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突然看到那人,方景的心中還是突地一下。雙手在地面上一撐,向著遠離那人的方向翻滾一圈,同時也借著那股力道站起身子來。
既然與方景見了面,那人也沒再躲避,也是從容地起身,就那麽跟方景對視著。
“你是誰?”方景試探著問。
“你是誰?”那人也問方景。
“不是你約我來這裡的嗎?”方景想到那張貼在門後的紙。
“難道不是你先讓人跟蹤我的嗎?”那人再反問一句。
方景沒有太多的吃驚。從現在這人的表現來看,何雨晴的手下能夠跟蹤他,只能說對方是願意讓他們跟蹤。以自己的情況來推測,要是有人跟蹤自己的話,只要稍微注意下就會發現,這人肯定也能。
“他們是替我關注你的行蹤,主要是我想見你。”方景替那兩人解釋一句。誰知道這人的脾氣什麽樣,他要是不高興了,再跑去找那兩人的麻煩,豈不是說相當於自己害了那兩人嗎。
“知道。”那人接著方景的話說道。他見到了方景來到後,跟那兩人接頭的情景,當然也知道了真正要跟蹤自己的人是方景。
“你不是道士?”方景看著這人的裝扮,心中奇怪。
這人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道士的樣子,更重要的,疤爺形容過那個老道,最起碼在六十歲以上,而這人的年齡,卻是在二十歲左右,跟自己相仿。
“不用問那麽多,我憑什麽回答你的話?既然敢跟蹤我,還是先拿出點本事來讓我看看吧。”那人突然開口說道。
隨著話音,那人身形展動,衝向方景面前,同時而至的,是快至幾乎都要看不清的一拳,目標指向方景的肩頭。
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方景不敢大意,腳下向後一撤,先保證自己處在危險之外,同時胳膊揮動,向著那人的來拳格擋過去。
啪得一聲,兩人的胳膊撞到一塊。這次格擋,方景用了七分力氣,既不敢大意,怕被對方佔了先機,也怕全力以赴之下,被那人虛晃一招,自己的力無著處,從而失去平衡。
果然,那人的這一拳並沒有多少力道,方景將對方的胳膊格開後,受自己力量影響,不免就晃動一下身子。
抓住這個機會,那人飛身一腳,直踢向方景的胸口。
“來得好!”方景大喝一聲,身子晃動間讓過一側,聚起功力朝著那人的腿上劈出一掌。
第一次交手,方景雖然吃點小虧,卻也有了判斷,如果那人功力高過他的話,就算是虛招試探,也不會用那麽少的力量。自己貌似吃了虧,但是能夠清楚對方的虛實,也是一個收獲。看來,對方只是有一套更高明的輕身功法而已。
輕身功法高明,對方的身手必然是更敏捷,面對著方景的那一掌,那人很輕松地就躲了過去。不但如此,那人還再借機施出一招,攻敵所必救,迫使方景不得不放棄繼續攻擊,先采取防守。
兩人的武學見識都不低,又都足夠鎮定,因此,誰也不上對方的當,不管對方如變招,都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如同是雞同鴨講一般,每人只是將招式出到一多半便會收回來,再換成另一招。
雖然兩人打得激烈,跳高躥遠,卻都是飛速地起,輕飄飄地落,在樓頂折騰大半天,絲毫沒有影響到樓內的人,誰也不會發覺就在樓頂上,還有這一場龍虎鬥。
一個功力深,每一招都是極具威脅,另一個則是身法快,避讓、反擊,很難追上他的蹤影。
樓頂也算是寬闊,兩人從那頭打到這頭,再從這頭打到那頭,卻是誰也奈何不得對方,戰了個平手。
再轉到樓頂中間時,那人先停住手,“不打了,不打了!”
方景本來就是有一肚子話要問,動手也是對方佔先,現在他不想打了,方景當然願意。招式一收,再跟那人對面站立。
“你前天是道士打扮嗎?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女孩呢?”一停住手,方景就急匆匆地向那人問。
“道士?小女孩?”那人重複一下方景的問話,有些明悟,“你讓人跟蹤我,是因為那個小女孩嗎?”
到了此時,方景哪還會隱瞞,他已經看出來,要是這人不想回答他的問話,他還真沒有好辦法制約他,也隻好寄希望於他願意主動配合。這樣的話,自己就要先表現出誠意來。
“我有個妹妹被人綁走了。”方景開口說道,“不過在路上,她又被一個道士給救下來。但是道士救她的目的不是為了把她送回家,而是說要收她為徒。”
“不能得到她的確切消息,我這心中一直擔憂。所以當我聽人報告說在東海發現一個道士帶著個小女孩,便讓人跟蹤了道士,而我也是急忙趕來。”
聽到方景的解釋,那人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原來還有這樣一個故事。不過,讓你失望了,前天我雖然作過道士打扮,也帶了個小女孩,但是那個小女孩並不是你妹妹。”
“真的?”方景有些不甘心,事情哪有那麽湊巧,一個道士和一個小女孩的組合,這可不常見,現在發現了他們,怎麽就不是呢?
“當然。”道士點頭,“那個小女孩那個院子中一戶人家的孩子,我也是。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就在老家拜了一個師父,他是山中的道士。大多數時間我是跟著他學藝,隻偶爾回家來住幾天。前一陣,師父說要將門派交給我,並且讓我去參加一個什麽大會,所以需要我穿上道袍。自我從小,父親就對我的期望甚高,沒想到,我穿著道袍的樣子被他看到,以為我出家了。一急之下,竟是昏了過去,成為植物人。”
“是這樣。”方景有些不好意思,那人向他介紹一遍情況,就相當於在內心譴責自己一次,心情肯定不好受,“對不起,說到你傷心事了。”
“沒事。”那人擺擺手,並不介意,“會有方法救醒父親的,等我以後修為高了,一定會找到。現在就當他在睡一個長覺。”
方景隻當是那人在說麻醉自己的話,也沒在意。只是覺得沒能找到楚楚的消息,心中有些傷感。
現在的方景也沒了再跟那人繼續交流的心情,見那人不像再動手的樣子,便道聲告辭,準備下樓離開。
“等一下!”那人喊住方景。
“還有事?”方景有些奇怪地問那人。
“介紹一下,我叫付進,天醫派當代掌門。”那人向方景伸出手。
先是一愣,接著回過神來,方景也是伸手跟付進握一下,“方景,無名小卒一個。”
“方景,你的身手不錯。”付進毫不掩飾他的誇讚,“不知你的師門是哪個?”
“無門無派,只是江湖一散人。”
“是嗎?”聽到方景這話,付進眼睛一亮,“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暫時加入一下我們天醫派?”
方景沒想到付進會這樣說,很是詫異地問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讓我加入你們天醫派?”
“暫時,”付進解釋道,“只是暫時讓你加入一下天醫派。因為我師父讓我去參加的那個什麽大會,竟然有基本的要求,需要三人以上才有資格進入。我師父只收我一個徒弟,他把這事交給我就找不到人,剩下我自己,又沒有朋友。這馬上就要開始了,再找不到人,我可就要完不成師父的任務。”
“我們才剛認識,互相還不了解吧。”方景盡管有些好奇,也想去看看,還是推辭一句。付進的邀請來得太突兀,很難說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沒什麽,”付進擺擺手,“要說擔心,其實我更擔心,真要去了那裡,遇到什麽麻煩的話,人家要找的可是我們天醫派。不過從這一天來對你的觀察,我還是相信你。”
方景不知道, 付進一發現自己被跟蹤,在進入那處院子後,馬上便隱藏起來,觀察著那兩個跟蹤他的人,還偷偷靠近前,竊聽兩人的談話,也知道了方景的存在。等到方景來到,他再在暗中觀察了方景一天,這才留下信邀他到這裡來。
就算這樣,等到方景來到後,付進並沒直接站出來,而是又出手跟他較量一番,試過他的身手,這才發出邀請。
本來方景就對付進所說的那個什麽大會有點興趣,再聽所說也確實有道理,自己是頂著天醫派的名字去,真要在那裡有什麽意外發生的話,這板子可是會打到天醫派身上,付進要擔心的確實應該比自己多才對。現在他都能邀請自己了,自己還有什麽怕的。
“究竟是什麽樣的大會?”方景還是要打聽一下,別有太多的危險,自己是想去增加見識,而不是要去冒險。
“其實就是聚在一起,互相交流彼此的修練經驗。”付進向方景解釋,“當然,都是習武之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要有一番比試。你的身手跟我相當,不會給我們天醫派丟臉。”
“嗯。”方景點頭。他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信心,雖然身法比起付進弱,但在功力方面卻比他深一些。
“付進,你說要三人才會有參加大會的資格,現在只有我們兩個,還差一個吧。”想到剛才付進介紹時所說的情況,方景問他一句。
“有你幫忙就好辦了,咱們再去抓一個。”付進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