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箐氣急,將驚堂木一拍,氣勢噴薄而出,四下皆驚。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虧你還是考了十幾年的舉子,枉讀聖賢書,斷章取義還能做的那般理直氣壯。”梓箐抓起案上罪案條陳在手中揚了揚,一行行一目目都是觸目驚心。
屍位素餐就不用說了,欺男霸女仗勢凌人也說的過去,貪汙點小錢更是人之常情。可是為了勾結地方以及朝中大臣,將那些但凡給他們利益造成一點點阻礙的普通人全部隨便以一個由頭就抄家問斬。為此,梓箐還專門讓四傀儡將曾經的案底卷宗翻了出來,真正被關押被斬殺的無不是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百姓。
對頭,不管是表面上還是卷宗,作下這些手腳的都不是他們。他們沒有親手殺過人,這些卷宗也不是他們寫下的……可真正禍首不是他們是誰!
“這上面隨便一條就能讓他們凌遲十次都不夠!讓他們用殘生去贖自己的罪孽,你竟然在這裡大放厥詞‘孰能無過’?!這些罪狀每一樣都是調查得來,好,看你那樣子是想說沒有證據,公堂之上一切都要講證據。我這裡只有事實沒有證據,所以這次並沒有按照這些來宣判,而是按照他們貪沒款項來定的。所謂孰能無過,過則改之,根據剛才清點的帳目根本就沒有款項歸還,談何改過自新?辭官避世不過是為了逃避罪責而已……各位鄉親們,這些貪官究竟該不該受到懲罰!”
大概是梓箐說的太有煽動性了,眾人呐聲叫好。
畢竟現在世道變了,不在是嚴黨一手遮天。即便他們見風使舵將這裡的官職格局整改一番,可是梓箐根本就不是一個按套路出牌的主。若是一切都按照這裡的“規矩”來。隨便一個案件就需要從縣到州道省,一層層的批文,案件從審理到上傳,複批,下達,沒有一年半載根本搞不定。
更不需要說人情世故,官官相護。各種官威壓製。隨便做點手腳,不僅辦不了案子,反倒把自己都賠進去了。
“拉下去。立即執行,誰要幫扶,受連坐之罪,一並送往工地服刑!”梓箐大喝一聲。中錦衣衛朗聲應諾,押著幾人就走。
“等一下——”馬英臉紅脖子粗。盯著梓箐,大有相爭到底的勢頭。
梓箐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在原劇情中,他便是一個敢於直言上諫的主。在那樣一片汙濁的政黨之爭中保持自己的原則。冒著忤逆的大罪,為扳倒嚴黨的最後一個稻草。所以世人都對他讚歎讚揚,信任君主順水推舟。安撫民心,也公開詔書予以頒獎……
只可惜。這一次所有在原劇情中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所以他也並沒有應時局而以一個舉子的身份進入仕途,作下比那些貢生們還大的功勳。
沒想到竟然會以這樣一種姿態出現在面前。
梓箐突然想到曾經在主神空間看到的一則劇情介紹,說的是一個正直青春飛揚的少女在校園中為了趕考,所以走路都在看書,不小心撞到一個同學身上,抬頭瞬間,視線交錯,氣息相和,頓覺陽光明媚。擦肩而過卻成為她一生中最朦朧美好的回憶。她心中一直有個願望,便是可以重生到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來一次偶遇。天遂人願,她重生了,一樣的相遇,不過她是帶著青春的氣息笑靨如花,他眼前乍亮如驚鴻,與前世不同的是他們沒有擦肩而過,他主動停下,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認識,一見傾情……原本美好的相遇最後變成一對怨偶,如陌生人那般從對方生命中擦肩而過。
所以,在一定的劇情世界中應該出現的人便一定會出現,不過是態度和選擇決定過程和結果不一樣而已。
“早就聽聞現在朝外被一個宦官專權,擾亂綱常,現在一見果然專橫跋扈。即便是犯了罪也應該交由刑部審理,也應該依照大明國律法而來,卻不是隨便一個宦官和錦衣衛想抓人就抓人,想定罪就定罪的……憑什麽?就憑一張聖旨就能作下大逆不道的勾當,看來這聖旨也值得推敲了。”
……梓箐刹那間明白,自己跟這廝較個什麽勁嘛。
原劇情中最後反倒是他的名聲最為響亮,其實中間還有一段插曲的。大地動的事情原本已經被胡為恩以最有利於百姓的角度出發,在顧全各方政黨平衡的大局下,全部安排妥當。畢竟當時內憂外患,必須有個安定後方才行。
沒想到,胡為恩前腳剛調任兵部僉事,後腳馬英就借著自己是新任縣令,將這件事情再次翻了出來。前方戰事吃緊,後方朝廷無論如何也是要湊集糧草軍餉,卻被他這一打岔,再次陷入僵局,讓胡為恩的一隻部下陷入後援斷絕的境地,若不是統軍有素,恐怕早就被敵軍殲滅……饒是如此,那一次次戰鬥也是慘烈無比,死傷數萬……
可以說,這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歸結於後援不足上。
雖說那些蛀蟲著實可惡,可是在面對大敵當前,事有輕重緩急,顛倒主次。
現在,他竟然還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如果說一開始梓箐甚至還想闡明自己的主旨,的確有違規製,不過所做的一切並非無的放矢,沒有冤枉任何一個人!所以俯仰無愧。
所以,她一開始就不需要跟這樣執拗的人去講自己的道理。
梓箐也算是經歷過無數世的人了, 拋開其他劇情世界不論,就說這一個任務世界,根據史書記載就有數千年的歷史,經歷了數十個王朝,每一個王朝的沒落無不是因為政吏汙濁,朝堂昏聵。每一個王朝的興起都是應民生而起……可是事實上民生民願不過是幌子,當他們利用民在民眾之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帝王製之後,便奴役其上。
閹割文明成就了帝王製強烈的等級制度。
丫的,梓箐現在最煩誰叫她“閹人”了,心中火起頓時就上來了,大喝一聲:“來人啊,這廝公然犯上,按律罰去服刑五年勞役!”
哈哈,馬英聽了很是張狂桀驁的大笑,“閹人,你剛才還說別人徇私舞弊殃及無辜,現在我不過是說出事實,你便拿律法來壓製我,你和他們又有何區別?哈哈,不過你再怎麽囂張也只是不人不鬼的閹人,我不怕你……”
“服刑十年——”
“閹人——”
“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