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的變化那麽大，您難道真的沒有覺察出來，當然了，他掩飾的功夫也是蠻好的。可是一個男人一旦真心喜歡上了一個人，他的行為舉止的變化都是潛移默化而不自知的。只要有心，絕對感受得到。而我，跟隨了何董這幾年，自然將他的改變看在了眼裡。何太太，你不會感受不到何先生的變化吧。他喜歡你，或者應該說愛你，你就全然不知?”

不，不，怎麽可能，他們之間隻存在一紙婚書而已，一直是兩不相幹才對。

“何先生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女人，而您，一直是獨一無二的那位。”

獨一無二，怎麽可能?何子瀟腦子發昏了才會喜歡她的吧。這些她又怎麽能夠與蘇珊分說明白。她更是不解蘇珊此行的目的所在，“蘇秘書，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份報告的真實性。只是我有點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又是怎麽知道因為這件事，我其實已經和何子瀟鬧得不太愉快。”

“何太太，您說得輕巧了些吧。因為真相的問題，您大概恨著何先生的，懷疑他就是兩年前製造徐氏危機的幕後凶手。我想，關於這個問題，這份報告有足夠的信服力，足以還何先生清白。其實這些都是您和何先生之間的私事，按理我沒有任何資格參雜。只是何先生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特別不願意分辨，明明沒做過任何違心的事情。但是他很痛苦，這段時間他真的很痛苦。我從沒見過何先生這般的沮喪過。我不想他再受煎熬，暗中了解了這番事件。他不說，我替他說，洗脫他的罪名。”

善雅暗歎一口氣，聲音有氣無力:“蘇秘書，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略加思索，試探性地問道:“你喜歡他，或者說你愛他?不然很難解釋得通你為他做的這些犧牲。”

蘇珊沒搭話，同樣的問題，她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這般做法到底為了什麽。

感受到她躲閃的目光，善雅確信了，蘇珊從保險櫃偷出報告書，毀掉前程事業，隻為還事件真相，因為牽扯到了她愛的人。善雅刹那間心頭盈滿了深深的感動，蘇珊在犧牲自己縫補他們夫妻間的間隙，聲音克制不住地顫抖:“謝謝你蘇珊，也許真的是我錯了。我一直在猜忌而不願意相信他。或許他不愛我，可大約也不會算計我。”

蘇珊突然拔高了音量，脫口而出:“不，何太太，何先生愛你，只有為愛的人才會去委屈自己。”

“你……”

“我知道，我也愛過人。愛一個人，希望他幸福。自己不能給予的，想法子也要為對方創造。何太太，您應該信他，他總是默默地憂心您的事情，而又不讓您知道。”

凝眉望著她，善雅有滿心的感激，只是不知如何表達。

“您有沒有詫異過，為何徐老先生的病情能在短短的兩年間大有起色?普通的中風患者很少能好得那麽快的。”

蘇珊的話裡透著古怪，爸爸的病能好得利索，主要歸功於美國來的李教授的獨家秘方和特別的訓練方法，這些身為何子瀟董秘的蘇珊肯定也是知道的。“一年半前，李教授來華訪問，給我爸爸做了詳細的檢查和診治，所以好得比較快，特別感謝李教授了。”

“何太太，我問您，當初您找到李教授的時候，他是不是拒絕過您。”

“你怎麽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何子瀟也不知道的。”

蘇珊微笑著歎氣，“何太太，李教授在美國，隻給顯貴政要們醫治，從來沒給過任何外國人診斷過。徐先生是第一個他親手收治的外國患者。徐氏集團的觸角，看來還是沒有強大到影響美國的某位醫學權威。

”“你的意思是?”善雅愈發不能理解，蘇珊了解得那麽清楚，莫非……她隱約猜到了什麽，只是難以承認。

“現在您該知道了，能說服李教授的幕後人，其實是何先生。他動用了哈弗同學的關系，促成李教授的中國之行。向李教授所在的實驗室無償捐助五千萬美金，才說動他診治徐先生。”

“你怎麽知道這些?難怪當初我找到李教授的時候，一開始他說什麽也不為所動。沒幾天，忽然又答應下來，原來是這般。我……我一點都不知情。”

“您當然不會知道。那個時候，只有我跟隨何董，他在美國忙了半個多月，回過後又極力勸說，又費人情又費金錢的，最終才是李教授答應下來。他吩咐，一定不能告訴您。就是那段時間，我確定了，何先生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可以完全不顧金錢、顏面，只要她過得好，只要她的家人健康。”

“不，”善雅頭痛了，今天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所有的真相約好了一樣，一股腦出現。爸爸的病和何子瀟牽扯得上什麽關系?可是， 李教授之前堅決不予收治的態度她經歷過的，她一度天真地以為，是她的孝心打動了他，畢竟李教授是亞裔美國人，儒家思想對他多少有些影響的。原來，還是他！

她背脊倏得發涼，語氣近乎祈求:“蘇秘書，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蘇珊聳肩，“何太太，那要你以後自己慢慢體會了，”收攏皮包，起立躬身:“我想我得走了，何董應該這個時候在為公司泄密的事情發火了。”

“我會為你澄清。”

“不用了，何太太，”蘇珊無奈地笑笑，“您覺得我還能待在毓秀嗎?被自己信任的人盜取機密文件，想想都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何董還不至於把我送進警局的。”

蘇珊從頭至尾都沒錯，是自己連累了她。她的遊移不定，傷害了熙宇哥哥，也許還有陸哥哥，而現在，蘇珊成了無辜的一位，被迫放棄心愛的職位。為什麽她的錯，要懲罰到別人，“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不在毓秀的話，我可以幫著介紹到其他有實力的公司。憑借你的能力，一定沒有問題的。”

“謝謝你了，工作了這麽多年，也累了，先出去旅遊，放松下吧。”

“還回來紫陽嗎?”

蘇珊笑了笑沒有回答。善雅卻從她的笑容中感受了淒惶和決絕，她大概再也不想踏足紫陽了，這裡留下過她辛勤的汗水，也埋葬過悲傷的淚水。愛一個人到底得要多大的勇氣，才會毀滅自己也不顧惜呢?盡管她愛的人是她的丈夫，善雅也敬佩蘇珊的勇氣，和那份隱忍和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