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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原以為魯肅會建議他去齊侯府中做門客,不由不解地問道,“講武堂?尊經閣?為何是此二處?”
“公子有所不知,講武堂乃齊侯蓄士之所,現已收納各地求學士子八百余人。公子若想了解齊法,講武堂便是最好的去處。”魯肅拈須笑道。
“八百余人!”孫權咂了咂舌道,“而今怕是太學也無此規模。”
“天下大亂,漢室勢微,官學早已荒廢多年,又何來太學一說。”魯肅苦笑著搖了搖頭,繼而又以羨慕地口吻長歎一聲道,“講武堂才是徐、青、冀、幽四州之太學。”
其實相比當年東漢太學最高峰時三萬人的規模,講武堂八百學子的規模真心小得可憐。但正如魯肅所言,現在是亂世,原本作為天下學術權威的太學早已毀於戰火之中。而如今在中原成規模的官學也僅講武堂一家而已。
當然講武堂初建之時,並沒引起士林的重視。畢竟這年頭不少世家豪族都會在府中蓄養一些小童,以便為自家培養家將、幕僚。但當蔡吉在選拔官吏的科舉中測試講武堂教授的算學、墨學等雜學後,講武堂在士林的眼中儼然便由私學轉變成了官學。
正所謂“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當一個學派、一座學府與權利掛上勾,就會自然而然地會成為一種學術上的權威。在青、徐二州蔡吉是實際的統治者,反應蔡吉喜好的講武堂便是青、徐二州士林的權威,是“官學”。所以上一屆科舉考試結束後。便有一部分落榜的士子選擇投身講武堂學習齊侯所看重的雜學。在這些留下求學的士子之中既有寒門之士,也有世族子弟,水平雖各有長短,但為人掃盲啟蒙倒是綽綽有余。於是蔡吉便宣布能在求學之余為堂內男童女童授課者每月可得脩金五百錢。可世族子弟顯然看不上這點小錢,情願多花些時間向徐嶽學習雜學或是結交名士。因此最終應征的都是些出身貧寒的學子。蔡吉對此倒是並不介意,畢竟那時曹操正與袁紹熬戰於官渡,瞅準時機出兵伐袁才是她當時關心的事。不過蔡吉之後在外征戰一年多雖沒有回過東萊,講武堂的聲望卻依舊隨著齊軍的節節勝利與日俱增。待到蔡吉凱旋而歸時,慕名趕來講武堂求學的士子已由最初的數十人增加到八百余人。
此刻眼見魯肅對講武堂推崇備至,孫權對蔡吉又憑添了幾分敬慕。須知在亂世辦學養士不僅需要有穩定的後方。還得有一定的財力來支持。能做到這兩點的諸侯實力必定雄厚。至少在孫權看來他的哥哥孫策這會兒就不可能有閑錢養士。
想到這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孫權,二話不說便結了帳。拉起魯肅的手道,“百聞不如一見,子敬既然如此看好講武堂、尊經閣,不如吾等這就去瞧個究竟。[就愛讀書]”
這會兒的孫權並不知曉,就在他興致勃勃地趕往講武堂的同時。蔡吉正在府內與郭嘉、崔琰、徐嶽、田豐、華佗五人探討講武堂的未來。
“建講武學院?”
“是。孤打算在城外萊山腳下,為講武堂內的八百士子另建一所學院,以便分家授課。”蔡吉環視了一番在場的崔琰等人,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蔡吉在北征之前已經將講武堂擴建了一次。不過那時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擴招學童掃盲。直到這次回到龍口,看到那前來求學的八百多名士子,蔡吉意識到時機已到。是時候在東萊建一所高等學府來進一步推行她的“道統”。
眾人一聽蔡吉有心擴大講武堂的規模立馬都來了興致。但見崔琰撫須探問道,“不知主上打算如何分家授課?”
“孤要在講武學院分設儒、道、法、醫、兵五家授課。其中儒家結合君子六藝,又分四書、五經、算術、禮樂、歷法、禦射六科。修完四書、歷法、算術三科者為生員。修齊儒家六科者為文士。凡入學者皆需先取得生員資格,方可選投道、法、醫、兵四家。”蔡吉邊說邊從袖中取出一卷圖紙展開在了眾人面前。
圖紙上畫的是蔡吉根據她後世母校格局設計的講武學院。但崔琰等人對此等跨時代的規劃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田豐更是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圖紙就直接向蔡吉問道,“哪四書?那五經?”
“四書為《論語》、《孟子》、《中庸》、《大學》,五經為《易經》、《尚書》、《詩經》、《禮記》、《春秋》。”蔡吉答道。
其實漢朝的官學已有詩、書、禮、易、春秋五經一說。漢武帝就曾設立五經博士,從而奠定了儒家經典的尊貴地位。而四書則是由後世宋朝的儒學大師程顥、程頤、朱熹所歸納提倡。其中《中庸》和《大學》是《禮記》中的兩篇。二程認為。《大學》是孔子講授“初學入德之門”的要籍,經孔子的學生曾參整理成文;《中庸》是“孔門傳授心法”之書。是孔子的孫子子思“筆之子書,以授孟子”的。這兩部書與《論語》、《孟子》一起表達了儒學的基本思想體系。
出於對儒學的尊重以及對儒林勢力的安撫,蔡吉將四書與算術和涉及天文地理的歷法一起列入了預科科目。同時如此設定也在無形中將儒學定位成了預科教育,大有破除漢武以來獨尊儒術的架勢。當然在場的眾人都是這個時代的名士,聽罷這一連串的書名之後,不用蔡吉多加解釋,便已明白了她的用意。
只見崔琰、田豐、華佗三人不約而同地都陷入了沉思。郭嘉則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倒是身為數學、天文學大師的徐嶽沉吟了片刻說道,“儒、道、法、醫、兵五家,家家博大精深。尋常學子怕是終其一生也難參透一家。不知學子在講武學院如何算出師?”
徐嶽之所以會如此提問,是因為眼下講武堂對學員的考核方式有別於尋常官學和私學。尋常官學和私學是學完經典後由授課的夫子隨機出題考核。而講武堂有統一的試卷。統一的答案,通過劃分數線來決定學員是否及格出師。這樣的模式雖方便啟蒙掃盲,卻不適合做學問。徐嶽作為一個老學究自然是不希望講武學院延習講武堂的考核方式。
對於徐嶽提出的問題蔡吉私下裡可沒少琢磨。不可否認單憑蔡吉一人的知識面無法撐起一座高等學府,更不可能像後世那樣做到教育標準化。所以在考慮再三之後,蔡吉最終決定還是延續傳統的師徒授課模式。於是她當即便向徐嶽坦言道,“孤以為入講武學院者,不限入學年齡和修學年限,學子出師與否由授課導師考核決定。徐老以為可行否?”
徐嶽聽蔡吉這麽一說,自是不再有所顧慮,連連頷首道。“善,善。”
不過就在徐嶽表示滿意的同時,崔琰抬起頭沉聲向蔡吉問道。“那主上以為學院導師考核學員當以何為準繩?”
“學以致用。”蔡吉不假思索道。
“學以致用?”崔琰等人將目光集中到了蔡吉的身上。
蔡吉平視著眾人點頭說道,“是。孤以為勞心當與勞力合一,學問當與生計合一。此乃孤創建講武堂之本意,亦是孤對學院之期望。”
確實,蔡吉之所以將新學館取名為“學院”。而非更接地氣的“書院”,是因為在後世“學院”一詞在歐洲還有一個引申含義那就是“行會”。話說中世紀歐洲的學院起源於行會的投資。學院在接受行會資助研究學問的同時,也會為行會提供各種專業人才。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積累,畫師、石匠、鐵匠等手藝人逐漸上升為了藝術家、建築師、工程師。而這種教育與職業合一,學問與生計合一的理念恰恰正是中國古代高等教育所欠缺的。
當然蔡吉也知僅憑學院二字,並不能改變人們固有的一些偏見。但如果不去嘗試。又如何能有突破。像是兵家與墨家相結合能發展出物理、建築、機械等學科,醫家和墨家結合能衍生出化學等等。
好在漢末正是一個人心思變的年代,崔琰、徐嶽等人雖都是當世鴻儒。卻沒有一個人跳起來指責蔡吉離經叛道。華佗更是拍手叫好,“年輕人求學就該學以致用!”
不過眾人的反應固然給了蔡吉一定的鼓舞,但是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發話。那個人就是郭嘉。郭嘉不僅是蔡吉的首席謀主,同樣也是講武堂最早的教師,他的沉默讓蔡吉多少有些介意。於是蔡吉跟著便向郭嘉詢問道。“不知奉孝先生對講武學院有何建議?”
面對蔡吉的征詢,郭嘉神定氣閑地撩起長袖拱手進言道。“嘉以為建講武學院一事應暫緩而行。”
沒料到郭嘉會反對建學院的蔡吉連忙追問道,“奉孝先生何出此言?”
“若嘉沒有猜錯,主上建講武學院,置明師,旨在養天下之士。然則東萊乃濱海偏郡,區區萊山又如何能承接主上之志?”郭嘉語重心長地朝蔡吉反問道。
郭嘉這一問讓蔡吉陷入了沉思,同時也讓一旁的田豐和崔琰眼前一亮。雖說龍口在蔡吉六年多的經營下已然由一座偏遠小城發展成了北地第一大港,可在田豐、崔琰等人眼中龍口再繁華依舊只是一座缺乏政治影響力的濱海邊城。蔡吉若想加強對徐、青、冀、幽四州之地,特別是黃河以北地區的控制,就需要將幕府遷往一座與其地位相符的城池之中。這裡所說的幕府並非後世倭人的幕府將軍,而是指將帥之府。在中國古代將帥出征所設最高指揮機關以帳幕搭設而成,故人們稱將帥之府署為“幕府”。最初幕府只是臨時而設。但到了漢代,外戚多以大將軍、車騎將軍職輔政,均設幕府,召署名人學士,與參政事。“開府”便成為一品的榮銜。如今蔡吉受封大將軍自然已有資格開幕府。而放眼她現今所治之地,又以淄臨、薊城、平原三城最適合安置幕府。
淄臨既是春秋戰國時期齊國國都,又是漢五王都(南陽、洛陽、臨淄、邯鄲、成都)之一。據說直到西漢前期臨淄的規模任大於國都長安。薊城是春秋戰國時期燕國的國都。燕國的國力歷來不如齊國,薊城的規模自然比不得淄臨。但薊城是蔡吉在黃河以北最有影響力的一座城池。蔡吉若將幕府遷往薊城,不僅能加強對冀、幽兩州的控制,同時也能有效地威懾邊地異族。當然田豐等人並不知曉薊城在後世乃是五朝帝都北京,對蔡吉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所以田豐與崔琰更看好青州目前的郡治平原。平原城同樣地處黃河以北,毗鄰青、冀兩州,又比薊城更靠近中原,是田豐、崔琰等人心目中逐鹿中原的理想之地。
然則田豐和崔琰都是冀州系的謀士,又初到蔡吉陣營,出於避嫌的考慮,兩人都沒有向蔡吉提過遷幕府一事。不過這會兒身為謀主的郭嘉既已開了個頭,田豐自然是抓緊機會向蔡吉進言道,“奉孝言之有理。 龍口城過於偏遠,難成大器。還請主上另選一處大城安置幕府。”
蔡吉一早就料到她打敗袁紹之後會有人提議遷幕府。只是龍口終究是蔡吉的心血之作,先不談感情上的牽掛,光是一個龍口港所帶來的財富就足以令她難以割舍。另一方面蔡吉也深知為了逐鹿天下,她總有一天是要走出龍口城的。所以面對田豐的進言,蔡吉順勢詢問道,“先生以為何處適合安置幕府?”
田豐在與崔琰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直接了當地說出了他所認為的最佳選擇,“豐以為平原城最為適合。”
崔琰見田豐說得太過直接,連忙跟著提議道,“淄臨規模宏大亦適合安置幕府。”
蔡吉聽罷田豐與崔琰的進言,微微蹙了蹙眉頭,回頭又向郭嘉詢問道,“奉孝先生以為何處適合?”
郭嘉不動聲色地抱拳道,“薊城。”
“平原、淄臨、薊城……”蔡吉將三座城池默念了一遍之後,旋即擺了擺手道,“安置幕府一事,事關重大,還需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