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禾老三幾個人就都知道陳氏做的好事了,一個個都是惱怒又無奈,也都趕快來安慰禾早,禾早倒是淡淡的,沒說什麼,不像不在意的樣子,但是也不像不生氣的樣子。
眾人一開始都沒當回事,等時間漸漸過去,而禾早果真不再與陳氏打照面,甚至見面了也再說話後,眾人才急了。
陳氏也有些心緒,他們都沒有想到禾早竟然是來真的。
在禾家,禾早最聽四寶與禾春兒的話,但是這兩個人,一個勸了不管用,一個是基於自己的立場尷尬,不敢勸,因此,這事情就僵硬起來。
到了五月初六這日,男方送聘禮來了。
整整六十八抬,頭兩抬就是皇帝賜下的玉如意與珊瑚樹,羨煞旁人。
禾早的院子裡,擺了滿噹噹的,其中還有兩個箱子是阿澈專門為她打製的首飾頭面等,價值連城,直接就可以當成陪嫁使用了。
禾家在京城沒有多少親戚,禾老爺子如今癱瘓在床,禾老太太上不得檯面,因此就只有四房與禾小叔一家跟來了,還有一些平日裡與禾家關係親近的官員,一些趁機想要搞好關係的商戶也都來了。
看著這些聘禮,一個個都羨慕誇讚得不行。
禾老三高興的紅光滿面,自覺臉上很有面子。
等到六月十二這日,就到了出嫁的時間了。
期間,阿澈就來過一回,卻沒見著禾早的人,隨著日子的推進,禾老三與陳氏管著很嚴。
而出去將近三個月的七寶終於在禾早出嫁前一天趕了回來。
當聖旨下來的時候,他已經與金先生,柳會他們走了,在半路上聽到消息,自己姐姐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出嫁,七寶當然不會錯過,所以就與金先生商量了,繞了個圈子,正好趕回來。
禾早也很高興,拉了他的手上下打量他:「出去了幾個月,一下子就變瘦了,不過看著成熟了不少!」
七寶笑得很開心:「那是,我這次出去,長了好多世面呢!」
說起來,他年紀小小,在老家與京城間來回也不少了,但是因為一直忙著趕路,與這回正兒八經的遊歷民間卻是不一樣的,這一回是深入民情,體察民生,就是銀錢,金先生也不想多帶,身邊就帶了兩個伺候的人,一路上都親力親為,哪能不長點見識。
禾早就笑著:「這回回來,啥時候再出去?」
七寶臉色就嚴肅起來:「先生說等二姐回門後就走!」
禾早有些驚訝:「這麼緊急!不能多呆兩天?」
七寶笑著搖頭。
就是這次回來,先生還一直埋怨他說沒有定力,太兒女情長了呢。
肯通融讓他多待幾天已經是他賺到了。
禾早聽了,倒是也沒有多說什麼,隻點點頭:「年紀輕,也該去走走!只是,我聽么娃說你就戴了那麼點銀子出門,這可不行,晚上讓幾個丫頭給你的舊衣上縫幾張銀票,以防萬一!」
七寶卻搖頭:「二姐,你忘了,咱家的精品屋,瑜伽會所,還有自助餐,幾個大府城都有,真缺銀兩了,我去支取點就行!」
禾早卻不同意:「也就是幾個大府城有,南方卻與咱家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你就聽話,帶上些,這回先生是指望你吃點苦,體察體察民生,也不是不允許帶銀子,只是平日裡不胡亂花用罷了!」
七寶卻有些不滿了:「往日裡都說我不如四哥,說我嬌氣,現在我好容易要做主一回,出去吃吃苦,你們還一個個的攔著勸著,那我還不如不出去呢!」
禾早見他惱了,不由好笑的點點他的額頭:「你這個人,脾氣也隨我,大得很!說幾句是為你好,你還不許說啊!中,就聽你的,不想帶就不帶吧,回頭沒銀子了,自己做苦工可別哭鼻子!」
七寶一副你小瞧我的表情:「我現在識文斷字,哪裡會去做苦力,擺個攤子算算卦,或者是給人寫書信,怕是來錢還快些呢!」
這話……倒也是!
禾早忍不住笑了:「中,出去歷練了一圈,就是有能耐了!」
七寶笑著與她胡扯半天,直到車嬤嬤進來催讓新娘睡個好覺,明天要美美的出嫁時,他才依依不捨的回去了。
禾早含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兩個人談話,七寶幾次都想張口,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禾早知道他是想為陳氏說情,但好在總算是沒有張開口,也算是了解她了。
陳氏也算是有點自知之明,沒有過來給閨女賜教洞房花燭夜的知識,倒是車嬤嬤很盡職盡責的在禾早耳邊說了一通。
禾早一點也不臉紅,大方方的聽了。
前世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啊,所以,不怕,也不羞!
等車嬤嬤盡職盡責離開後,禾早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知道一覺睡醒到天亮。
她的嫁妝前一日已經送出去了,這一天也俗稱「曬嫁妝」,意思就是讓眾人看看自家閨女的陪嫁,多寡隨自家的能力、
但其實這個時候,只要有能力的家庭,都會為女兒備上一份豐盛的嫁妝,保證閨女到了婆家也是吃喝自己的,這樣不用看婆家的臉色,腰杆子也能直起來。
之前禾家人還擔心這嫁妝要送到慶功王府還是郡王府,還是阿澈說雖說成親禮在慶功王府,但是,以後他們卻是要在郡王府生活的,直接就把嫁妝送到了郡王府。
天剛剛朦朧亮,禾早就被叫醒,被一大堆喜娘丫頭們圍著,開始往臉上塗抹東西。
等禾早暈沉沉的睜開眼睛後,對上鏡子,差點沒把自己嚇得跳起來。
鏡子裡面那個臉紅通通的如同猴屁股的人是誰!嘴唇又塗那麼紅,好像是將紅顏料染上去似的。
禾早皺眉,這化妝的喜娘時不時跟她有仇啊,故意將她畫得這麼醜!
阿澈見到她怕是會嚇一跳!
她就揚聲叫春曉:「打水來我洗一下,塗得太厚了!又不是賣脂粉的!」
春曉嚇了一跳。
幾個喜娘也都嚇了一跳,小嬸子李珍珍就趕緊勸:「早兒啊,都是這樣的,當新娘都這樣抹,你可不興洗掉啊!」
「就是就是,禾二姑娘,都是這樣的!這樣看著喜慶,可不能洗掉!」喜娘也趕緊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