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他們並沒有等很久,等到晚上乘涼的人都回家,上山繞蠍子的人也快回來的時候,喬家就鬼鬼祟祟地走出來兩人。
在月光的照耀下,赫然就是喬興爹和喬興娘。
喬興爹手裡抱著一個小罈子,像是抱著一顆金蛋那樣小心翼翼。
禾早幾個人馬上瞪大眼睛,果然是他家偷的。七寶握緊小拳頭就要衝出來。
禾早拍了下他的腦袋,低低說了一句什麼,後者遲疑一下,就扭頭跑了。
剩下的三個人互相望望,從躲藏的草叢裡跳出來。
「喬大娘,喬大伯,你倆大晚上的這是去哪兒哩?」
禾早笑嘻嘻地問道。
她聲音並不高,但做賊心虛的喬興娘和喬興爹就都嚇了一跳,再看到姐弟三人,臉色就更白了。
喬興娘眼睛閃爍著不敢吭聲,倒是喬興爹還有兩分膽量,勉強擠出一抹笑:「是禾家幾個娃啊,你幾個大晚上的在這兒幹啥哩?」
四寶冷笑一聲:「喬大伯,你手裡抱著是啥?」
喬興爹反應過來,忙把身子往後偏偏,護著那小罈子,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沒啥,沒啥,是一點東西……」
「是啥東西?」禾春兒大聲說道:「該不會是我家醃松花蛋的湯水吧?」
喬興爹嘴唇劇烈蠕動兩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一張黑瘦的臉慘白慘白。
喬興娘像是鼓足了勇氣,挺直腰板,點著幾個人:「你幾個小崽子,胡忒忒啥哩,這是我釀的高粱酒,等著給我娘家送去哩,你幾個,快別擋路!滾走都滾走!」
她也想得明白,趁早把這罈子藏起來,別讓人看見,那禾早家再懷疑,也沒有證據。
禾早三個人挨個地擋在他們之前,一個個都很瘦弱,卻沒有要起開的意思,禾早微微笑著:「喬大娘,我爹去找裡正去了,等會兒說不得就帶人過來了,大娘,咱一個村的,也多少沾點親戚關係,你讓我看看那罈子裡到底是我家的湯料不是,要不是的話,我們把路讓開,咱各走各的,誰也不耽擱誰,但要是的話,也簡單,把湯料還給我們,這事就過去了……」
喬興娘臉上陰晴不定,卻仗著是大人,沒太把幾個小孩子放在眼裡,手推搡禾早,怒氣沖沖:「讓你滾走怎還不走,擋啥道哩!」
她做慣粗活的人,力道很大,禾早就算是再有準備也被推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你幹啥哩!」禾春兒與四寶怒視著對方,氣憤不已,又忙去攙扶禾早:「早兒,你沒事吧?」
喬興娘扭頭招呼喬興爹:「他爹,快的咧,咱得趕緊……」
一個走字未說完,就有一個清澈的、緩緩的聲音響起:「你們要去哪兒?」
「阿澈哥!」四寶抬頭一看,一臉興奮:「阿澈哥,你怎來了?」
阿澈披著半個獸皮,身上帶著一絲血跡,手裡拿著弓箭,慢慢走了過來。
「你受傷了?」禾早還坐在地上,抬頭驚訝地問道。
阿澈眼睛微微眯了下,語氣卻仍淡淡的:「不過進山了一趟,你就被人打得不能起來了?就這點出息!」
他沒有太多的表情,但那最後幾個字卻無端端讓禾早感到一陣羞愧。
她忙站了起來,瞪著眼睛:「我是不小心跌倒了好不,才不是被打的!」
一副你小瞧了我的語氣。
「喂,那顧家小少爺,我村子裡的事你不應多管啊……」喬興爹鼓足勇氣說道。
阿澈挑了下眉,瞥了對方一眼,那目光很淡,很冷,很——無情!
喬興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了一個大冰窖中,渾身發冷。
「我想管那就管得!」也沒見阿澈是怎麼動作的,隻一個旋身,喬興爹、喬興娘已經跌在地上哎呦哎呦慘叫。
阿澈手裡拿著那小罈子遞給禾早:「看看。」
禾早便亮起了星星眼:「哇哦,阿澈哥,你功夫老好了!」
四寶與禾春兒也很興奮:「阿澈哥,這就是武功是不?」
以前光知道他打獵好,卻不知道打架也這麼在行。
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阿澈原不在意,但看到三個玩伴的星星眼,尤其是禾早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也不知怎的,心情就愉快起來,嘴角含了一絲笑:「以前學過兩招!」
禾早眨眨眼睛,還想說什麼,阿澈卻提醒道:「看看是不是。」
「哦!」禾早才想起來最重要的事,打開蓋子一聞,便皺著小鼻子使勁點頭:「是咱家的湯料,沒錯。」
「小偷!」禾春兒扭頭,朝跌在地上起不來的兩人呸了一口。
喬興爹還想狡辯:「那,那是我自家做的,不是偷你家的……」
「哼,到現在還死不悔改!」四寶冷哼:「早兒,咱讓裡正來管這事!」
禾早點頭,偷盜,無論是現代古代,影響都極為不好,這事是得盧裡正好好處理,震懾一下村裡的其他人。
「快過來了,我下山的時候,就好碰到七寶,我讓他回家叫人,我先過來看看。」阿澈說道。
是擔心他們所以直接就趕了過來嗎?
禾早覺得同是貴公子,阿澈可比那個韓蘭碩好得太多。
大概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喬家的鄰居開了門出來,見到這一幕便十分驚訝:「這,這是怎了?」
四寶便指著喬興娘,喬興爹:「偷東西的人找到了。」
「四哥,姐!」遠遠傳來七寶的小亮嗓門,禾老三與陳氏急急跟在身後。
再然後,小緞與柳鶯娘把盧裡正也叫了過來。
本來已經進入睡眠的盧家村又熱鬧起來。
人人都很氣憤,舉著拳頭要把喬家人攆出村子。
盧家村的風氣不錯,雖然沒有達到路不拾遺的程度,可也十幾年沒出過小偷了,喬家夫婦的作為,讓眾人都十分不恥。
喬興娘期期艾艾地捂臉大哭:「我也是沒法子啊,孩子他公公生了病,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憑啥禾老三他家就能掙大錢,為啥不能給我家分一點……就一點……」
對於這種論調,禾早他們都很無語。
禾家有錢嗎?或許比之前是富了些,但也只是從勉強溫飽走向了小康而已,與村裡真正的富戶,就比如說盧裡正家裡還差著遠呢。
喬興娘有這樣的想法,無非是看不起老實人,覺得禾老三就沒有資格成為富戶,那錢就不該他家去掙!所以才會想到偷盜!
其實,這也是禾早家根基太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