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二樓，一樣的熱鬧，各種物美價廉的衣物擺滿了衣櫥。有人在興奮地試裝，有人在賣力地砍價，也有人還在東張西望，尋覓心頭好。她隨著人流而動，緩緩而行，時不時地看看塑料模特上掛著的新裝。原先的她們，也是喜歡這樣地看著模特，只因為店主通常會把最新的最好看的衣服第一時間掛在模特身上。但是，衣物的價格是偏高的，在她們窮學生看來。所以，經常是看望而不可及。

現在，這樣價位的衣物，對於她們而言，肯定不在話下了。只是天涯海角，她們散落在哪裡?

莫名地心酸，一路走一路回憶。曾經的三五成群，先今只有她故地重遊。

止步在一排模特那兒，時下流行的款式，簡約而不簡單。仔細一看，雖然做工粗糙些，但是在仿製的衣物中，款式算是很不錯了，兩年前的她們，一定會喜歡的。

她駐足流連，旁邊有人指指點點:“這些衣服不錯，款式很新穎，又不誇張。腰部設計很好，很突出腰身的纖細。”

“恩，我看著也很好，顏色很柔和，要不試試?”

看到她們一面看一面說，有店員走近，手裡抱著個小女孩，“小葵花，聽話啊，媽媽馬上就下班了。”

震驚，心尖一顫，是她，怎麽會是她?倏然抬頭，店員側身向著善雅，手指逗弄著抱著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臉不見孩童常有的紅潤，面色蒼白，身形瘦小，看著不到兩歲的年紀。小臉蛋上兀自掛著淚珠，倔強地臉孔撇向一邊，沒出聲。

旁邊的大媽伸手欲抱，“小葵花，媽媽還要上班呢，奶奶抱著你啊。”小姑娘瞧瞧奶奶，不說話，驀然間抱緊媽媽的脖子。

店員一邊抱緊女兒，一邊欠身朝大媽說道:“黃嬸，謝謝您了，幫我辛苦帶著她。要不您先回去吧，下班後我帶著寶寶回去就好了。”

大媽關切道:“你一個人行嗎?要不是小葵花鬧著要找媽媽，我可不想帶她來這。”

“沒事的，我忙的過來的，這不就要下班了嘛。”

“那我先走了，乖寶寶要聽媽媽的話，別打擾媽媽做生意啊。”

旁邊等著店員招呼的顧客已經不耐煩了，提高聲貝，指著模特身上，“這件衣物還有沒，我想試試。”

回正身子，突然看見出現在眼前的徐善雅，目光一滯，隨即朝兩位女孩子說道:“有的，我給您拿。是要小號還是中號，試衣間在這邊。”

抱著孩子，拿了女孩需要的號碼，她們滿意地去試裝。

看著她等待的間隙，善雅止不住好奇地向前，“阮星?”喉頭乾澀，再不能言語。她們曾辛苦地找了那麽久，而她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地無影無蹤。

“何太太，你好！”一句話將她擊得粉碎。

無意識地向前，“星兒，你……”依舊不知說什麽，沒想過重逢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還以為再也不見。她是那樣決絕地走了，沒留下任何的話語。

“我也一年前才知道，你和何子瀟先生……”

“我可以抱抱孩子嗎?”善雅遲疑得瞧著她懷中的小女孩，雖然瘦小些，可是眉目清秀，可愛極了。特別是那雙漆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著，惹人憐愛。

阮星低頭哄懷中的孩子，孩子雙手抱頸，不肯松開。“小葵花，乖啊，讓徐阿姨抱抱，抱一下下就好了。”

葵兒不情願地傾身向她，善雅穩穩地抱著她，沒有多少重量，可能是營養不足的原因。

“告訴我，三年前，為什麽一聲不吭地走了，連學業都不要了?不是不金登奎，他給你施了什麽壓力?”

阮星目光呆滯，

轉瞬不瞬地盯著地面。再次回眸，看向她的眸光不帶任何的溫度。善雅不依不饒，“你知不知道，我們找得多辛苦，你怎麽能說走就走呢。”

她沉默良久，低聲道:“我知道。”

徐善雅還想說什麽，可是阮星眼中有著乞憐的神色，往事不堪回首，怎麽會這般，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有沒人可以告訴她。

阮星從她懷中抱過孩子，聲線再次冷冽:“我要去忙了，你走吧，就當沒見過我。”

沒見過?怎麽可能?善雅欲言又止，阮星已經抱著孩子走遠，甩給她一個落寞的背影，空氣中似乎隻余下小葵花的低呼:“媽媽， 你弄疼我了……”

渾渾噩噩地走出金泉大廈，說不出的苦澀晦暗，正如昏暗的天空。再見了，只是沒有多少歡喜，三年了，阮星究竟經歷了些什麽?怎麽三年後居然多出個小人兒?究竟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要是不是心血來潮逛逛曾經常來的地方，星兒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聯系她?她為什麽選擇消失?

太多的疑問盤旋在腦海，可是沒有人可以回答她。原來，這麽些年來，改變的不僅僅是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複曾經的模樣。只有她還想蠢蠢的抓住曾經不放。

小丁遠遠瞧過去，善雅踏著暮色而來，周身的氣息也像這無邊的黯淡，說不出的沉悶和孤寂。小丁彷徨，上流社會不見得如表面上那般光鮮。

急切上前，快步走到善雅身旁:“何太太，我們這就回去吧。”

“嗯，走吧。”善雅盡量克制住內心的悸動。蒼穹漫上了黑色，隱隱點綴著數星。白衣飄飄的大學時光，就像此刻天空殘留的一點白，慢慢遠離她了。

她又感傷了，生活不該是勇往直前的嘛。歡笑、苦樂都是生活給予我們的美好回憶，不論怎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善雅走到車旁，不讓小丁幫忙，自顧自地開門上車。現在不是她感傷的時候，有那麽多謎團等著她去破解，何必費勁在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黑色奔馳絕塵而去，現在的她，隻想早點回去，吃飯、睡覺，好好想下一步該做的事情。她只允許自己傷感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星兒，小葵花，徐氏……太多的事情等著她做，沒有時間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