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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三帝國》一百零八那些落寞的英雄
  “號外!號外!昨夜國會大廈被人縱火!嫌犯被警方抓獲!快來看啊!”一個報童搖晃著手裡的報紙在大街上叫賣。

  不遠處,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國會大廈還依稀冒著輕煙,那曾經被粉刷成灰白色的外牆上都是黑色的痕跡,窗子都已經粉碎,大門半遮半掩的開著。這棟建築前些天還是德國最有權力的地方之一,現如今卻完全看不出半點的威嚴與崇高。

  建築物的周圍,還橫七豎八的停著好多輛救火車,國防軍的士兵端著步槍筆直的站立在四周,將事故現場與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分割開來:裡面是如同地獄一般的寂靜,外面則是熱鬧非凡的人間。

  “給我來一份報紙。”一名穿著英國海軍軍官禮服的中年人遞給賣報的小男孩一枚精美的硬幣,很是溫柔的說道:“不用找零了。”

  賣報的小男孩很是驚喜的收下那枚先令,然後把報紙塞給這名外國友人,很是熱情的介紹道:“今天下午的時候要公審那個罪犯,先生您如果有時間可以去看看!我聽消息靈通的朋友說,是共產黨燒了我們的國會,他們要向我們進攻了。”

  那英國軍官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頂,然後笑著轉身,鑽進了身後的汽車,把報紙打開來詳細的看了起來。

  “史密斯上校,您真的相信這是共產黨的進攻麽?”也擔任他助手的司機回過頭來,皺著眉頭問道。

  “除非那些連支槍都沒有的傻掰腦子進水了。”史密斯並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他翻過了一頁報紙之後回答:“那些共產黨狂熱又信仰堅定,這是他們的可怕之處,不過這些品質並不能證明他們傻了。”

  “栽贓?”助手皺著眉頭緊跟著問了一句。

  “算不上,忽悠幾個頭腦發熱的白癡做一件蠢事並不難。如果我們需要,讓共黨分子燒了白金漢宮也不是不可能。”史密斯冷笑了一聲,伸出三根手指頭逐個彎曲:“關鍵是‘誰’、‘怎麽’、‘利用’這件事情。”

  “會不會和阿卡多有關?”助手問道。

  “你把會不會這個詞去掉,再用一個肯定句式,就八九不離十了。”史密斯收起了報紙,丟在座位邊上:“看起來他是想要對共產黨動手了,這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他是個聰明人,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他。因為他知道我們需要什麽,總是在我們快無法忍受他的胡作非為之時,給我們點甜頭。”

  “會不會養虎為患?”助手又皺起眉頭問了一句他感興趣的問題。

  “不養……不行啊。”史密斯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美國人,他們不用怎麽操心大洋彼岸的事情,等到一切都毀了再來收拾殘局就行。我們不一樣,我們害怕把擁有的一切打碎了,所以我們必須養著阿卡多這條瘋狗,在必要的時候咬蘇聯人,嚇唬法國人,這才能保證大英帝國在歐洲大陸的根本利益。”

  德國的擴軍計劃事實上英國和法國都是知道的,唯一的區別是知道多少而已。之所以一直以來大家都無動於衷,是因為各自的利益牽扯,而不是因為兩國情報人員真的是一群飯桶。史密斯知道,很多時候英國情報部門還要替德國人偽造假象來欺瞞法國人,為的是讓德國有能力挑戰法國在歐洲大陸上的霸主地位。

  作為英國的基本國策,英國的外交和軍隊一直都在努力維持歐洲大陸上幾個國家的實力平衡,這個國家一直期盼的結果和美國人做的差不多:德國和法國打的頭破血流,最後自己上去收拾殘局。上一次戰爭是支持法國挑戰德國,下次戰爭最好不用親自動手,就能讓德國和法國同歸於盡。

  “去法庭,雖然什麽都不能做,還是可以去看看熱鬧的。”史密斯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說道。

  ……

  阿卡多坐在法庭的最後排,盯著站在被告席上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的身邊,安娜挽著他的左臂,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被告席上的男人有些消瘦,不過卻顯得神采奕奕,他那身灰色的風衣有些舊,上面有些髒亂,想來是被捕的時候掙扎了一番,不過此時此刻帶著手銬的他卻非常平靜,高昂著下巴有些倨傲的味道。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人死了有些可惜。”加斯科爾看著被告席上的男人,有點惋惜的說道。

  “是很可惜,如果他同意的話,我真的很想把他拉進黨衛軍裡來。這樣的人信仰堅定,堅強不屈。有時候我都有一種錯覺,覺得他是一名日耳曼人。”一邊的海德裡希也感歎道。

  阿卡多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名正在接受審判的男人,神情有些麻木,又有些鄭重。

  “嫌犯弗洛霍夫斯基。”法官戴著眼鏡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聲音有點像閹割不完全的太監:“你是否承認昨夜國會縱火案件與你有關?”

  “承認。”弗洛霍夫斯基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鐐銬:“作為一名共產黨人,能燒掉資本主義的老巢是我一生的夙願!布爾什維克終將有一天解放全人類!”

  他指了指那些來觀審的人,目光掃過那些席位:“你們這些只知道自己過活的剝削階級!只要我們共產黨人活著一天,就會和你們鬥爭到底!你們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沒有毒啞我再讓我出庭?我的演講就是你們的喪鍾!”

  他越發挺直了自己的脊梁:“今天對我的審判,是不公平的!是狂妄而又反動的!我在這裡發誓,今天審判我的凶手,明天你們也會被人民審判!會被人民送上斷頭台!那時候廣場上會有我的豐碑,而你們只有惡臭的屍體!”

  誰也不知道阿卡多此時此刻腦子裡想的是什麽,看著這個叫弗洛霍夫斯基的共產黨人,阿卡多忽然間想起了《紅岩》裡的江姐,想起了肚子全是棉絮的楊靖宇。曾經他質疑過那些隻憑信仰就能無視任何物理攻擊的無產階級戰士,但是當他看見了面前的男人之後,他才面對面體會到了那份感人的堅持。

  他現在開始相信有這樣的人存在了,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理想,這些人是為了他們心中的夢才呼吸,他們覺得可以給自己的同胞可以給自己的祖國帶來希望,他們用點燃自己這種愚蠢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民族還有靈魂。

  其實很多民族很多時代很多故事裡,都有這樣的人存在,比如那個以一己之力振興國防軍的西克特,為了德國人民的未來包容自己到最後的興登堡,支持工業興國理念到生命盡頭的卡爾?本茨先生,還有那些跟隨他一路走來的那些心懷德意志的人們。

  所以說每一個民族都不缺少英雄,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祖國為了自己的人民為了那個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看見的未來拚盡全力,比如那個面對百萬胡虜的殺神冉閔,比如那個高舉著戰旗的少女貞德。

  這些人固執到可怕,固執到可恨,固執到可愛,固執到可敬,也固執到可歌可泣。

  “請你一路走好,我會讓你的貢獻鐫刻在歷史的長卷上,我保證。”阿卡多碎念著,站起身來不再回頭,他的身後,跟著安娜、跟著加斯科爾、跟著萊因哈特,跟著這個時代最凶殘最忠心最虔誠的信徒們。

  在他們走出法庭的那一刻,法官那尖利的聲音撕扯著空氣傳來:“既然罪犯對犯罪內容供認不諱,證據確鑿。那麽我宣判,罪犯弗洛霍夫斯基縱火罪名成立,謀殺未遂罪名成立, 毀壞國家重要象征建築罪名成立……”

  阿卡多向外機械的邁步,每走一步都把心中的敬佩還有憐憫丟掉一分,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和姍姍來遲的史密斯擦肩而過,史密斯點頭示意,阿卡多微笑著回禮,一切都顯得那樣自然。

  “不管最後以什麽罪名入獄,都立刻執行槍決。”阿卡多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下令,語氣裡不再有一絲猶豫。

  加斯科爾點頭。

  停住腳步,阿卡多抬起頭來看著法庭上面的天空,陽光有些刺眼,讓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既然你很敬佩他,就給他一個痛快,不要節外生枝了。”

  加斯科爾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是!”

  阿卡多繼續向台階下走去,一邊走一邊戴上了皮手套,披上了安娜遞過來的黑色大衣。

  一直走到汽車的旁邊,他才又一次開口說道:“萊因哈特,交給你的任務立刻開始執行,不要有憐憫的心,也不要留下後患!所有的行動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先生,這麽急?”萊因哈特挑了挑眉毛問道,他不得不問,因為著急的後果就是麻煩增多,這些麻煩雖然不致命,卻要分散很多精力去處理。

  “斯大林很快就會得到消息,這種事情他不會坐視不理,相信沒幾天我們的老朋友圖哈切夫斯基就要趕過來了,到那個時候,我們必須給他點面子,做事就不能放開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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