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也不想再管這件事,便乖巧應了一聲。
四寶大踏步往外走去,禾早忽然起了促狹之心,捂嘴笑道:「四哥,你說說,你這段時間怎麼回來這麼晚啊?是不是在外面私會佳人?」
四寶一個踉蹌,腦袋差點就撞到了牆上。
禾早很不給面子的咯咯笑出了聲。
四寶鬱怒的扭頭看了她一眼,但是對上她那雙瞭然的大眼睛,鬱怒很快就變成了尷尬,他臉更加紅了,忙忙逃離了這裡。
禾早看著他倉皇而去的背影,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成熟穩重。
她不由幽幽嘆一口氣,她當然知道,又到了冬日,那林家的女眷就又進京了。
林薔當然也在其中。
具體過程禾早不知道,但是,這一段時間,四寶卻已經與對方見了幾次面了,兩個人像是後世的年輕男女約會那般相處著。
禾早當然為四寶高興,但是卻也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心酸。
林薔她暗暗派人調查過,自己也偷偷見過兩面,自覺此人不管是品性學識還是家世,都足以配得上四寶,禾家也需要這樣有主見又能幹的當家主母,但是,她心裡頭還是酸溜溜的。
以後四寶這個兄長可不止是對她一個人這般關愛了,他的生命中,也有了那個最重要的人。
她和大姐,都不再是這個重要的人了。
禾早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有點傻。
人長大了,總是要分開的,各自去尋找各自的另一半,是很正常的。
就像是禾春兒,此時已經有了大胖小子了,聽說她與李宏綴的感情也很不錯,小兩口小日子過得跟蜜裡調油一樣。就像是她自己,不是也有阿澈在嗎!
禾早笑了笑,真心祝願四寶能與林薔順順利利的。
四寶一接手禾秋兒的事,就雷厲風行,派了幾個護衛與婆子,將禾秋兒給押解到了老家,紀保全這個管家也親自壓陣。
這其實也是為了體現他們兄妹對這件事的重視。
因為禾秋兒對禾早行刺之事,也給了四寶一個理由,所以紀保全就對禾家二老及二房,三房的當家人說:「……四少爺覺得秋兒姑娘已經瘋了,若是直接送給荊府,怕是要一命抵一命,但是秋兒姑娘腦神經出了問題,倒是罪不至死,不如就在家裡給她修個家廟,讓她住在家廟裡,帶髮修行,說不得時間長了,日子清凈,她這病就也好了!」
一席話,說得眾人驚疑不定。
劉氏是個疼孩子的,哪裡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時也顧不得三房與禾早是自己惹不起的,就撲了上去要撕扯紀保全,口中責罵著:「我家秋兒好好的一個閨女兒,你們偏要把屎盆子往她頭上扣,現在又要謊稱她瘋了,這是要把她往死裡逼啊,我可憐的秋兒啊,我苦命的閨女兒啊……老天你開開眼吧,劈死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吧……」
她這般胡攪蠻纏,弄得紀保全也很不耐煩,臉上也被劉氏的指甲給死命劃了幾道血口子。
還好,帶來的幾個婆子都不是吃素的,如虎似狼一樣撲上去,將劉氏給拉了下來,然後押著她的胳膊不許她動彈。
劉氏哀哀叫著。
但是禾老二像是無關他的事一般,神情淡漠的看向窗外,一點也不動彈,六寶與冬兒都被嚇傻了,更是不敢吭聲。
劉氏見自家人這麼不給力,不由大哭起來。
卻被禾老二給不耐煩的喝了一聲:「閉嘴!」
劉氏不敢不聽從,隻得咬著牙,恨恨望著屋裡的眾人。
禾老爺子躺在炕上,因為禾秋兒的事,他多年累積的病情一下子爆發了,整個人徹底癱瘓,躺在那裡不能動彈,隻半條胳膊抖抖索索的,嘴巴處有口水流著,但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好在他腦子裡還清楚明白的,所以,眾人才會聚集在這裡,讓他也聽一聽。
禾老三聽到自家閨女兒被刺,兒子受傷,哪裡還能忍耐得住,忙忙問道:「四寶與早兒可有妨礙,請了大夫沒有?現在如何了,傷勢怎樣?」
紀保全忙忙回道:「無事,就是四少爺右臂受了傷,不能寫字,請了幾天假,估計還要歇息一段時間才好!」
禾老三就皺眉,心裡也對禾秋兒不喜起來。
他想了想,便看向禾老二:「二哥,你說這事怎辦?」
禾老二目光森森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又恢復了淡漠的神情,閉著雙眼:「你現在是咱們禾家的當家人,這事自然由你來管!」
禾老三一聽這話,便皺了眉頭。
禾老二原來還有些混帳,好吃懶做的,但是自從禾秋兒的事情發生後,他整個人就性情大變,說話不是陰陽怪氣的,就是萬事不理會。
倒是禾老太太哼了一聲:「我不同意!秋兒這丫頭是我孫女,就是再不好,那也得自家人護著自家人,你們這些至親的都要對付她,更不要說外人了!你們讓她以後怎辦?一輩子不嫁人?守著那個破廟?那是活生生害了她一輩子!」她不滿的看了禾老三與陳氏一眼:「四寶這個孩子,考了官,本事倒大了,對付自己親妹妹也能狠得下心來!」
因為禾老爺子徹底癱瘓,禾老太太自覺失去了主心骨,這一段時間很憔悴,頭髮也全部花白了,一直都圓胖的臉也乾癟下去,終於有了鄉下老太太的模樣。
這樣一撇嘴一斜眼,更是將她性情中的那種刻薄無情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過,她說禾秋兒的那幾句話,倒像是一個有骨氣的人說的。
要是禾早在這裡,肯定要拍手叫好。
但是,如今禾秋兒為家裡惹了禍事,又狠辣心腸要害禾早與四寶,就是禾老三這樣人也不願意放過她。陳氏卻是覺得禾秋兒的名聲壞了,就此在家廟裡待一輩子也不是件壞事,因此很支持四寶的決定。
禾老三沉默了下,就說道:「娘,四寶如今是個官身,與咱們老百姓想的不一樣,再說了,他也是為了秋兒著想。秋兒被送了回來,她做的那些事情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隱瞞是隱瞞不了的,但是真把她送去見官或者是送到荊府,那是死路一條。不如就說她腦子壞了,送到家廟裡去,自家人看著管著,難道還怕她受苦不成!等再過個幾年,事情淡了,咱們再考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