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沉默了下來,知道自己說這些廢話是沒用的,過了半晌,忽然轉過身來,看著大供奉道:“老前輩,這條龍救了我的命已經好幾回,不說是我的命根子也差不多,它視我為惟一親人,我看它也比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命值錢,我想問問你,究意要討了它去做什麽?”
大供奉微一沉吟,道:“小友想必還記得,前幾日朱雀潛入恨天氏,卻被你揭穿身份之後逃走的事情,不過你並不知道,在他逃走之時,卻遺留了一卷秘法,經老夫與幾位道友參研,鑒定那是一卷曾經的太上道統所遺留的煉凶秘術,想必是來自歸墟深處……”
“果然是那隻紅毛凶禽坑了我一把……”
方行不曾開口,毫無表情的看著大供奉。
大供奉又道:“當年的太上道統,道法通神,其勢通天,曾力伏百般凶獸,或驅而為騎,或煉而為兵,就連上古四凶,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亦曾被太上道統所鎮服,甘願做他們的護法聖獸,統領四方,歸墟之內諸多凶獸,據傳也都是當年太上道統所馭服的凶獸血脈,可見太上道統別的不說,禦獸之道,著實神妙,這卷秘法的重要性,不必我多說了吧?”
方行點了點頭,道:“歸墟之中,凶獸林立,比所有氏族加起來的力量都要強,若是能夠統禦這些妖獸,恨天氏一脈的力量立時便是歸墟之最,無人可敵!”
大供奉笑了笑,道:“小友說的不錯,這秘卷。我們幾個老家夥參研了幾個月,已經斷定乃是真品,通過它,我們可以鑄造一件近乎於神器的法寶出來,而這法寶的作用便是駕禦凶獸。鑄造這件神器,我們至少也有五成把握,只是,卻需一頭上古凶獸為引……”
說到這裡,目的已經言明,目光炯炯的看著方行。
方行道:“用過之後。它是死是活?”
大供奉微微一怔,道:“會成為器魂!”
似乎想還勸勸方行,頓了一頓,又道:“小友,吾觀此赤龍。似乎神魂不全,靈性近乎潰散,之所以親近你,想必是因為你與它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了,沾染了它身上的氣息,但實際上,這一絲羈絆,非常微弱。恐怕不定什麽時候,它發起狂來,便會徹底忘了你。又何必非要如此護著它?呵呵,你若取了清丫頭為妻,以你的資質,便是這族長之位亦可爭上一爭,到時候你成為了族長,這件神器不還是由你來掌控?等若是這赤龍與你並未分開了……”
見這老頭與自己說這麽多。可見是稍微有些良心的,方行便打斷了他的話。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大供奉。你實話告訴我,若是我不答應,你們會怎麽做?”
大供奉沉聲道:“若你要強行離去,老夫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方行臉色一冷,道:“若是赤龍在這裡鬧起來了,恨天氏族人怕要搭上一半!”
大供奉微閉了雙眼,輕輕一搖頭,道:“他們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
方行登時語塞,心裡卻是明白,對這些動了心的老家夥來說,搭上一半的族人又算得了什麽?若是可以統禦凶獸,君臨歸墟,恐怕讓他們搭上所有族人的命都願意。
“呵,那凶禽不懷好意,它留下來的秘法,恐怕信不得吧?”
明知已無希望,方行還是又說了一句。
大供奉對這個問題甚至都不願回答,只是淡淡道:“我們已經鑒證過,是真的!”
“那就沒辦法了!”
方行死了心,長長籲了口氣,道:“大供奉,倒是謝你肯跟我說這麽多!”
大供奉笑了笑,道:“是因為老夫真想扶你坐上族長之位,我膝下也缺個弟子!”
方行也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的,哈哈一笑,道:“那好吧,我相信大供奉!”
走到門口,微一駐足:“大供奉,小子有個心願,這赤龍雖然瘋顛,但卻陪伴了我許久,我餓時為我獵獸,我有難時拚命來救,小子心裡著實感激,既然氏族需要,小子不敢不交,但好歹也讓我為它盡最後一份力,去搏捉幾隻凶獸,讓它臨前吃頓飽的吧?”
大供奉點了點頭,道:“此山之後,有一個囚籠,乃是當年的恨天老祖傳下來的,當可羈押於它,你只需將它引入囚籠之中,此後的事情便不用你管了,我們兩個月前便已著手準備,一切俱備,從現在開始抽取生魂的話,需要每隔一個時辰,便釘入一道破凶釘,十八根破凶釘,卻需要差不多兩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夠你外出獵獸的了!”
“一天半的時間?”
方行眼底似有寒光掠過,最後,他卻是僵硬的笑了笑,道:“夠了!”
出了門,便見已經有幾個氣息深息的老者面無表情的立在自己庭院上空,恨天氏族長也在其中,似乎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很顯然,若是自己剛才反抗的話,現在沒準自己已經被轟成渣了,方行早就心裡有數,不覺驚慌,反而嘻嘻笑著向恨天氏族長行了一禮。
“老嶽,小侄拜見……”
恨天氏族長微微一怔,嘴角抽了抽,輕聲笑道:“好說!”
方行見他這模樣,好像心裡有些不情願似的,便知道自己哪怕是將赤龍交了出去,恐怕事情也不會如自己的意,不過他也不會說破,做下了決定,心裡反而輕松了起來,大搖大擺走到了池塘邊上,一巴掌抽在了腦袋磕在潭邊,目光不善盯著空中幾人的赤龍腦袋上。
“大狗子,跟小爺走!”
方行跳上了龍頭,赤龍立刻歡愉的跳上了半空。
它剛才見這幾個厲害的人物圍住了方行的屋舍,還以為他們會對方行不利。
見赤龍升空,那幾位老者也都提起了警惕,不敢有半點放松。
“籠子在哪?”
方行問大供奉,後者便在前引路,向著山後飛去。
一方盆地之中,卻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籠子,竟然足有百丈之高,光是籠門,便有一座山峰那麽高,黑黝黝的鐵欄杆,每一根就像一座山峰,銘畫著古怪的符文,氣息異常恐怖,方行飛到了這個籠子前,眼睛微微一冷,似乎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經歷,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大狗子,你這就進去吧,在裡面好好呆著,千萬別想著衝出來什麽的,以前都是你抓凶獸給我吃,今個兒反過來了,我去逮兩隻肥的,讓你吃個飽!”
方行從龍首躍上,立身在虛空之中,指著鐵籠子說道。
赤龍不會懷疑方行,搖了搖大腦袋,便飛進了籠子裡。
立身在籠子上面的一個老修士見狀,立刻揮手打出了一道丹光,巨大的籠子轟然之間落下了,巨大的聲響把赤龍嚇了一跳,一轉頭見方行在不遠處,這才安份了下來,而後,籠子快速縮小,轉瞬間便從百丈之高變成了只有丈余來高,三十余丈多長,便似一個長長的棺材一般,卻使得赤龍只能趴在裡面。
赤龍似乎感覺有些不舒服,翻了翻身子,籠子上登時有雷光出現,痛得它猛一哆嗦,立刻有點暴躁,想要極力反抗,那立於籠子上空的一個禿頭老修士,立刻冷哼一聲,手指一點,虛空之中,已有一道長約丈余的破凶釘飛落了下來,“嗤”的一聲釘在了赤龍身上。
“嗷……”
赤龍吃痛,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但首尾不能兼顧,根本夠不著破凶釘釘入的地方,反而因為劇烈掙扎,更是觸動了籠子上的禁製,耀眼的雷光皆往它身上落去。
“大狗子,別動!”
方行在旁邊大喝,那痛的想要發狂掙脫出來的赤龍立刻不動了,大眼睛委曲的看著方行。
“這段時間,你會有點痛苦,但是等等,等等就不疼了……”
方行落了下來,蹲在赤龍腦袋位置,手探進籠子裡,摸了摸它的鼻子。
赤龍有些委曲,似乎不明白方行為什麽要讓它受這樣的罪,但看到了方行的目光,它還是有些畏懼的伏下了頭,似是已經答應了,方行表情更是古怪,咬了咬牙,便準備起身離開,忽然間赤龍大舌頭從籠子縫裡探了出來,唏溜溜舔了他一身,讓方行身體一僵。
“等我,很快就回來!”
方行沒有擦拭, 也沒有回頭,而是轉頭向遠處的大供奉看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
他們用各種方法引誘方行主動將赤龍交出來,便也是因為惟恐赤龍凶性大發,不好釘入破凶釘,雖然以他們的實力,加上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準備,聯起手來,借助大陣拿下赤龍不成問題,但劇戰之中,形勢萬變,破凶釘一個釘的不對,赤龍神魂便散了,卻沒有抽魂的把握。
而如今,方行的表情倒讓他們滿意,這赤龍竟在他的訓斥之下,甘心入籠,如今一來,就算受釘的過程中,它吃不住痛,劇烈掙扎,在眾修的壓製下,把握也有六成以上了。
方行沒有理會這些,他深吸了口氣,飛身跳上了一朵詳雲,直向恨天氏族群之外飛去,心裡又焦急又緊張,面上雖然沒有表情,手心卻已經被自己的指甲刺入了掌心,他身後,又傳來了赤龍痛嚎的聲音,想是赤龍見他走遠,又想掙扎,卻遭受了籠子上面的雷擊。
方行不敢再耽誤,忍著不回頭,駕雲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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