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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樂園》八百七十九 勝利的味道
在半分鍾以後,一個靈魂,圓滾滾的副本主人,一個蘋果仍然直直在原地排成一行,果然沒有被消除。

“第三回合要開始了,”波西米亞有點兒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林三酒,“現在怎麽辦?我們這邊的球,對他來說已經有兩個是可見的了……”

“我知道。”

說話間,雙方背後同時補充進了一隻新球。

目前林三酒一方的球,對於副本主人來說是:地下通道(實際上是戰士),空椅子,未知(新球)。

而副本主人一邊,除了已經走下氣球的靈魂、蘋果之外,對於林三酒來說是:未知(新球),細菌,未知。

這一次當二人轉過身,發現己方的新球裡裝著一個少女的時候,波西米亞沒有動怒也沒有沮喪,只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有的時候,這個人哪,真的是要認命的。”她望著新球,口吻驟然蒼老了十歲不止:“丟了點潛力值就丟了嘛,當初看開一點,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林三酒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你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了?我們還沒被逼進絕境呢。”

波西米亞看上去無動於衷:“是嗎?”

“是啊。”

“那麽請你給我解釋一下——除了一個他絕對不會選的空椅子之外,剩下兩個選項中不管他選哪個,我們都絕對必死無疑,這樣的處境還不叫絕境嗎?”

“我早就為了這一回合做好準備了。”

林三酒的神色仍然很平靜:“我不敢說這一回合我們能百分之百地活下來,但是我也為他設置了一個陷阱,那個陷阱至少可以給我們掙來一點活命的機會。”

波西米亞面色灰暗,沒有因為這句話激起半點信心。她鼻子裡哼了一聲,從腰間小包裡抓出了一把零食,有葡萄乾、腰果、巧克力——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偷偷塞滿了口袋的。

“隨便你吧,”她食不知味,卻還是流水般將零食往嘴裡送,仿佛是為了彌補遺憾:“反正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吃吃東西也可以。”林三酒打量了她幾眼,“畢竟你這樣看起來不像是死到臨頭,倒像是勝券在握,足可以迷惑他了。”

波西米亞“嘎嘣”一聲嚼碎了個什麽東西。

在對面副本主人來回掃視、疑慮重重的目光下,林三酒大大方方、沒遮沒掩地選擇了一個“貓砂盆”,將它放進了“少女”的球裡。

除了新補進來的第三隻以外,也沒有別的球可供他窺探了;然而這一次,副本主人卻不知怎麽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揚聲道:“窺探第三隻。”

波西米亞往嘴裡送東西的速度頓時加快了。看她吃得兩腮鼓鼓囊囊、一雙眼睛裡卻含著水光的樣子,她顯然是一點也沒有享受到美食的樂趣;連林三酒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副本主人那張薄薄的嘴。

過了幾秒,他終於開口了:“……我選擇開中間那隻。”

中間那隻,就是裝著空椅子的球。

波西米亞一愣,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騰地站了起來,淚珠和零食一起灑落了下來——總算她還記得用意識力把聲音包住,急急地問道:“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避開了必死項,反而打開了一個他本來就能看見的?”

林三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也不得不緩了一緩情緒,這才吐了口氣道:“你知道剩下兩個是必死項,空椅子是空椅子,但他可不知道。”

“這我清楚——但是——”

那種清風般的笑容又一次綻開了。

林三酒瞥了一眼臉色十分難看的副本主人,

朝波西米亞豎起了一根手指:“這是我察覺的第一條暗規則,關於偽裝的持續時長。”“持續時長……?”波西米亞皺眉想了想,忽然“啊”了一聲:“對啊,他沒有說偽裝放進去以後,會持續多長時間呢!”

“他特地帶我們玩了一次測試局,並不是出於好心或必須要盡這個義務。測試局裡處處都是陷阱,而且因為發生的狀況、要處理的信息太多,反而有一些關鍵的規則被他含糊了過去,我們當時也沒能察覺。如果你仔細想想,很多規則都是不清不楚的,對不對?所以實際上只要球不被打開,偽裝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可是,那和他選擇空椅子有什麽關系?”波西米亞仍舊一臉茫然。

“你忘了嗎?”林三酒提醒道:“第一回合他窺探的是空椅子,對吧?雖然看見了,但副本主人也不能確定它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偽裝後的假象。”

波西米亞愣愣地聽著。

“他在第一回合裡打開的是西瓜。因為他看見了我的眼珠運動,認為偽裝放在了西瓜裡,所以壓根沒有窺探它,直接就把它打開了。雖然我們的確把西瓜偽裝成了詩人,但這樣一來,詩人根本沒有出場的機會;他也就少了一個機會確認,偽裝到底是不是在西瓜裡。”

副本主人慢慢挪了兩步,目光牢牢籠住了林三酒的嘴唇。

“在我刻意誤導他,告訴他我從測試局就看破了眼珠運動這件事後,他自然而然地會懷疑,我們是否把同樣一招聲東擊西用了兩次。如果第一回合裡的偽裝沒有放在西瓜裡,而是放在空椅子裡——那豈不是說明,空椅子只是個假象嗎?正是基於這樣的心理,他才會打開了空椅子。”

林三酒說到這兒時忽然輕輕笑了,轉過頭去,目光迎上了副本主人的眼睛。

“我剛才告訴你,我早就看破了眼珠運動這一陷阱,就是要把你的思維往第一回合上引。”她突然撤掉了意識力,聲音清澈和緩:“當你的關注點變成‘第一回合的偽裝到底在哪裡’的時候,果然就產生了一葉障目的效果。”

副本主人面上肥肉抖動了幾下,細細地笑了。

“我不著急,”他慢著嗓音說,“我有的是時間。你們被消除就真的死了,我被消除還可以再回來。讓你們僥幸又存活了一個回合算什麽?下一回合你們還能躲得掉嗎?這場遊戲最終的勝利,始終在我手上。”

“是嗎?”林三酒歪了歪頭,那副天真而自然的神情,與她往日氣質真是完全不同。“但是,我還發現了這個遊戲的第二條暗規則噢。”

波西米亞顧不上她的氣質,頓時雙眼一亮:“是什麽?”

“窺探,只是一個干擾項。它幾乎不能幫我們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只會用真假不明的信息來擾亂我們的判斷。你想想,用了窺探再開球,和不用窺探隨便開,從最終幾率上來說有任何區別嗎?”

林三酒一笑,“所以第二條暗規則時,贏得遊戲的手段不在於窺探,而在於能不能找出共同點。”

“找出來也不能消除呀,”波西米亞又立即沮喪了下去,“我們還不知道消除條件到底是什麽呢。”

“不,我知道。”

副本裡安靜了一會兒。

副本主人和波西米亞的眼睛都圓圓地睜大了,緊盯著林三酒,不肯錯過她接下來每一個字。

“那個細菌不是很大嗎?”林三酒抱著胳膊,隻說了這麽一句,卻忽然揚聲道:“我不窺探了,我直接打開細菌。”

波西米亞僵著脖子,慢慢望向了那隻裝著細菌的球。

從那隻球裡掉下來的東西不大, 但是二人眼力都好,在它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已經看清楚了那是什麽東西。對於波西米亞來說,它又是一個不知幹什麽用的怪玩意兒;林三酒輕聲笑了,望著副本主人道:“WindowsXP操作系統?這版本已經很老了……看來你死在副本裡、成為副本生物的,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啊。”

副本主人吃力地聳了聳肩膀。

“那又怎麽樣?你就算打開了一千隻球,不能和我連消的,還是會留在這裡不會被消除。”

“也是,因為你們畢竟不是三卷衛生紙。”

林三酒嘴角含笑,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話,副本主人的面色就唰地一下青白了下去,甚至嚇了波西米亞一跳。

“難道……”副本主人突然張口了,前半句話竟有些不連貫,“難道你——不可能,你只是在虛張聲勢。”

“你想說什麽?”林三酒的笑容越來越濃,“難道我已經發現了你在測試局裡設下的另一個陷阱?難道我已經找出了能夠讓你三連消的條件?”

連波西米亞也聞見了此時空氣中的勝利味道,她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了林三酒的胳膊肘:“什,什麽,你快說快說!”

“測試局為什麽隻玩兩個回合就結束了?真的是因為他不耐煩嗎?”

林三酒盯著副本主人,頭也不回地向波西米亞解釋道:“當然不是那麽回事。在出現了那個男建築工人之後,他就催促著我們趕緊結束測試局,開始正式遊戲了……為什麽?”

她頓了頓,輕聲說道:“因為再玩下去可能會被我們發現,建築工人與他不是相同的東西,達不成三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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