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的茶商一夜之間全部變卦一事正是劉瑾侄子劉讓所為,在蘇州的那段日子,劉讓是見什麽能賺錢就幹什麽,日進鬥金的茶葉生意自然進入了他的法眼。
威逼利誘之後,浙江的茶商不敢言也不敢怒,最後隻得答應他。
正當劉讓信心滿滿地準備在蘇州大展手腳時,誰料接到叔父劉瑾的書信,讓他就呆在南京城,哪裡也不許去。
見著這一書信的劉讓傻眼了,他不明白為何叔父這樣做。
一時間沒有了主意的他隻得將黃立忠請來一起商議。
黃立忠聽聞後也深感意外,琢磨了好一會兒,他這才問道:“劉爺,來人還說什麽沒有?”
劉讓搖搖頭,“驛卒隻管送信,多余的話也沒有。”
見是這樣子,黃立忠陷入了沉思,心裡道莫非劉公公近些時間在宮中日子不好過?
劉讓見黃立忠也拿不出主意,他歎了口氣道:“我這叔父實在讓人難以費解,在南京城送他一座大宅子,他不要不說,還不讓我出南京城,你說這是什麽世道?可憐我的一片孝心呐。”
黃立忠猛地一驚醒道:“劉爺,你說什麽?”
劉讓被黃立忠的突然舉動給嚇了一跳,好一會兒他才又重複了一遍。
聽完後,黃立忠道:“劉爺,小的知曉了。”
劉讓一愣,心想這也能看出破綻?
“何原因?”
“南京城乃我朝的第二京城,歷來到南京的官員多半是被罷黜的,你讓小皇帝身邊的紅人劉公公來南京,這不變相等於說讓他被皇帝冷落、發配嗎?你想想,這不正好讓他覺得你在含沙射影嗎?”
黃立忠這麽一解釋,劉讓頓時明白,原來還有這等忌諱,怪不得老家夥讓自己呆在南京城不許動彈。
弄清楚緣由後,劉讓道:“那該如何是好?”其實劉讓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主意。
黃立忠想了想說道:“劉爺,你是怎麽想的呢?”
劉讓陰冷地笑了一下,接著緩緩說了出來。說完後,黃立忠讚同般地點了點頭,“劉爺這辦法不錯,反正眼下浙江那邊生意已定,離新茶還有不少時日,這段時日咱們就不妨留在南京城。”
劉讓點頭道:“留在這裡一面是做樣子給叔父看,過些時日,我還是會四處走走;另外一方面現在我們在南京城,這裡雖說也算是京城,但是卻絲毫沒有天下腳下的感覺,南京城的有錢人也不少,當初那沈萬三可是富可敵國,正好利用此機會,咱們也好好在南京發展發展。”
“劉爺一石二鳥,黃某願為劉爺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劉讓對做生意這塊門道摸得不是很清,他向黃立忠征求道,“嗯,茶葉生意已經搞定,你看下一個咱們應該涉足哪塊?”
黃立忠想都沒有想就直接說道:“絲綢。”
劉讓不解,“為何?”
黃立忠笑了笑說道:“君不見十裡秦淮河霓裳華服就已富甲一方嗎?”
見著黃立忠提到了秦淮河,劉讓嘿嘿地yin笑了幾下,“此言有理。”
接著劉讓話鋒一轉,提到了上次那兩個刺客。
黃立忠一臉平靜地告訴他倆刺客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根本在江蘇腹地找不到影子,鑒於此,他已經派人去附近的浙皖一帶打探。
劉讓黑著臉點了點頭,吩咐黃立忠此事抓緊。
黃立忠見劉讓一直對刺客行蹤一事甚為關注,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
劉瑾剛用過午膳沒多久,朱厚照貼身小太監就急急忙忙來報,說是小皇帝讓他去一趟。
這種情況,劉瑾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了,他慌不迭地地吩咐下人備好轎子,整理好衣冠後便走出了院子。
想到朱厚照前不久靠著賣畫賺的銀兩已經快要花完了,在去的路上,劉瑾腦海裡琢磨著小皇帝肯定又要讓自己幫想辦法賺錢了。
糊弄那幫看似滿腹禮儀仁德,實則精明算計的老家夥一次足矣,多了怕是也不好。
劉瑾還算是有點良心,知曉宮女、太監並無多少俸祿,而且上次還被朱厚照給洗劫了不少,但是既然這兩條路都行不通,那改如何是好呢?
一向點子多,鬼精靈的劉瑾似乎也沒有了主意,見著自己遲遲想不出辦法,他急得有些上火來,小皇帝之所以寵信他,不就是因為他常弄一些新鮮玩意兒哄他開心嗎。
一時間,劉瑾在院外都不敢進去。
“劉公公。”忽然間轎外一個聲音想起,將坐在轎內的劉瑾給嚇了一跳。
“誰?”
“回公公,我是小李子。”
見是伺候小皇帝的太監,劉瑾長長地出了口氣,“何事?”
“回公公,皇上讓你速速去東閣花園一趟?”
劉瑾一愣,不由說道,“去那裡幹什麽?”說完後, 他就後悔了,按照禮儀來說,這等之事他是不能去問的,也虧得周圍沒有自己的死敵在場。
“回公公,小的也不知道。”
見著小太監也不知道,劉瑾趕緊讓下人抬轎前去,不過一路上他總是心神不寧,隱隱約約總覺得沒有什麽好事,難道在東閣花園給他治罪?
他在朝廷的爪牙同黨日漸增多,在羽翼未豐的現在,那些人不斷將各種各樣的情報提供給他,劉瑾想了想,近些日子他並未獲得多少關於針對自己的線報,不對,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小皇帝在東閣花園找自己肯定還有其它事。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後,劉瑾來到了東閣花園,剛一下轎,只見數十個一臉嚴肅,手持利刃的錦衣衛站在花園門口,見著這架勢,劉瑾還是忍不住哆嗦了幾下,他的心有些緊張起來。
“劉公公,你可來了。”
劉瑾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剛要進去,不料被攔住了。
“這是聖上的手諭。”
劉瑾一愣,隨之面色凝重地接了過來,伺候朱厚照這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稀奇古怪的情況。
看著這封折疊的整整齊齊手諭,在錦衣衛冷眼注視下,一股不詳的預感漸湧心頭,劉瑾的手也開始不停地直哆嗦,他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才顫抖著將其打開。
打開後一看,劉瑾頓時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