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敏林回頭一看,隻道這人竟然是唐寅,上次見著唐寅已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眼前的唐寅不光是臉色不太好,就連穿在身上上好的錦緞都顯得有些皺皺巴巴的。
“唐大叔,你怎麽在這裡。”楊敏林一臉的驚喜。
身材瘦削,頗有點道風的唐寅迅速打探四周後小聲說道:“楊姑娘,你知曉劉讓被刺那件事吧?”
唐寅是楊敏林父親楊懷遠的至交,見著長輩問詢自己,楊敏林點頭承認到。
“老夫已得知情況,劉讓派人在江蘇各地安排好了眾多爪牙,目的就是想置你們於死地,這樣一來,那起官鏢案就根本無法查處了。”
楊敏林見唐寅說的與茶樓裡那些人說的如出一轍,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那該怎麽辦?”
唐寅再次四周悄悄地打望了一遍,接著小聲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咱們勢單力薄,而劉讓正得勢,姑且讓他再小人得志一段時間。”
唐寅說的不多,但是句句正中了楊敏林與吳秋春二人的內心深處,俗話說得好,英雄不吃眼前虧,既然目前敵眾我寡,那就姑且先積蓄力量,等待何時機會。
“唐大叔,聽君一席話,勝過十年書。”楊敏林跟吳秋春不約而同抱拳說道。
“楊姑娘、老夫剛好跟朋友要去浙江杭州府,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一起去浙江避避風頭。老夫記得令尊的愛妹就在杭州府吧。”
楊敏林點點頭,她確實有個姑姑在杭州府,見著唐寅如此一說,她與吳秋春相視一眼之後便點頭同意道。
“你二位速速隨我來,在未出江蘇之前,千萬不要下馬車。”唐寅說完後便擠進來另外一條偏僻小巷。
眼下對於楊敏林她們來說,遠走杭州府避避風頭或許是最佳選擇。
……
翌日,花瀟灑直到自然醒才依依不舍地告別床鋪,揉揉惺忪的睡眼,在衣兜裡摸了半天愣是一無所獲,見著兜裡空空如也,他才停下來,不由得苦笑一番,這才記起來那小半包煙都給了柳吟月,自己還想找煙來抽,看來習慣的動作確實很難改變。
梳洗完畢,關好柴門,在小強家打量一圈後,見著小強帶著瞎眼老娘在院子裡曬太陽,將熊二兩口子有可能來找他的事情交代給小強後,這才瀟灑地朝寒山書院走去。
寒山書院位於寒山寺的背面,緊鄰著名的京杭大運河,離城少說也有好幾裡地,因此此番前往寒山書院他並不需要進程,而是直接沿南北方向即可到達。
虧得這蘇州府只是在明朝,若是放在公元2010年之後的話,那他估計徒步前往寒山書院絕對要累個半死,不過即便在這年代,他從劉老伯家中前往位於寒山半山巒的寒山書院還是花了一個將近一個時辰。
還沒有到目的地,花瀟灑就遠遠地見著山腳下有一群文人才子聚攏在一座涼亭處,他本是一個愛湊熱鬧之主,見狀趕緊湊了上去。
前面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愣是擠不進去,用過幾招下三濫的招式之後,他還是如願來到了了告示跟前。
原來這些人正在看一張告示,而那告示正是寒山書院所貼,內容正是柳吟月口中說的招募伴讀書童,任期三個月,三個月之後,若是入了書院掌門人黃世賢的法眼,即可轉為西席先生,試用期間每月勞侓三兩銀子。
這告示看得花瀟灑一喜一悲,喜得是試用期勞侓都是每月五兩銀子,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絕對算得上是白領標準,悲的則是這報名,竟然,竟然……
這報名竟然他媽的還有不到三天時間就要結束了。
忽然間就在這時,花瀟灑聽得周圍開始有人哭泣起來,見此情景,他不由得心生好奇,眼下只是報名,這考試還沒有開始,怎麽會有人如此悲觀呢。
來沒等他問個虛實,就已經有人開始問了起來。
“兄台,何事如此悲傷?”
“嗚嗚……那大管家說我牙口不好,導致上顎前翹,說以後若是我進了書院,定會攪混水。”只見一個“地包天”的家夥哭哭淒淒地說道。
“那你呢?兄台,為何也跟著哭?”
“嗚嗚……他們說我脖子太短,不能體現西席先生的權威。”
……
不光這幾個人哭泣,時不時一兩個人從山上哭哭啼啼走了下來,一問理由,多數屬於面相不好那種。
“豈有此理,咱們讀書人寒窗苦讀十年,大家都是滿腹經綸,胸懷天下,怎麽到了寒山書院這裡就成了以貌取人的呢,再者說了,長相是爹媽給的,咱們又不能做主。”
花瀟灑定睛一看,隻道說這話的是一個個頭不到一米五的小個子。
古代人的個子雖說不高,但是在花瀟灑看來,平均水平還是能維持在一米六五左右,而眼前這秀才顯然嚴重拖後腿了,怪不得這廝一臉的悲憤正義狀。
見有人開始批判起寒山書院來,眾讀書人不由得嘰嘰喳喳議論紛紛好一會兒,花瀟灑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並未發表任何意見。
“有請下一批秀才們山上報名。”
花瀟灑很納悶,自己說這些家夥怎麽老是在涼亭這裡徘徊不上山呢,敢情這還分批次。
話音剛落,只見一大群讀書人慌慌張張都朝上山路那裡跑去,花瀟灑不甘落後,一雙大長腿在地面上奔跑的頻率不低。
“你的門券呢?”正準備上山,不料被人攔住,冷冷的問道。
“啊……還要門券?”花瀟灑吃驚地問道。
“不要門券的話,那咱們書院那裡肯定一團亂糟糟的,所以你得去那裡領一張門券。”說罷,那家夥指了指遠處一間小屋子那裡。
花瀟灑順手一看,小屋子那裡也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靠,跟景點賣票一樣。花瀟灑一邊在心裡叫罵道一邊趕緊朝那小屋子那裡跑去。
“來,讓讓。”在小屋子那裡,花瀟灑一邊嘴裡嚷嚷著,一邊奮力朝小窗口那裡擠去。
“公子,急什麽?你還算來得早的了,眼下就面前三十多號人,領完了就該你了。”一個一臉嚴肅的老家夥轉身對花瀟灑教育道,“江南三省為什麽這麽多讀書人都慕名前來, 不就是看中的在這裡不僅俸祿高,還能學到不少禮儀之道嗎?年輕人,不要心浮氣躁。”
見這廝一臉的正經,花瀟灑似乎覺得自己沒有力氣去還擊他,見此,他隻得違背良心地點頭讚道。
終於該輪到他了,剛想紳士般地說點客套話,不料裡面那人冷臉說道:“今日名額有限,已經用完改日再來。”
“啊……明日再來?”花瀟灑張大了嘴巴。
“是改日再來,不是明日再來。”那人糾正道。
“那改日究竟是哪一天?”
那人搖搖頭,“早點來看告示就知道了。”
“門券用完了?”花瀟灑有些著急起來。
“對啊,就這麽多門券。”見著面前這人一臉質疑,裡面那家夥沒好氣地說道。
“我要關門了。”說罷,那家夥就要起身。
“且慢。”花瀟灑對那人說道。
“何事?”那人顯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人搖搖頭,“這是書院的規矩,不要和不認識的人多說話。”
見周圍人開始散去,花瀟灑停頓一下之後,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將二十文錢放在了面前。
“咳咳……”那廝看著面前的碎銀子輕輕地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