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綺芳撤回了狀。
狀是撤回了,但是官司並沒有完全了解。至少,那兩個縱火的小痞不能放。
“夫人,下官也是沒有辦法,這、這大周律有規定呀,‘縱火者,徒八裡或者杖責二十’。他們兩個年齡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如果杖責二十的話,不死也要落下殘疾,依下官之見,還是判處他們流放八裡畢竟穩妥。”
青州府擦了擦汗,一邊覷著王綺芳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說著。
唉,他真是得罪誰了呀,偏偏攤上這麽個案。
一開始是神仙打架,禍及他這個小凡人,好容易齊王大管家出面,說服王夫人撤了狀不再追究,可齊王大管家又有些不忿,說什麽居然有這麽膽大妄為的小混混,縱火燒了糧食還敢栽贓,如果不嚴懲,他這個青州府眼裡還有沒有大周律?
本來呢,青州府一聽到大管家的話,也沒覺得什麽,不就是兩個街上混的小碎催嗎,弄死他們比弄死兩隻雞還簡單,便大筆一揮判了他們流放八裡。
可是誰知道,王夫人知道後,很是生氣,隻問他,狀都撤了,為何還要懲處這兩個小孩。
為何?
娘的,我也想知道為何你們非要按住這點小事不放,想難為他還是啥?
青州府心裡暗自嘀咕著,但臉上不敢有任何顯露,奶奶的,他一個青州府才幾呀,這個王七娘又是幾?
連鄭家都服了軟,乖乖的奉上一大船的青磚、黑瓦當賠禮,又以低的價格將自己家的佃農租給王夫人開荒,放著自家的土地不管,都要巴結她,足見這個王夫人的能量絕非一般呀。
至於大管家的要求,不過是見鄭家服軟心裡不舒服,想找個地方出點氣兒罷了。
可他想出氣倒也沒什麽,怎麽就又惹上王七娘了呢?
看把這位忠義夫人氣得,一進門就板著臉,說話也是冷冰冰的一點溫都沒有。
其實,對於忠義夫人的心情,青州府很能理解。
道理很簡單呀,那兩個小混一看就被王夫人收攏了,否則不會自負罪隻為掉過頭來指認原雇主。
後來,鄭家跑去求了忠義夫人,人家夫人也不想把事情做得絕,就松口放了鄭家一馬。
但是誰承想,大管家卻又橫插了一杠,非逼著官府將那兩個小痞知罪。這、這不是明晃晃的打王夫人的臉嗎?
這事若是傳出去,王夫人還怎麽收攬部下?
普天之下,想必也沒有那個人願意跟著連部下都保不住的主吧,尤其是為了效忠她還背叛了原主的人?
“哼,大周律?”王綺芳冷冷一笑,道,“好呀,本夫人不是不遵從律法的人,既然大周律有規定,那咱們還是按規定辦事。只是,本夫人有個要求,可否將此二人的流放地點改為遼東?”
“遼、遼東?”
青州府更不解了,比起他最初判處的流放地點,這遼東可是更苦寒、荒蠻之地呀,這、這王夫人是不是被氣糊塗了?
“沒錯,準確的說是遼東衛,”王綺芳點點頭,淡淡的說,“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
只要您別再難為我,您想把這兩個人流放到嶺南都成呀。
青州府雖然不明白王綺芳此言的目的,但人家這麽說,已經表明退了一步提了要求,他若是膽敢不答應,難保對方會惱羞成怒重新狀告起鄭家來,到那時,才是真正的麻煩咧。
王夫人發了話,青州府便立馬行動起來,不到一刻鍾的功夫,便把兩個小混混的流放書全都修改完畢。
天后,王綺芳乘坐馬車來到府衙前,五斤和幾個孩也早早的來了這裡,正圍著兩個帶著枷鎖的半大孩說著什麽。
“紫苑,去,把東西和話都交給差役。”
王綺芳坐在馬車裡,側耳聽了聽,孩們嘰嘰咕咕說得很熱鬧,內容卻只有一個,那便是不要記恨夫人,夫人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是,夫人”
紫苑抱起一個包袱,又拿了一個荷包,利的下了馬車來到眾人面前。
“兩位差大哥,這是我們夫人給你們的茶酒錢,”說著,紫苑從荷包裡掏出一個二兩重的銀錠交給背著公的那個高個官差,“還請你們多多照顧這兩個孩。”
“哎哎,謝謝夫人的賞賜,”高個兒差官十多歲的模樣,一看就是混跡於官衙裡的老油,一看紫苑的目光掠過人犯脖上的枷鎖,便連忙對同伴呵斥道,“你怎麽辦事的呀,這麽小的孩,犯得也不是什麽殺人越貨的大罪,戴什麽枷鎖呀,趕緊的,給卸了去。”
另外一個胖差役看了紫苑的‘茶酒錢’,眼睛頓時一亮。
原本聽說這趟差是押送兩個無父無母的街頭小痞,肯定沒有什麽油水,去得又是又冷又遠的遼東衛,心裡早就憋了一肚的火,這才把枷鎖給他們兩個戴上了。
沒想到呀沒想到,人家確實是孤兒,但並不是沒人管的小可憐,這不,只是去個枷鎖就淨賺二兩,嘖嘖嘖,王夫人果然是個大方的人。
哢嚓哢嚓兩聲,兩個孩脖上的枷鎖被取了下來送回府衙。
紫苑見兩個差官很上道,便點點頭,又從荷包取出個約有五六兩重的銀元寶遞給高個兒差役,“夫人知道你們辛苦,這是給你們買鞋的錢。這兩個小家夥是我們夫人看重的人,此次去遼東,也是為了給夫人辦事,還望你們將他們好生帶到遼東,到時,少不了還有賞賜”
“哎喲喲,夫人真是客氣了,俺們兄弟這都是給朝廷辦事,哪敢勞煩夫人賞賜,”嘴裡說著不敢,高個兒差役手裡的動作並不慢,一抬手就把銀接了過來,用牙咬了咬,確定了銀元寶的成色後,臉上的笑意更濃,幾乎是諂媚的拍著胸脯,“請小娘轉告王夫人,俺們兄弟一定把這兩個小兄弟全須全尾的送到遼東,上也決不讓他們吃苦,還請夫人放心”
“呵呵,那就好”
紫苑跟兩個差役寒暄了兩句,幾步走到孩們中間。
“莫大郎,我早就說過,夫人絕不會不管你們的,看,這位姐姐就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紫苑姐姐,”五斤見到紫苑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驚喜。
說實話,起初夫人說放過鄭陽的時候,他很是不解,後來兩個小兄弟被判了流刑,他更是為兄弟難過,心裡還不止一次的埋怨過夫人,怨恨自己,覺得是自己害了兩個兄弟。
就在剛才,他安慰莫大的時候,說話時也少了幾分底氣。
還好,紫苑姐姐來了,她雖然不能改變兩個兄弟的命運,但好歹也能讓他們好過些,更重要的是,紫苑姐姐的出現代表夫人並沒有忘記莫大劉兩人。
“哼”
莫大消瘦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然,隨即又變成有些叛逆的漠視,他抿著嘴唇冷冷的看了紫苑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
“怎麽,還在埋怨夫人?”紫苑看到莫大的表情,並沒有生氣,而是笑著問道。
“明知故問”
“拿著,”紫苑見莫大乾脆將脖梗到一邊,便知道他此刻對夫人的怨氣很大,也沒有為王綺芳解釋什麽,而是一把把手裡的包袱塞給他。
“這是什麽?”
莫大摸了摸包袱,發現裡面軟綿綿的,並沒有什麽銀銅錢。
“裡面是幾套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封書信,書信是王夫人寫給遼東衛駐守將軍的,他看了信便會好好安置你們。”紫苑故意用周圍人都聽到的聲調說著,“你還不知道吧,當今聖上給了夫人恩典,說是把流放遼東衛所有的囚犯都劃撥給夫人,換句話說,你到了遼東衛,便會是夫人的人,日後的生活,夫人也有所安排。”
說到這裡,她悄悄的湊到莫大耳邊,“另外,那套深藍長袍的領裡繡了五十兩銀票,是趙氏銀行的,只要在大周的地界上都能用,這是夫人給你們的”
“這……”
莫大愣住了,他氣了王綺芳這麽久,尤其是聽到監獄的看守幸災樂禍的說,本來他和小兒是流放齊地邊兒上的一個鹽礦,偏是這位王夫人找了府尹大人硬生生的改到了遼東。
說實話,當時聽到這個消息,莫大殺了王夫人的心都有,奶奶的,這叫啥事兒呀,唆使他們自,又當堂指證鄭陽,結果咧,人家鄭大老爺啥事沒有,被判刑的還是他們兄弟。
如今好容易老天開眼讓他們流放去個近的地方,又被那個狗屁夫人攪了局。
遼東?
你怎不直接判俺們死刑呢。
現在聽了紫苑的話,莫大這才明白王夫人為何要讓他們去遼東,感情那裡有她的人呀。
好吧,看在這位夫人也不是那般絕情的份上,他就信了這一回,反正他們兄弟身下面長著腳,如果遼東不行,他們就跑唄
送走了兩個孩, 王綺芳帶著十幾個鄭陽幫忙找來的泥瓦匠一起來到桃花島。
上了島,進了自己的院落,還不等她喘口氣兒呢,小丫就一跑了來。
“娘,娘,小乖的徒弟好好玩兒呀,它還馱我去海裡玩兒了呢。”
“什麽徒弟?小乖不好好看著你們姐弟,它瞎跑什麽呀?”
王綺芳一愣,隨即想到她安排給某趴蝮的任務,一聽它明顯瀆職,便有些生氣的喊道。
“喂,這不是你的寶貝兒女嗎,我哪有不看著他們。”
小乖慵懶的聲音從院裡傳來,身後則慢悠悠爬來一個龐大的圓盤,而小新哥兒和小丸正開心的流著口水,坐在圓盤上不住的拍著小肉巴掌,嘴裡還‘娘、娘’的招呼個不停。
“這、這是……天哪,這是海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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