了兩個多小時,這種效率,還指望你拿什麽去跟死神搶時間,這是拿領導生命當兒戲啊!
魯國亮扔下這句話,就黑臉回身去追秦一舟了,要不是看在潘保晉深受大老板信任的份上,魯國亮今天的話還能更重一些!真要走出了事,第一個問責的,肯定就是他這個省委秘書長,兼省省保健委員會的主任。何況今天的保健對象還很不一般,喬老生氣一跺腳,別說自己這位省委秘書長得立馬滾蛋,就是冰寒柏、孫文傑,怕是也難以招架。
潘保晉等魯國亮走遠之後,才心有余悸地松開雙手,手心早已是濕漉漉一片,一回身,潘保晉的臉sè就極其難看,yīn沉得都能滴出水來。
回到大巴車上,不等車門合上,潘保晉就開了腔,道:……郭局長,曾毅以前就是咱們保健局的專家。這件事為什麽我不知道,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郭鵬輝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不慌不忙,扭臉看著早已小臉煞白的王彪,用百思不得其解的口氣問道:“小王,上次你來為潘廳長調專家組的資料,我記得把曾毅的資料也一起交給你了吧?”
王彪站在那裡雙tuǐ直打顫,還沒開口,汗珠子就開始在臉上滾了,他道:,“好……好象是……”“是,還是不是!”潘保晉大喝一聲。
王彪心臟猛一抽搐,差點就癱倒在地,自從同學聚會之後,他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的,只是沒料到會是在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
“咱們保健局不比別的局,任何人要調取資料,都必須詳細登記名錄,由交接的雙方核實後簽名,再經主管領導批複,方能調得出來!”
郭鵬輝不忘提醒了一句,道:,“小王,你好好回憶一下,就是記不起來也沒關系嘛,等回頭查一查,就全都清楚了!資料給你了,你就得拿出一個解釋來,如果沒有給你,那我們也是不會冤枉你的!”
郭鵬輝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潘保晉豈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當時他怒衝冠,惡狠狠地盯著王彪,恨不得一拳就砸在王彪的臉上。要說潘保晉平時待王彪,絕對是不薄,他調到南江,還特意把王彪的檔案給一起轉了過來,目的就是希望王彪能夠跟在自己的身邊好好學醫,他是真心要栽培一下王彪的。但潘保晉萬萬沒有想到,王彪這小
子竟然狗膽包天,暗地裡給自己挖這麽大的一個陷阱。
“廳廳長我“”王彪已經有些語倫無次了,“可能可能是,曾毅的那份資料“不小心掉,掉哪裡去了吧!”
要不是平時休養深,潘保晉真想一個巴掌就甩過去神印王座,找這麽一個理由,你小子弱智,也拿老子當白癡嗎!看郭鵬輝的這昏表現,就知道人家早等著這一天看我的笑話了。
王彪還期望能夠méng混過關,道:“廳長,我我現在馬上回去找,您放心我一定……一定會把這份資料找出來的!”
潘保晉氣得渾身顫抖,我現在要這份資料還有個鳥用,他大手一指車門口,喝道:,“滾!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廳長我我錯了”王彪一看混不過去神印王座,當時鼻涕眼淚就下來了,“我真的錯了……廳長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你滾不滾!”潘保晉怎麽可能會吃這一套,“你不滾我叫警衛讓你滾!”
郭鵬輝看著灰頭土臉、惶惶如喪家之犬的王彪,心裡沒有任何同情,你小子嫉賢妒能、從中作梗,惹下這麽大的簍子換了是我,絕不會對你如此心慈手軟。潘保晉現在讓你走對你算是仁至頭盡了。
,“小王,快走吧!”郭鵬輝冷冷看了王彪一眼”“警衛處的人就在後面那輛車上,他們來了,事情可就不好解釋了啊!”
王彪頓時心中一凜,打了個哆嗦,保健局的主要業務對象是南江省的重要領導,所以局裡資料無分大小,都屬於保護對象,如果讓保衛處的人知道有人藏匿資料那這事就可大可小了郭鵬輝的話,絕不是威脅。
,“廳廳”王彪可憐巴巴地最後看了一眼潘保晉,看潘保晉沒有回心轉意的樣子,就隻一步三回頭地朝車門口挪了過去神印王座活像個被受了氣的小媳fù。
潘保晉被氣得不輕,大眼不夾王彪一下往座椅上一坐,氣呼呼地閉眼養神去了。
下了車,王彪有些茫然,自己現在可要去哪裡啊?
中醫界肯定是無法待了,潘保晉是國內中醫界的大人物,自己被潘保晉除了名,那就相當於是被中醫界除了名:至於衛生系統,自己怕是也難以待下去了,保健局這麽重要的工作自己都敢暗做手腳,誰還敢用自己。
想了想,王彪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了,就算回君山醫學院,自己也難有展的前途了!當年自己能拜入潘保晉門下,是求了老丈人出面,現在回去再求老丈人,怕是九死一生,就算勉強過關,今天在家裡,自己怕是就永遠得在那頭母老虎的雌威之下“忍辱偷生”
了。
王彪不由恨恨咬了咬牙,為什麽好運永遠都在曾毅那個鄉巴佬身上,自己到底有哪點不如他!
想到這裡,王彪不由捏緊了拳頭,眼裡冒出憤恨的目光!
正在此時,出去散步的鍾鐵峰回來了。
遍布現場的警衛,早已現了王彪這牟,“可疑”分子的可疑舉動,看著鍾鐵峰越走越近,警衛們一碰眼神,兩位精裝的青年男子便走了過來。
王彪猶自在捏拳狠呢, 就感覺有人一左一右,站在了自己兩旁,他一抬眼,看見是警衛,當時就感覺不妙,嘴巴張大,準備解釋:“……”
聲音還沒來得及出,兩名精裝漢子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左右一架,快朝後面的大巴車走去,王彪驚恐地現,自己竟然半點掙扎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走到背人的地方,一名精裝漢子抬手一個下劈,王彪沒有半點反抗,就被直接砸暈了過去神印王座。
大巴車上的警衛早已察覺到這個變故,下來幾人,從精壯漢子手裡接過王彪,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拖過去神印王座扔進不遠處的一輛小車上,然後迅離開了現場。
等兩名精裝漢子回到原先的位置,鍾鐵峰才堪堪走到六號院的門口,剛才的一幕,似乎從未生過。
郭鵬輝坐在車上,把剛才的事情經過全都看在眼裡,但也懶得下去幫王彪解釋什麽。如果王彪不傻的話,就絕不會把藏匿資料的事講出來,他身上有保健組的證件,足以證明他的身份,解釋清楚也就沒事了,只是怕要吃些苦頭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