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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一曲《短歌行》令蔡吉見識了何為縱酒吟詩於月下,躍馬張弓出塞邊。然則飲酒作樂的時辰終究短暫。待到翌日酒醒之後,曹操還是那個奸詐狡猾的曹孟德,蔡吉也還是那個笑裡藏刀的蔡安貞。如何瓜分河朔才是二人眼下為最關心之事。
晌午時分,用過正餐的蔡吉在曹丕的領路下,與趙雲一同前往曹操的大帳商議軍情。趙雲的營地坐落於白馬附近的一處高崗之上離曹操的中軍並不算遠。一路上蔡吉能清晰地望見自山崗向港口蔓延的成片營帳以及隨風飄揚的各色旗幟。不可否認相比當年在宛城之時,曹營的布置雜亂了不少。這顯示出曹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完全整頓好官渡招納的降兵。當然也可能是蔡吉在賈詡身邊修行了一段時日,在軍事方面的眼界提高了不少。但無論是何種情況,就曹操尚需時日收編降卒這一點來說是不容置疑的。
在快馬加鞭之下,一行人等不多時便抵達了中軍大營。一進轅門蔡吉便聞到營地空氣中彌漫著的馬糞臭氣、以及混合著燃木的煙塵和青澀的谷物香味。這種氣味對常年征戰的蔡吉來說並不陌生,特別是那青澀的谷物味來自於一種名叫“稗子”的植物。稗子在外觀上極似稻子,大約一頃稗子可收二千斛,一斛能得稗米三四鬥。同栗谷比起來,稗子的出米率可謂是低得可憐,一斛才出米三四成。但稗米可做炊食,可釀酒,可做馬牛飼料。最重要的是稗子適應性強。旱澇保收,打理容易,號稱“種無不熟”。甚至蔡吉治下一些人口稀少土地貧瘠的地區也以種植稗子屯田。不過以稗子屯田終究只是權宜之計,只要治下郡縣人口充沛不為戰火所擾,各地的官府還是更願意用出糧率高的粟米、稻米來屯田。因此從曹軍以稗子為主糧這一點,蔡吉初步可以判斷出曹操的軍糧補給依舊緊張。
掌握了這些情報之後,蔡吉頓覺心又更定了一些,旋即打起精神翻身下馬,在趙雲、曹丕的簇擁下走進了曹操的大帳。卻見此時的曹操正負手立於牛皮地圖前,在他身邊僅有荀攸一人作陪。如此簡略的陣容大大出乎了蔡吉的預料。在她的映像中。就算不舌戰群儒,至少也會有夏侯淵等重要將領出席。
難道曹操今天真的只是想同自己“商量”?在心中揣測著曹操目的的蔡吉拱手一揖道,“蔡吉見過司空。”
“齊侯不必多禮。”曹操一面面帶微笑地向蔡吉微微頷首。一面朝曹丕揮了揮手示意其出去。待到曹丕拱手告退,營帳之中便只剩下了曹操、蔡吉、荀攸、趙雲四人。卻見曹操撚須說道,“齊軍已過黃河,想必齊侯對河朔局勢定是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還不至於。吉對袁軍部署倒是略知一二,若有不對之處。還請司空、荀軍師指出。[就愛讀書]”蔡吉一番謙虛過後,便兀自上前指著地圖介紹道,“袁紹伏誅之後,袁氏三子分據黎陽、鄴城、中山三地。其中袁譚、袁尚各立為帝,袁熙暫且各不相幫。袁氏三子論兵力,以袁尚最廣。僅鄴城一地就有三萬之眾,且趙郡、常山兩郡亦已投靠袁尚。依吉預計袁尚最終能集兵五至六萬。相較之下,袁熙次之。現下正統兵兩萬同太史慈將軍對峙於中山。袁熙經略幽州多年,與鮮卑、烏桓各部交好,其進可馳援冀州,退可盤踞幽州,雖未稱帝。實力卻不遜於袁尚。三子之中,袁譚兵力最弱。僅黎陽兩萬兵馬。然此兩萬余人皆是善戰老兵,且由宿將蔣義渠所統,又得巨鹿郡相助,實力亦不容小覷。”
曹操聽罷蔡吉所言,不由哈哈大笑道,“袁尚對外宣稱領兵十萬,袁譚亦自稱坐擁五萬之眾。齊侯一出手便戳穿二人誑言,如此還不算了如指掌。”
“司空過獎。吉不過是與袁軍多交戰了幾次,故而對袁氏三子的底細更清楚一些。”
與袁軍多交戰幾次就能摸清袁軍兵馬部署?怕是的當年奉本初為主時,按插了不少細作吧。曹操在心中冷笑了一聲之後,又向蔡吉試探道,“那依齊侯之見河朔當如何攻略?”
面對曹操的試探,蔡吉故作沉思地沉吟了片刻,旋即拱手答道:“回司空,袁譚、袁譚各自稱帝,兄弟逾牆就在眼前。吉以為可暫緩北伐,待袁氏兄弟同室操戈,相互殘殺過後,司空再揮師北上,定能將袁氏余孽一掃而盡。”
“公達,汝如何看待齊侯之策?”曹操不動聲色地扭頭向荀攸問道。
一直在旁靜心傾聽的荀攸趕緊上前拱手做答道,“齊侯所言句句有理,只是袁譚、袁尚皆已越僭稱帝。任其多存於天下一天就多辱大漢一天。正所謂君辱臣死,盡早誅滅袁氏余孽方為純臣之道。”
以曹操和荀攸的智謀,不用蔡吉提醒亦能一早就看出只要沒有外人干涉,袁譚袁尚二人很快就會自相殘殺。事實上,倘若沒有蔡吉出現,曹操多半會想原有歷史記述的那樣,故意引袁氏兄弟相爭,自己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須知歷史上袁譚可是將他的親生女兒送給曹操幼子曹整為妻,用以向曹操表忠心。可曹操前腳收了人女兒,後腳就將袁譚給滅了。由此可見所謂的政治聯姻也是需要建立在對等實力至上的。可如今的河朔多了蔡吉這一方勢力,曹操要是再玩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把戲,無疑就是在將河朔諸郡拱手讓於蔡吉。因此現在的曹操比任何時候都急於北上。至於這等冠冕堂詞又強詞奪理的北上借口,就只能由身為下屬的荀攸說出口了。
蔡吉雖一早料到曹操不會真乖乖待在黃河以南看自己與袁氏兄弟爭奪河朔,卻也沒想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也會抬出“君辱臣死”的口號。喂,適可而止一點吧。蔡吉暗暗在心中腹誹了一番曹操,表面上則裝作一副受教的表情附和道,“荀軍師言之有理。是吉思慮不周。既然司空力主北伐,吉自當全力相助。不知司空是想從白馬津渡河攻黎陽?還是自延津渡河直抵鄴城?”
蔡吉看似慷慨地將兩條戰線丟給了曹操自行選擇。其實就齊軍目前的狀態而言。無論曹操選哪兒一條線路,蔡吉都有得賺。其中最佳狀態是,曹操選擇攻打黎陽,讓蔡吉領兵去啃鄴城。如此一來蔡吉便可假意攻城,一面圍而不打,一面出兵攻取趙郡、常山郡乃至並州的上黨郡,從而打開齊軍通往西北的大門。而倘若曹操選擇攻打鄴城,將黎陽留給齊軍,蔡吉亦可一路掃蕩巨鹿、中山諸郡,鞏固自己在冀州的戰果。進而繼續北上同袁熙爭奪幽州。總之蔡吉並不打算同曹操一起行動。
果然曹操在低頭凝思了半晌之後,斷然選擇了後一條路,“齊軍水師名聞天下。黎陽就拜托齊侯掃蕩。孤自延津北上圍攻鄴城。至於中山的袁熙,亦需辛苦齊侯出兵討伐。”
曹操這麽一選,在無形之中已然與蔡吉分割了各自在河朔地區的勢力范圍。即蔡吉佔取冀州以東諸郡以及幽州,加上青州與北徐州以及兗州的泰山郡,相當於戰國時代齊燕兩國的勢力范圍。曹操佔取冀州以西諸郡、司隸以及並州。再算上豫州、兗州、南徐州,相當於戰國時代趙、魏、韓三國勢力范圍。可算是各取所取,誰也沒佔誰的便宜。
因此蔡吉聽罷曹操所言,立馬會意地拱手一拜道,“司空何出此言,吉身為漢臣。自當為大漢征討逆賊,何來辛苦一說。”
“齊侯真乃大漢之忠臣。”曹操朗聲誇讚了一記蔡吉,跟著又得寸進尺道。“孤現下軍糧緊張,為了討袁大計,煩請齊侯再支援十萬斛糧草。”
何為臉皮厚?這便是活生生的實例!面對一臉理所當然的曹操,蔡吉頓覺自己昨天一定喝多了,怎麽會覺得這二臉皮男人有美感。好在蔡吉也不是第一天被人敲詐糧草。故而面對曹操的獅子大開口,她立馬哭窮道。“司空明鑒,齊軍征戰至今,東萊糧草消耗頗巨。吉一時真拿不出十萬斛糧草。”
“八萬斛。”
“三萬斛。”
“七萬斛。”
“四萬斛。”
“六萬斛,不可再少!”曹操驟然虎起臉道。
蔡吉亦不甘示弱,伸出手道,“五萬斛稗米,不可再多也。”
曹操的臉色旋即由陰轉晴,哈哈大笑道,“五萬就五萬。但齊侯要在五日之內運抵,五日之後孤要過黃河。此乃軍令!”
“喏。蔡吉領命。”蔡吉長袖一甩恭恭敬敬地俯身一拜。
之後曹操又讓荀攸同蔡吉就渡河、交糧等事務商討了諸多細節。如此這般,兩人一直商討到黃昏時分,蔡吉才帶著趙雲起身告辭。得了糧草與船隻擺渡的曹操,自然是熱絡地親自將蔡吉等人送出了轅門。
此刻目送著蔡吉漸行漸遠的背影,曹操瞬間就收斂起了笑容,滿含殺氣地向身旁的荀攸問道,“公達,孤若先前在大帳內設下刀斧手,汝說會怎樣?”
荀攸先是一怔,旋即回答道,“東萊或會易主。”
“哦?”曹操饒有興致地回過頭追問道,“公達認為會易給誰?”
荀攸不假思索地報出了名字,“太史慈。”
“為何是太史慈?”曹操奇道。
“攸以為東萊之主會易給太史慈原因有三。”荀攸伸出三根手指道。而曹操則露出了說來聽聽的表情。於是荀攸便扳起手指解釋道,“其一,太史慈武勇善戰,在齊軍中甚有威望。其二,太史慈出身黃縣,乃東萊本地人。其三、齊侯府幕僚在蔡吉經營之下已成一體,就算東萊現下捧一幼兒為主,亦能製霸一方。”
“故而孤若殺了蔡安貞便是在為太史子義做嫁衣?”曹操挑眉問道。
荀攸搖了搖頭道,“太史子義自然不能與蔡安貞相提並論。只是主公若真伏殺蔡安貞,太史子義怕是會興兵為其報仇。與其如此樹敵,不如……”
“不如待蔡安貞與太史子義翻臉之後孤再出手。”曹操替荀攸說出了下半句話。
“司空英明。”荀攸心悅誠服地朝曹操拱手一揖道,“蔡安貞雖才華橫溢,但其卻有一致命弱點,那便是其既無宗族相助,又無子嗣相繼。一旦身死,基業便會落入他人之手。以蔡安貞之精明不會不察,時日一長其定會對太史慈心生戒備。屆時主公只需挑撥一二,便可令其主仆反目,從而坐收漁利。”
“若蔡安貞與太史子義不翻臉,孤又當如何?”曹操不置可否地問道,“太史子義可是與趙子龍一般以忠義著稱。”
“就算蔡安貞與太史子義不翻臉,齊侯府有朝一日亦會分裂。”荀攸斷言道,“蔡安貞無宗族可依,為壓製青州本地世家, 其素來喜好任用寒門之士。太史慈、郭嘉、張遼、龐統,莫不如此。然則河朔之地不比東萊那等濱海偏郡,北地世家眾多,蔡安貞若想經略冀、幽二州必得啟用世家子弟。試問以蔡安貞之家世日後又如何壓製得了北地世家?”
“公達言之有理。”曹操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雖說荀彧等文臣曾為曹操打氣,說他出身名門。曹操本人卻深知自己出身其實並不好,他能有今日成就除了自身的才華出眾之外,更多還是仰仗了曹氏和夏侯氏人才輩出的優勢。可就算是如此,曹操為了壓製豫、兗兩州的世家,防止治下出現分裂勢力,他依舊啟用了大量寒門之士。因此曹操十分理解蔡吉眼下所處的困境。正如荀攸所言,蔡吉控制的地盤越大,日後面臨分裂的危機也越大。想到只要蔡吉內部一經出現裂痕,自己便可乘虛而入,曹操便覺割出去幽州和半個冀州無傷大雅。
且就在曹操暗自推演蔡吉內部會如何分裂,自己又能以何種方式介入之時,站在一旁的荀攸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道,“其實主公先前就算設下刀斧手,亦難取蔡安貞性命,畢竟其有趙子龍護身。”
曹操一聽,原本興致勃勃的臉上立馬露出了無奈的苦笑,“是啊。若孤真設下鴻門宴,子龍怕是會先取孤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