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劍塚時,方行便已經感覺到那劍胎氣機不凡,至少不比那供奉在大殿之中的五色劍胎弱,只是氣息太過暴戾詭異,所以方行才不敢隨便融合,當然,後來被人家強行融合了,那也隻好認命,自己日後的修行道路,其實已經不可避免的要與這道劍胎發生交集了。
既然如此,又何不早些與其達成和解,也好借助它的一部分力量?
劍胎有靈,被修士溫養,可以借修士的力量成長,而在劍胎之中,除了其本身擁有的力量之外,也應該具備那種已經在天元大陸上失傳的上古飛劍術,那可是在秘典記載中,可以“張口吐出一道白光,誅敵於千裡之外”的神異法術,若不動心那才叫怪了。
而按理說,領悟這種上古飛劍術的方法也非常簡單,劍胎的玄妙之處便在此處,因為劍胎乃是飛劍之中孕育出來的靈性,所以其本身便具備關於上古飛劍的修煉神通,說白了,只要與劍胎溝通完備,再經過了自身的修煉與劍胎的契合,上古飛劍術自然而然便成了。
只不過,方行這道黑色劍胎有些詭異,進入了識海之後,便徑直飛進了方行識海的迷霧地帶,直到現在,都與方行零交流,懶洋洋的像條沉在了池塘底的泥鰍,方行已經試過幾次與它溝通了,這位大爺卻一聲不吭,一絲神念也未回應過,似乎一直在沉睡之中。
若在平時,也隨他去了,但如今挑戰在即,方行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黑色劍胎。出來跟小爺聊聊天……”
真靈立在迷霧地帶外面,方行催動神識,向迷霧地域叫喊著。
他也學聰明了,現在卻不敢隨便闖進迷霧地帶,不然會被迷霧拍回現實。
不過神念傳入識海地帶後。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反應。
方行等了半晌,不甘心,又叫喊:“那把黑色醜劍,出來給你家小爺談一談……”
還是沒有動靜,迷霧之中。一片寂然。
方行這回卻是惱了,直接罵道“我去你大爺的,你架子還挺大啊,進入了小爺識海的東西,就沒有不為我所用的。陰陽神魔鑒、三昧真火哪個不是隨叫隨到?就連那道劍光還幫過小爺一次呢,怎麽就你架子這麽大?等小爺哪天修為提上來了,非得把你攆出去不可……”
隨著他神念傳入迷霧地帶,仍然沒有動靜傳出來,不過迷霧卻是一陣子湧動,似乎裡面有什麽變化產生,隱隱約約,方行感覺裡面好像有怒氣升騰了起來。
他心知有戲。乾脆更大聲的罵了起來:“你這醜八怪的破劍,強行跟你家小爺融合了,卻不肯將上古飛劍術傳我。也不肯聽從我的調譴,要知道可是小爺把你從那劍塚深淵之中拯救出來的啊,你他媽的還有沒有點良心了?我可告訴你,現在小爺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兒,到時候我如果死了,你在我識海中也落不著好。一樣得煙消雲散,徹底玩完……”
迷霧之中。忽然間轟的一聲,宛若雷擊。一道洶湧的神念散發了出來。
方行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嗖”一聲逃出了很遠,小心的打量迷霧之中的變故。
不過,讓他松了口氣的是,並不是那迷霧之中的黑劍劍胎被他激怒了,要出來跟他過招,那散發出來的其實只是一道神念,懸浮在識海半之空,化作了一團半透明的黑色光華,並無任何殺氣,與此同時,迷霧裡傳出了一道神念波動,化作蒼然而幽遠的聲音回蕩。
“若本事不夠,強行去抵禦強敵,不算英雄,最多算個蠢貨,你若去,無人攔你,這一道功訣我給你,自行參悟去吧,若修不成,元嬰之前就不用來找我了!”
“嗯?你不是該受我操控嗎?”
方行警惕的看著迷霧地帶,高聲叫了一句。
迷霧之中的大黑劍很不給面子:“哼,憑你現在的水平,有何資格操控於我?選中你,也只是想找個好點的劍匣子罷了,取了那功訣走吧,沒事不要來擾我!”
說罷之後,聲音漸沉,再無一絲聲息了。
方行又叫了一陣子,一會要跟它談判,一會要挑戰它,結果大黑劍直接做了啞巴。
“不管怎麽說,罵了這一陣子,還是有好處的……”
方行歎了口氣,雖然無法駕禦這黑劍,不過倒也逼出了一點東西。
真靈在旁,小心翼翼的探測了一陣那團黑色光華,發現並無什麽異狀,才略略放心,又想到這大黑劍選擇了自己作為它的“劍匣”,自然沒有隨便毀掉劍匣的道理,便狠了狠心,一口將那團光華吞了下去,一霎間,立時有道道玄奧心訣在腦海中流轉了開來……
方行凝思思辨了半晌,終於慢慢將這一道口訣捋清楚了。
與他想象中不同,這道功訣,竟然完全不是什麽禦劍一類的法門,甚至都算不上是法術,而盡是諸如調動靈力,隱匿身形,騰挪變化的法門,綜合起來,若非要尋一個合適的說法的話,這赫然是一道專為戰修量身打造的戰鬥法門,嚴格說起來倒與凡俗武技有些相似。
再者就是,這一套法門,赫然沒有任何名字,也未注明品階,難以判斷優劣。
方行看了一會,有些不甘心,又向迷霧裡面大叫:“當小爺這麽好打發啊,說好的上古飛劍術呐,你趕緊給我交出來,不然就別在小爺的識海之中呆著……”
正要多罵兩句,得點好處,卻沒想到,這一次大黑劍完全不與他廢話,迷霧如浪潮一般拍了過來,直接把方行的真靈拍了兩個跟頭,整個人一警醒,已經自識海中退了出來,他呆了一會,氣的不行,恨恨的大罵:“這個王八蛋,架子比小爺還大,當自己是大爺嗎?”
金烏正好好的駝著方行在空中飛行,也沒注意到方行已沉入識海,乍聽得這麽一聲喝罵,頓時給嚇了一跳,回頭白了方行一眼:“嚇了我一跳,你罵什麽呢?”
方行道:“罵一個王八蛋,你那道劍胎現在怎麽樣了?”
金烏道:“剛剛才開始接觸,培養感情呢,你問這做什麽?”
方行聽了更鬱悶了,心想小爺這黑色劍胎怎麽就這麽難纏呢?
他本來是想在這個危險關頭,降服黑色劍胎,也好憑添一道助力,卻沒想到,這黑色劍胎不買自己的帳,那也隻好先研究一下它給予自己的無名功訣來試試了,要說起來,這無名功訣講究騰挪變化,貼身近戰,倒合他的胃口,可惜此類戰技,往往品階不高。
此時的青雲宗山門之內,已豎起百丈高的刑台。
而在刑台之上,則立著一根巨大的紫金柱子,上面鐵鎖纏繞,綁著一個黑須戟張的老者,他赤精著上身,身上鮮血淋漓,已滿是劍創,而在劍創之上,卻又焦糊一片,封住了血口,在他頭頂,有八道紫旗飄浮,聚集雲氣, 而在他面前,則是百道古銅劍,道道粘血。
刑台之下,立著一排行刑戰修,其中有丹師,也亦精通醫術的藥師,還有掌禦雷法的修士,這麽一群人,卻是皇甫家精挑細選出來的行刑之人,而在青雲宗原本的七座山峰,在酒肉和尚擔山而走之後,則只剩了五道,如今五道山峰的最高處,則分別盤坐著一個修士。
這五人,居中主峰上,坐著的是皇甫家的金丹修士,另外的四座山峰,則分別坐著九曲部、靈雲部、蕩幽部、黑沼部的高手,修為皆是金丹,這五人卻是負責坐鎮此地,專等方行前來的,他們隱匿了身形,讓別人難以發現,但他們的神識,卻籠罩了整整百裡之域。
在這樣的局面下,只要方行來到了這裡,稍有異狀,他們立刻便可以掌控局面。
為了方行一人,便出動五位金丹,皇甫家的恨意,也可見一斑了。
偌大青雲宗,已赫然變成了一個大甕,只等方行主動入局。
而在甕裡,鐵如狂已經淒慘到幾無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