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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禦醫》第113章 這是什麽
第一一三章這是什麽八千字求月票)

  散會之後, 趙成柱把自己的工作本一合, 四平八穩地上了樓, 對曾毅的安排不聞不顧。

  牛旺森走到曾毅跟前, 嘿嘿笑著:"曾局長, 我先帶你到住的地方看看。”

  住的地方也在這座兩層高的辦公樓上, 準確說, 就是一間辦公室, 十三四個平方大, 中間用簾子一隔, 前面擺了一張長條辦公桌, 後面放了一張床, 門後面擺著臉盆架子。

  牛旺森搓著手, 不好意思地道:"咱們老熊鄉的條件艱苦, 連個像樣的招待所都沒有, 我讓人把這間辦公室收拾了出來, 辦公住宿兩用, 實在是對不住曾局長啊, 你看你這大老遠下來扶貧, 可……”

  "牛鄉長, 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 咱們就要在一口大鍋裡攪馬杓了, 你也別喊我曾局長了, 叫我小曾、曾老弟都行。”曾毅笑著, 他看出來了, 牛旺森是個比較實誠的人。

  牛旺森就笑道:"行, 那我就托個大, 喊你一聲曾老弟。”

  牛旺森親自動手, 幫著曾毅把行李歸置好, 然後又叮囑道:"曾老弟, 晚上睡覺記得關窗, 夜裡還是有些涼的, 可千萬別感冒了。另外, 床下給你鋪了電褥子, 要是覺得冷, 就開電褥子。”

  一切收拾停當, 牛旺森又拖著曾毅, "走走走, 晚飯安排好了。”

  晚飯還是在鄉政府對面的飯館裡, 基本上還是下午的那幾個人, 只是趙成柱沒在, 他不在, 大家反而放得開。

  牛旺森還惦記著中午的兩瓶酒, 進門就道:"老黑, 把南江老窖拿出來, 要兩瓶。”

  老黑就是飯館的老板, 他一聽就搖頭, "牛鄉長, 南江老窖沒有了, 只有北雲大曲, 你要幾瓶?”

  "你個熊日的孫貨, 怕我們不給錢嗎”牛旺森一聽就罵, "今天來了縣裡的曾局長, 是來扶貧的, 你別給我丟臉, 快把好酒拿出來了, 再磨磨蹭蹭, 以後我們就到四海飯店去吃了”

  老黑這才從櫃台下面翻出兩瓶南江老窖, 放到桌上, 叨叨道:"年年都見扶貧的人, 來了就在我這裡吃, 吃完抹嘴就走, 不就是那麽一回事嘛, 帶來的米面油, 也沒見分我一些。”

  牛旺森一拍桌子, 瞪著眼道:"你個孫貨, 到廚房整你的菜去, 一會要是讓曾局長吃得不滿意, 看我怎麽收拾你”

  等老黑進了廚房, 牛旺森就道:"曾局長, 他瞎咧咧呢, 你別往心裡去。”

  "老黑開玩笑呢”

  曾毅擺了擺手, 老黑說得其實是實話, 以前扶貧的工作, 不就是走個過場嗎, 下來送點東西, 轉一圈, 然後回去住在縣城裡扶老熊鄉的貧, 等扶貧期結束, 再把別人以前寫的扶貧材料抄一抄, 交上去就算完事了。

  如此扶貧, 又怎麽不貧。

  山裡人喝酒比較猛, 就跟喝水似的, 以前曾毅覺得湯衛國喝酒很猛, 可眼前這些老熊鄉的幹部, 各個都不比湯衛國差, 酒杯子一端, 全都是萬夫莫敵的張飛。

  兩瓶南江老窖走完, 牛旺森才讓老黑端上幾瓶北雲大曲, 這是鄰縣北雲縣產的一種酒, 因為價格便宜, 在南雲北雲這一帶銷量挺好。

  給曾毅又滿上一杯, 牛旺森問道:"曾局長, 這次你下來, 有沒有帶什麽項目?”

  "項目暫時沒有, 我這次下來主要是先摸清楚咱們鄉裡的情況, 調查清楚了, 再定項目。”

  牛旺森心裡就有點失望, 以往下來扶貧的人, 大小總有點項目, 比如去年就搞了鄉村科技書屋, 雖說帶來的科技書籍很扯淡, 什麽無土栽培、海產養殖, 根本和老熊鄉不搭界, 但好歹也是個項目吧。

  唉, 要是下來扶貧的是交通局的局長就好了, 把鄉裡的路修一修, 老熊鄉就有指望了。

  副鄉長姚和平就道:"以前來過那麽多的扶貧幹部, 調查報告年年都寫, 怎麽還要調查啊, 咱們鄉裡的困難, 也沒少往上提。”

  牛旺森就瞪了一下眼, 道:"沒有調查, 就沒有發言權, 曾局長實地調查一下也是好的。”

  曾毅笑呵呵地解釋了一下:"以前那些調查報告, 包括咱麽鄉裡交給縣裡的材料, 我都看了, 但那上面全講的是咱們老熊鄉的困難和不足, 沒有講優點和優勢, 我這次調查, 主要是摸清楚這方面的情況。”

  姚和平心裡就笑了, 一樣是調查, 只不過換了新鮮名詞罷了, 老熊鄉要是有優勢的話, 還會這樣窮嗎。這曾局長看起來年紀不大, 彎彎繞倒是不少啊。

  牛旺森倒是問了一句, "這調查有啥區別?”

  "我們不能什麽事都指望上面幫忙, 尤其是脫貧致富, 等靠要更是不現實, 受窮受貧的又不是上面的人。”曾毅看著牛旺森, "等人別人幫你致富, 猶如盼著天下[ 遮天 ]上掉餡餅, 想發財, 還得靠自己啊”

  這句話說到了在場諸位的心裡去了, 老熊鄉的窮, 縣裡人人皆知, 可為什麽縣裡定計劃的時候, 就不向老熊鄉傾斜呢, 追根到底, 是因為沒有窮在別人的身上, 別人當然不著急。

  牛旺森點了點頭, "曾老弟是個實在話, 這話說得很掏心窩子。”

  "我這次來, 就是看咱們老熊鄉有沒有什麽優勢, 有了優勢, 就能拉來投資, 拉來項目。”曾毅說著。

  姚和平笑道:"咱們老熊鄉的優勢, 就是山多, 除了山多, 還是山多。”

  眾人都是大笑, 這話很現實, 出門抬頭全是山。

  曾毅就笑著:"山多也是優勢, 俗話說, 靠山吃山, 咱們既然靠著山, 那就吃山”

  眾人又是大笑,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 這話沒錯, 可老兄靠著山, 卻沒有沾到山的光, 祖祖輩輩受窮, 反倒是拜山所賜。

  "喝酒喝酒”牛旺森一提杯子, "曾局長是大地方來的幹部, 眼界開闊, 跟咱們這些山炮不一樣。他這次來了, 咱們老熊鄉就有希望了。”

  吃完飯, 大家把曾毅送回住處, 就各回各家, 做鳥獸散了。

  老熊鄉海拔比較高, 曾毅迷迷糊糊睡到半夜, 覺得有些冷, 就起來了。山村的夜, 果然是靜得嚇人, 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 偶爾兩聲不知名鳥兒的怪叫, 讓人聽了直滲得慌。

  曾毅坐起來, 運了運氣, 調整了一下呼吸, 找回一床被子, 才接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 曾毅推開門, 直覺得一股清新空氣撲面而來, 直沁心脾。

  趙成柱也住在鄉政府大院裡, 此時他正蹲在一階石梯上, 拿著搪瓷缸刷牙。

  "趙書記, 早”曾毅打了個招呼。

  趙成柱毫無表情, 點了一下頭, 就算打過招呼了。

  曾毅心說趙成柱真是個怪人, 作為鄉裡的書記, 對待自己同志, 竟然也是如此冷漠, 不過他也管不著對方, 從屋子找出自己的杯子, 去水管接了點水, 就蹲在石階的另一頭, 也刷起了牙。

  山裡人起得都早, 曾毅刷完牙, 到街上轉了轉, 說是街, 其實就是一條起伏不平、稍微寬一點的路罷了, 街兩邊開了幾間商店, 賣一些煙酒鹽糖, 還有衣服鞋子之類的簡單東西, 其它就是理發店、修理鋪之類的。

  鄉上的房子, 很多都是老舊的房子, 牆壁發黑斑駁, 房頂長著青苔, 看起來沒有絲毫風景, 偶爾能看到一兩座漂亮的青磚大瓦房, 聽說都是外出打工的人, 賺了錢回來蓋的。

  還好有一家賣豆腐腦油餅的早餐店, 曾毅吃完回到鄉政府大院, 鄉裡的幹部就來上班了。

  牛旺森正半蹲在鄉政府的大院裡, 擺了一個似熊非熊的難看架勢, 看到曾毅, 他就笑著問道:"曾局長, 今天怎麽安排?”

  "下去調研, 先把鄉裡的所有村子都走一遍”曾毅看著牛旺森, 問道:"你這是做什麽呢?”

  "鍛煉呢”牛旺森收了架勢, "小時候跟人學的, 說是五禽戲, 也不知道是不是, 反正我一直練著呢。”

  曾毅笑著, "有點形似吧, 既然一直練, 那你就堅持下去吧。”

  牛旺森站在那裡摸了摸下巴, 道:"曾局長, 有個情況要先跟你說清楚, 咱們鄉的很多村, 還沒有通路呢, 都是山裡的小路, 得走著去, 你要想這些村都走一個遍, 至少得半個月”

  "你幫我找個向導, 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牛旺森看曾毅還真的準備把老熊鄉的村子走一遍, 心裡倒是有點佩服, 以前來的那些扶貧幹部, 光是在鄉上轉一圈, 都喊著累, 幾乎從來沒有能在鄉裡呆夠三天的, 老熊鄉的扶貧工作, 其實都是這些幹部住在縣裡完成的。

  "那我這就給你安排一下去。”牛旺森笑呵呵地就上了樓。

  曾毅正在自己屋裡準備東西, 就有人來敲門, 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 看到曾毅, 歡喜地道:"你是曾局長吧, 我叫牛旺林, 是鄉長讓我來的, 給曾局長當向導的。”

  "快進來坐吧”曾毅就趕緊把牛旺林讓進來, 看他的模樣跟牛旺森有點相似, 就道:"你跟牛鄉長是……”

  "我們是堂兄弟”牛旺林搓著手, 站在那裡有些局促不安。

  鄉裡把這個任務交給他, 吃喝另算, 每天再給他十五塊錢的向導費, 牛旺林怕別人會講閑話, 其實牛旺森把這個任務給他, 是因為牛旺林有一架手扶拖拉機, 如果去鄰近幾個通路的村子, 會比較方便一些。

  曾毅把東西一收拾, 提了起來, 道:"牛大哥, 那咱們就出發吧”

  "我來, 我來”牛旺林搶過曾毅手裡的一個包, 出門就走。

  鄉政府的大院裡, 放著牛旺林的手扶拖拉機, 比起農用三輪車大不了多少, 車鬥裡放著曾毅昨天帶來的一些米面藥品。

  把曾毅的東西往車鬥裡一放, 牛旺林就發動了車子, "曾局長, 你坐上去後一定要扶好, 路上可顛。”

  昨天來老熊鄉的路, 曾毅就已經見識過了, 可出了老熊鄉, 他才發現昨天的那條路真的是路, 而今天的路, 壓根就不是路, 完全就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堆在一起罷了, 崎嶇不平。

  曾毅這就發現手扶拖拉機的好處了, 底盤高, 不怕被地上的石頭擦到;方向盤無間隙, 容易拐彎;人站著掌握方向, 兩條腿就是天然的減震器。反正曾毅坐著車上, 好幾次差點被顛得整個人飛了出去。

  今天的第一站是下川村, 在老熊鄉, 下川村算是比較富的村子了, 可就是比較富的村子, 依舊是很窮, 全村沒有一間正兒八經的青磚大瓦房。巷子都是用石頭鋪的, 非常窄, 站在那裡展開手, 可以摸到兩邊的牆。

  全村有一半人家裡沒有電器, 有電器的人家, 也僅限於是電視機罷了, 村委會裡, 有全村唯一的一部電話, 外出打工的人, 就靠這部電話給家裡報著平安。

  曾毅剛進村的時候, 恰巧就聽到村主任在大喊:"三蛋他媳婦, 你男人來電話了。”

  用牛旺林的話講, 要什麽電話, 站在院子裡吼一嗓子, 全村人都能聽到。不過, 牛旺林也講了, 現在都比以前強多了, 有很多人出去打工賺錢了, 以前那才叫真窮呢。

  曾毅看過一份報紙, 說有的山區窮得一家人只有一條棉褲, 到了冬天, 全家人躺在炕上, 誰出門誰穿褲子。曾毅以為那是報紙為吸引眼球在瞎編, 誰知牛旺林講自己家裡以前就是這樣窮, 甚至比那還窮。

  聽說曾毅是下來扶貧的幹部, 村主任就帶著曾毅在村裡轉了轉, 介紹了介紹情況, 總之, 就一個字:窮。

  村外的山上, 有很多裸露的山皮, 光禿禿的, 跟人腦袋上的斑禿似的, 聽村主任介紹, 這是因為村裡的地太少了, 以前人餓得實在受不了, 就砍了樹種莊稼, 誰知沒了樹, 一場大雨下過, 就把地跟地裡的莊稼衝得乾乾淨淨,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從下川村出來, 牛旺林又領著曾毅去了上川村, 上川村在山上, 不論好壞, 下川村好歹還算是有條路, 可上川村連條路都沒有。兩人是走路上的山, 牛旺林扛著一袋米, 曾毅拎著兩桶油, 在台階時有時無的山路上走了兩個多小時, 才到了上川村。

  上川村比下川村就更慘, 全村二十多戶人, 連一台電視機都沒有。

  牛旺林講, 有電視機也用不起, 因為山高路遠, 電線拉得長, 損耗非常大, 上川村的電費是好幾塊錢一度, 誰舍得拿來看電視啊, 也就天黑的那會工夫點一下電燈, 湊合著把晚飯一吃, 然後就拉燈睡覺, 聽山裡的怪叫聲, 就是這裡的娛樂項目了。

  曾毅聽了之後很心酸, 他也是從山裡走出來的, 同樣是山, 情況卻是天差地別。

  接下來二十多天的時間, 曾毅走遍了老熊鄉所有的十八個村, 距離老熊鄉越遠, 村子就越窮, 山裡沒有地, 一年到頭賺的錢, 很大一部分都要用來換糧食, 所以很難脫貧。

  最後一站是老爺海, 因為山上有一座天池, 當地人稱之為"海”, 由此得名。

  去老爺海完全沒有路, 兩人在鄉裡補充了很多東西後, 路上還在山神廟住了一晚, 才在第二天的下午, 到達了老爺海。

  爬到山頂, 看著天池裡波光粼粼, 牛旺林大吼了一句, 隨即詩興大發, 喊道:"啊~, 大山啊, 老爺海啊……”

  曾毅等了半天, 不見下文, 就道:"牛哥, 接著說啊。”

  "大山, 你這逑高;老爺海, 你這逑遠。”牛旺林敲著腿, "讓我老牛跑斷了腿”

  曾毅笑得眼淚都快出來, 牛旺林這首詩還是標準的梨花體呢。

  兩人稍作歇息, 朝老爺海走了過去, 牛旺林道:"曾老弟, 說實話, 你是我見過最佩服的幹部了。就是我們鄉裡的幹部, 也沒你這份毅力, 我覺得你真的是來為我們老熊鄉辦事的。”

  曾毅笑了笑, 問道:"對了, 你們那個書記是怎麽回事, 老是冷冰冰的。”

  "你說糟成豬嗎?”牛旺林這麽長時間下來, 也跟曾毅數了, 直接把趙成柱的外號喊了出來, "那人忒沒意思, 只會念文件, 一年到頭躲在辦公室裡, 鄉裡啥情況, 他根本不知道。”

  聊了兩句, 曾毅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趙成柱是部隊轉業到了地方, 就被安排老熊鄉當書記的, 剛開始也是雄心勃勃的, 結果現實給了他迎頭一棒, 時間一久, 趙成柱看離開老熊鄉無望, 就成了那個樣子, 純粹就是混日子的, 逮到機會, 就給大家講講政治政策。

  其實這些基層的鄉幹部, 手裡沒有多大的權, 事卻不少, 費盡心思弄點錢, 還要往上打點, 否則就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鄉裡了。碰到老熊鄉這樣的窮地方, 你就是把腦皮抓破, 也想不到撈錢的法子, 沒錢打點, 就只能在鄉裡繼續窩下去了。

  老熊鄉的這個書記, 上面沒人願意來, 下面也沒人願意乾, 趙成柱這個倒霉蛋, 一乾就是十多年, 沒人接替, 他想不乾都不成。

  曾毅在想, 除了客觀的因素外, 趙成柱這個人的性格也大有問題, 這才是他被困在老熊鄉的主要原因。

  他務虛不務實, 講政治, 講空話, 一講一大堆, 可落到實處, 卻一點不會做人, 自己剛來的第一天, 接風宴他連酒都不讓上, 曾毅倒是無所謂, 但試問有哪個領導願意提拔這樣的幹部啊, 光看那冷冰冰的臉, 誰都受不了。

  兵熊熊一個, 將熊熊一窩, 老熊鄉遇到這麽一個務虛的書記, 真是不幸中的不幸, 如果碰到一個敢打敢拚、富有行動力的書記, 絕不會是眼下這個窮樣。

  老爺海二十戶不到, 全村總共也沒一百口人, 看到曾毅二人走了兩天送來米面, 村裡人都很感動。

  村主任范延福是個快六十歲的老漢, 他把米面給大家一分, 將曾毅領到自己的家裡, 道:"曾局長, 快坐, 我去給你泡茶”

  說著, 范延福拿出一個瓷罐, 從裡面抓起一把茶葉, 放到大搪瓷缸裡, 然後去燒水, 過了一會, 他提著個燒開大茶壺走了過來, 開始往搪瓷缸裡加水, 屋子裡瞬間就全是茶香。

  曾毅有些訝異, "這是什麽茶啊, 怎麽會這麽香。”

  "不值錢, 也沒名字, 我們這裡的人稱為野茶。”范延福把大搪瓷缸放到曾毅面前, "你要是喜歡喝, 回去的時候給你帶點。”

  曾毅使勁聞了一下, 茶香濃鬱凜冽, 直入中土, 胃裡頓時就咕隆一聲響, 充滿了動力, 再看茶湯清亮誘人, 曾毅就道了一聲:"好茶獅峰龍井, 也不過如此了”

  一旁牛旺林就問道:"獅峰龍井是什麽?”

  "就是西湖龍井西湖龍井裡最有好的一種, 是一個叫做獅子峰的地方產的茶, 所以叫獅峰龍井。”

  提起西湖龍井, 牛旺林就知道了, 他笑道:"曾老弟知道的可真多。”

  范延福道:"咱們的野茶, 怎麽能比得上西湖龍井呢, 那可是名茶啊。”范延福也就聽人說過罷了, 至於西湖龍井什麽味道, 他並沒有嘗過, 但想來這天下[ 遮天 ]名茶, 總不會輸給野茶吧。

  曾毅搖了搖頭, 道:"比得上, 比得上。”

  牛旺林就問道:"這幾天你也喝了不少這種茶了, 怎麽都沒聽你講過啊。”

  曾毅有些詫異, "我什麽時候喝過?”

  牛旺林瞪大了眼, "這幾天在鄉裡轉, 他們招待你的茶, 都是這野茶啊。”

  曾毅一愣神, 往搪瓷缸裡一看, 就明白了, 一般來講, 這茶采摘的時間不同, 炒製的手法不同, 味道會有大不同。

  最好的是明前茶, 其次是雨前茶, 然後是三春茶, 范延福給自己泡的這茶葉, 每片都是一葉一芽, 這在茶裡面叫做旗槍, 應該是雨前茶, 味道僅次於明前茶。

  至於前面在那些村裡喝的茶, 應該最後一道茶, 俗稱梗片。梗片在以前, 那都是供茶農們練習技術用的, 味道是沒法跟真正的茶葉相比的。

  "這種野茶, 在咱們這裡很多人種嗎?”

  牛旺林就點著頭, "多幾乎家家都有不過不值錢, 每年來收茶的客商也不多, 不過好歹也算是個入項, 男人出去打工, 女人老人就在家裡摘茶, 拿到鄉裡一賣, 換一些家用。”

  曾毅若有所思, 問道:"茶商收了茶之後, 都到哪裡賣?”

  "就在周圍幾個縣裡賣散茶。”牛旺林不明白曾毅怎麽會對這鄉下的野茶有興趣, 道:"不光是咱們老熊鄉, 這一片山裡都產這種茶, 算下來, 得有四五個縣呢, 不過咱們老熊鄉最多”

  曾毅點著頭, 就把這事記在了心裡。

  兩天后回到鄉裡, 牛旺森就到了曾毅的辦公室, 問道:"曾老弟, 轉了一圈, 都有什麽收獲, 發現咱們老熊鄉的優勢資源沒?”

  曾毅點著頭, "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想了解一下咱們鄉裡野茶的情況, 都有多少人種, 每年的產量大概是多少, 炒製的方法和工具是什麽情況, 這些我都想知道。”

  牛旺森就有些不明白, 那種賣不出去的野茶, 有什麽好了解的, 不過他還是道:"行, 鄉裡應該有這方面的資料, 我找找去。”

  接下來的幾天, 曾毅就到附近幾個近一點的村裡, 實地了解了一下野茶的種植和炒製情況, 發現了很多問題。

  因為茶葉賣不上價格, 采摘又很費工夫, 往往摘上萬片青葉才能製出一斤茶葉, 一斤茶葉又只能賣幾十塊錢, 很不劃算, 所以老熊鄉的人對茶的管理很放松, 屬於是今天有空了, 今天就去摘茶, 沒空了就任由茶葉長老, 沒有搶時搶摘的概念。而且炒製手段非常落後, 也不懂得茶葉分級, 明前的好茶, 竟然跟梗片混在一起賣。

  得到第一手的資料後, 曾毅就琢磨著要怎麽把茶葉賣出去, 如果能幫山民把野茶打開一條銷路, 那麽受益的人將會非常之多, 這比拉來什麽投資都劃算。

  但這並不容易, 尤其是在國內, 有兩種東西是很難有新秀異軍突起的情況, 一是酒, 二是茶, 這兩種東西實在是源遠流長, 現在所留下的名茶名酒, 本身已經不僅僅是一種事物了, 它更是一種文化標本。

  事物可以比較好壞, 但文化卻很難代替。

  拿茅台酒來說, 它就是一種文化, 準確說, 是一種官場文化, 哪個級別的領導喝哪種檔次的茅台、多高的度數, 這幾乎都有了慣例可循。上級領導來了, 酒桌上必有茅台, 如果沒有茅台, 領導就會認為自己沒有被尊重, 曾經就有官員因為在領導視察的時候沒有上茅台, 事後被領導穿了小鞋, 發配到冷板凳上去了。

  喝到了茅台, 就是有面子, 就是被尊重, 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就算將來某一天茅台酒廠遭了大火, 被燒得乾乾淨淨, 轉眼之間, 她也可以重建起來, 因為她裡面凝結了一種文化。文化的東西, 是不會被大火摧毀的。

  而一些後起之秀, 比如曾經如雷貫耳的秦池、孔府, 一個小小的風頭草動, 就能讓它他死無葬身之地。

  在名茶名酒成堆的環境裡, 後起之秀的曇花一現, 那也是用錢堆起來的, 曾毅可沒錢去砸這麽一個效果出來, 南雲也沒有, 甚至南江都沒有, 就算有, 也不會用在一個不知名的老熊鄉野茶身上。

  看來還得靠自己想辦法啊

  曾毅整理了所有的資料, 離開老熊鄉, 準備出去想想辦法。

  將中嶽得知曾毅回到縣城, 就抽出時間見了他, 看到曾毅黑了不少, 將中嶽就笑道:"讓你下去扶貧, 你卻把自己變成了山裡人。”

  "這叫與群眾打成一片”

  "有什麽收獲, 說來聽聽, 如果在縣裡能力范圍之內的項目, 我都會盡力支持。”

  "那就先給老熊鄉修條路吧”曾毅說到。

  將中嶽就直搖頭, "這不現實, 整個老熊鄉一年的財政收入才多少, 十年也頂不上這條路的造價再說了, 縣裡也沒有錢來修這條路, 你也知道的, 機關單位的工資, 一直都做不到全額發放。”

  曾毅笑道:"早知道你會這樣說, 我準備到省裡去碰碰運氣”

  將中嶽松了口氣, 他還真怕曾毅向他伸手要錢去搞扶貧, 那自己就難辦了, 給也不行, 不給也不行, "嗯, 你有什麽想法, 盡管放心大膽地做, 南雲縣縣委縣政府, 就是你的堅強後盾。”

  曾毅大笑, 將中嶽這完全就是一句套話, 虛得不能再虛了, 一點實在的都沒有, 不過他也不指望將中嶽, "以後要是我來要什麽政策, 你可不能不給”

  "只要能幫助老熊鄉的群眾脫貧, 我這裡都是綠燈大開”

  將中嶽答應得很痛快, 心說老熊鄉什麽都沒有, 你就是要去當老熊鄉的書記, 我也敢答應, 只怕你不敢去。

  "行, 有這句話我就行, 明天我就啟程去榮城”

  曾毅離開榮城一個月, 發現這裡陌生了很多, 他第一站就去方南國的家裡, 結果被告知方南國去了京城。

  出了省委省政府大院, 曾毅正想著去韋向南的家裡呢, 迎面過來一輛寶馬, 車窗放下, 露出顧迪的臉。

  "曾毅, 怎麽是你啊, 什麽時候回的榮城?”顧迪顯得很興奮, 直接跳下車, 過來在曾毅肩膀上捶了一下, "回來怎麽也不通知一聲啊”

  "我剛下車忙完事, 正準備通知你們幾個老朋友呢”

  "這才像話嘛”顧迪笑著拉開車門, "走, 先到家裡坐一會, 晚上召集人給你洗塵。 ”

  顧明夫的家就在省政府大樓的後面, 一棟二層小樓, 緊挨著常委樓, 這一片被稱為副省長樓。

  家裡沒有人, 顧迪招呼曾毅坐了, 問了問曾毅在南雲的情況, 得知曾毅在鄉下蹲了一個月, 顧迪就道:"你純屬是自找的, 活該好端端的, 你非要去南雲那個破地方, 待在榮城, 我們幾個每天喝喝酒找找樂子多好”

  "得, 我是自找的, 你讓我自食其果算了”曾毅笑著, "最近省裡什麽情況, 我在老熊鄉, 手機都沒信號, 電視也看不上”

  "還是老樣子, 費省長馬上退, 常務副省長的位子繼續空著, 怕是要等袁公平的案子落定, 才能有定論, 現在都在暗中使勁呢”顧迪抱著頭往沙發上一靠, "你跟方書記近, 幫著旁敲側擊地打聽打聽, 看看我老家老爺子有沒有希望啊”

  曾毅心說這事哪是我能打聽的, 他正要岔開話題, 大門響了一下, 就傳來顧明夫的聲音, "顧迪, 你在家?”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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