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柏林的總理辦公室內,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老總理奧古斯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了,他努力的從眼眶上摘下單眼鏡片,然後眯起眼睛,用並不高的聲音說道:“進來吧。”
“元首阿卡多?魯道夫萬歲!總理先生!”一名黨衛軍的軍官走進了屋子,然後站在了奧古斯老爺子的辦公桌前,立正說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元首沒有通知內務部門,獨自一人先到了荷蘭鹿特丹,一路上看見了不少讓他生氣的事情,就在剛才,元首下達了清剿的命令,鹿特丹還有周圍的帝國工業投資者,都在絞殺的命令中。”
奧古斯將手心裡的眼睛放在辦公桌上一張鋪開的鹿皮眼鏡布上,抬起頭來看著那位進來送消息的軍官,緩緩開口說道:“元首殺人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能讓你來特別通告的事情,不會這麽簡單,讓我猜猜……這事情應該和我有關,如果不是我那個笨蛋孫子又被人給坑了,我實在想不出究竟為了什麽你會在這裡。”
一個人悲哀的工作環境是什麽?就是有一個白癡的上司,他總是對局勢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然後徒勞的讓自己的手下去想辦法為之前犯下的錯誤擦屁股。一個人更悲哀的工作環境是什麽?就是有一個天才的上司,這樣的上司會讓你自卑,然後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永遠都沒有可能超越這個上司取而代之。
“好了,不要一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的表情了。”奧古斯站起身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是非常好,更多的時候他都是提出一些指導性的意見,具體的操作都是交給其他人去做的。不過只要有他在,德國的內政就井然有條,他如同一根定海神針一般,穩定著德國國內的局面。
他輕易的就從軍官的臉上看出了全部的端倪,也就知道他剛才的那些猜測,估計是*不離十了。作為帝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奧古斯一直都為德國的崛起兢兢業業,也就難免忽略的管理家人的那些瑣碎的事情,現在他的孫子做出了這種讓阿卡多難以容忍的事情,奧古斯本人也是一嘴的苦澀滋味。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是有血有肉的人呢?奧古斯當然希望自己的孫子能夠逃過一劫,不過他也理解阿卡多在荷蘭大發雷霆的心情。
他兢兢業業的工作,自從投靠阿卡多以來,把自己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讓德國更加穩定富強的工作當中。他幫助阿卡多擬定政策,實施各種先進的法律,讓德國一直走在發展的快車道上。他幫助阿卡多經營起偌大的家業,讓德國在佔領了那麽多地方之後,可以快速吸收並且融合這些新的領土。
不過他現在知道了,就在他自己為了德國的未來拚了老命奔波的時候,他的後代正在為了眼前的那麽一點點兒的小利,破壞他引以為傲的融合吸收政策。要知道想讓一個地區徹底融入某個國家,沒有100年是不可能的,軍事佔領之後漫長的過渡才是真正考驗一個國家底蘊的地方。
可惜的是奧古斯想盡辦法調動起佔領區差不多一半的經濟活躍度還有民族融合進程,被那些視帝國未來如同兒戲的混蛋們給毀了個七七八八。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與良性循環,在蠅頭小利面前被打擊的搖搖欲墜。
別說阿卡多了,就連奧古斯都有心掐死自己的那個不爭氣的長孫,可是他在站起來走到門口的這個過程中,還是說服了自己,為家族裡這麽一個不爭氣的後代,做一次最後的努力。
走到門口,他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整個房間都在他的視野裡旋轉起來,他向後躺倒,跌進跟著他的黨衛軍軍官懷裡,聽著那名軍官一遍一遍焦急的喊著“總理!總理!來人啊!找醫生來!快!”,然後就失去了自己的知覺。
……
德國工業協會總負責人,前德國工業部顧問,德國底蘊最雄厚的軍火工業大資本家,克虜伯集團的負責人,古斯塔夫?克虜伯的住處,永遠為元首保留一個房間的山間別墅內部。
“啪!”克虜伯回手就抽了自己小兒子一個嘴巴,然後他惱羞成怒的把手裡的那瓶名貴的法國紅酒摔進了壁爐裡,讓那裡的爐火更加旺盛了。這個矮小的,並不如何偉岸的男人,此時此刻的眼神就如同孤狼一般危險和凶惡。
好半晌,他才把自己的眼神從自己的小兒子臉上移開,然後看向了不遠處一直坐著並沒有說話的自己的妻子。作為入贅到克虜伯家族的男人,古斯塔夫?克虜伯一直對自己的妻子畢恭畢敬,他的妻子也是整個克虜伯集團最大的股東之一,雖然這些年借助阿卡多的勢力,古斯塔夫個人的產業總額已經和自己的妻子不相上下,不過他的妻子依舊在整個家族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古斯塔夫……他是我的兒子!你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克虜伯的妻子皺著眉頭終於開口了,她還是比較心疼自己的兒子們的,尤其是在荷蘭已經為家族賺取了不少錢的大兒子。
和傳統的資本家一樣,她並不在乎賺錢的手段,也不在乎賺錢之後產生的問題,所以在她的眼裡,自己的丈夫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自己這個家族為整個第三帝國付出了多少,難道還不夠讓元首稍微對他們放縱一些?
“你為帝國做了這麽多事情,元首起家就是依靠我們家的支持,他憑什麽現在就翻臉不認人,找起我們家的麻煩來了?我們的兒子不過是在荷蘭開了幾家工廠,壓榨了一些工人罷了,有什麽問題?”她越說覺得越氣,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我們打贏了戰爭,結果還要給那些輸了戰爭的人工作,最後讓這些戰敗的人加班,克扣一些工資都不行了?那我們還打什麽戰爭?”
她的話代表了大多數鑽空子用戰勝國理論來壓榨他國工人的資本家,而且道理也說的過去:我打贏了戰爭,享受戰爭勝利的紅利,那麽為什麽不能行使權力,去壓榨戰敗方的成本,實現利益的擴大化呢?
不得不說,站在個人的角度上,這種觀點無疑是正確的,但是這只是單純的把矛盾轉嫁給了國家,換句話說就是將成本上升成了民族仇恨,直接推給了自己的國家。即便是純粹用經濟利益來分析的話,事實上德國用佔領區的土地還有一些優惠政策已經償還了這些資本家支持德國發動戰爭所投入的一切,而這些資本家現在拿取更多的東西的時候,卻忘了想辦法為自己的國家分擔一部分義務。
克虜伯可不是一個笨蛋,他這麽長時間裡交往的朋友可都是帝國最頂層的精英:施佩爾、傑林耐克……這些經濟學還有工業領域的專家提出的良性循環模式已經深入克虜伯的心中,他自然知道打破這個平衡將會給這個國家帶來什麽樣的災難。
德國花了大把的精力還有時間來收買佔領區的人心,然後反過來哺育德國本土,形成了一個所謂的“良性循環”,這也是施佩爾整合佔領區工業產能的重要一環,如果被一部分人為了眼前的利益阻撓了這個發展進程,那麽德國前期的投入就沒有了回報,戰爭潛力也將陷入倒退的局面,這就完全有可能壓垮德國脆弱的戰時經濟,讓德國陷入一場動蕩之中。
“給我安排一架飛機!我要趕往鹿特丹去!現在!馬上!”克虜伯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然後哀歎了一聲,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兒子,畢竟大義滅親的人還是少數,作為父親無論如何也要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
……
阿卡多靠在沙發上, 聽著格爾親自匯報著剛剛取得的抓捕進展:“我的元首,德克中將已經被看管了起來,他的部隊已經被凱特爾將軍派來的軍官接管,部隊對您的忠誠還是毋庸置疑的。幾個涉案的罪魁禍首兩個已經自盡,還有一個在逃跑的途中被抓住,所有涉案人以及其家屬都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一個小時之後,準備好,就在王宮的正門門口,開始行刑。沒殺一個人,都要給我宣布他們的罪行。全部以壓榨德國平民罪論處,施以絞刑。”阿卡多緩緩的開口吩咐道。他感覺自己很累,這些該死的混蛋似乎怎麽殺也殺不完一般,人類對於自己私欲的放縱,無論國界不分時間,總是一模一樣。
“元首,剛剛傳來的消息,奧古斯總理病重……”格爾輕聲的說了這麽一個似乎毫不關聯的消息。
阿卡多一愣,然後沉默了幾秒鍾,接著又開口問道:“然後呢?還有誰,繼續說。”
“克虜伯的飛機在柏林起飛了,正在趕來的路上。”格爾繼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