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普裡恩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命實在太好了,就是日本人的運氣實在是太壞了,他的潛艇裡攜帶了整整16枚魚雷,連續3天的作戰就已經讓他打出了整整8枚魚雷,擊沉了7艘日本運輸艦。
他甚至懷疑自己進入了日本人的全套,因為好幾天的時間裡,都沒有日本驅逐艦來追殺他。這在冰冷的北大西洋水域裡是根本無法想象的。普裡恩覺得日本人似乎根本沒有預計到他的到來,但是多次面對危險養成了他小心謹慎的風格。
“左滿舵,更改航線!”他一邊下達命令,一邊看了看手裡的這份珍貴的海圖。上面繪製的是澳大利亞淪陷地區附近的海域水深標注圖,還有主要航線以及澳大利亞自己布置的水雷區域。因為對德國海軍的不信任,澳大利亞人隻提供了一部分海區的詳細地圖,而東海岸的地圖則依舊隻粗略的航線地圖。
不過這“半份”澳大利亞周邊海域地圖,已經讓普裡恩在自己擊沉的運輸艦記錄上增添了將近3萬噸。而且他連護航的日本驅逐艦影子都沒看見,這裡和冰冷的北大西洋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天堂。
“看起來我們的運氣不錯。”普裡恩靠在聲呐兵的椅子邊上,開口笑著對自己的大副說道:“我想,至少在這裡,日本人組織起反潛警戒網,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們還有10天左右的好時候可以享受。”
“可不是麽,好久沒有如此愜意的狩獵行動了。”大副也非常放松的說道。在大西洋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和普裡恩時刻都要保持緊張的狀態,因為經常會遭遇到對方反潛驅逐艦的追殺,甚至有些商船上都裝備有武器,這讓他們如履薄冰一般,只能小心翼翼的戰鬥。
雖然在北冰洋附近的作戰有了短暫的好時候,可是蘇聯的反潛力量也不容小覷,畢竟蘇聯的可以在最西邊組織起反潛屏障,大大的縮短反潛防線。於是好時光很快過去,在北冰洋打獵也變得困難起來。
有時候普裡恩覺得自己就好像瘟疫一般,走到哪裡,都會讓對方感覺到不舒服,他如同病毒一樣破壞人體的輸血系統,切斷對手的運輸線路,破壞承載養分的“血液”,最終讓敵人流血過多死亡。所以他的對手也都用最快的時間找到他活動的區域,然後用最瘋狂的手段趕走他,確保自己的海上運輸線路的絕對安全。
相同的教訓發生在別人身上之後,顯然不會造成什麽深刻的印象,在英國被德國潛水艇偷襲損失慘重之後,蘇聯人依舊沒有學會小心防范德軍的潛艇;等到德國潛艇讓蘇聯人記住了潛艇戰的可怕之後,德國潛水艇指揮官愉快的發現——日本人還是沒有把德國潛艇放在眼裡。
有一種職業的人每天祈禱大家都看不到他,這樣他就能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這種人叫做刺客;還有一些人同樣每天祈禱大家都找不到他們,這樣他們就能拿到更多勳章擊沉更多的敵軍艦艇——這些人們就是潛艇官兵了。
如果可能的話,幾個月前鄧尼茨真的很想拍著丘吉爾的肩膀說一句:“你就當我的兵不存在吧,好麽?”但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潛艇,卻在大西洋上創造了足以媲美任何艦隊的戰績。
在1937年的年底到1938年的5月,差不多半年的時間裡,德國潛艇擊沉了超過180萬噸的英國已經冒充英國艦艇的美國艦艇,平均每個月超過30萬噸。要知道德國潛艇的總噸位一共也就60萬噸而已,而他們已經毀滅了自身總噸位三倍的敵人,並且自身損失不大。
這誇張的戰績其實並非是潛艇官兵們獨自創造的,其中還包括了遠在美國的情報人員,他們為鄧尼茨提供了可靠的船隻離港信息;還包括了駐扎在法國的屠夫偵察機部隊,這些遠程飛機飛行十幾個小時來幫助德國潛艇確認對方艦隊的確切位置。當德國潛艇官兵們最後發起進攻的時候,其實他們已經穩操勝券,這套戰術在阿卡多的幫忙下最終完成,成了鄧尼茨水下狼群的標準攻擊程序。
但是在遠東,在寬廣的太平洋上,德國潛艇沒有了對方港口內密如蛛網一般的間諜網絡提供情報,也沒有了大型偵察機如影隨形提供的對方艦隊具體位置,他們只能依靠自己,用最原始的辦法來尋找自己將要進攻的目標。
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困難,雖然遠在他鄉甚至連潛艇損壞都不一定能夠得到維修,但是德國人依舊還是按照命令開始了自己的作戰,他們忠誠而又死板到可愛,嚴謹的性格讓他們擁有了故障率極低的潛艇,也讓他們擁有了與生俱來的軍人氣質。
當然,好消息是,這裡的日本船隻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人不用怎麽費心去尋找,就能找到自己要攻擊的目標,日軍不重視潛艇作戰,如果說他們的航母指揮官在大艦巨炮信仰面前胳膊扭不過大腿的話,那麽潛艇指揮官們就根本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日本人根本不相信潛艇能夠給運輸線路帶來毀滅打擊,就像他們從來不相信航母可以擊沉戰列艦一樣。
太多太多的日本運輸艦,有裝滿士兵的客輪還有商船,也有載著礦石橡膠甚至奴隸的貨輪。甚至有大型的漁船還有一點兒戒備心都沒有的軍艦。如此好的作戰環境甚至讓習慣見到機會就開火的德國潛水艇艇長們開始了挑食的壞毛病。普裡恩已經連續放過了兩艘2000噸左右的小船,為的是節省魚雷用來攻擊更加具有價值的目標。
就在昨天,已經有一個沒有趕上北冰洋狩獵行動的潛水艇艇長打光了所有的魚雷,被迫返航。這個倒霉的家夥在北大西洋的英國護航作戰中養成了一個毛病,那就是看見沒有護航的艦隻就習慣性的來上一發魚雷。結果他打光了彈藥之後發現依舊有日本艦艇川流不息,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他只能悻悻的返航,帶著自己的潛艇返回澳大利亞東海岸,在那裡補給10枚新的魚雷,再出來繼續執行自己的任務——因為魚雷補給船現在還遠在南大西洋上,鄧尼茨也沒有料到澳大利亞方面的魚雷用的如此之快,要不是阿卡多提醒了他一句,他甚至到現在還想不起澳大利亞的潛艇需要彈藥補給。
所以在新的魚雷沒有到來之前,澳大利亞的德國潛艇部隊一共就只有多余的80條魚雷,其中32枚魚雷是一艘返航的潛艇還有一艘故障潛艇留下的“物資”,48枚魚雷還是驅逐艦還有補給艦上帶來的,因為要帶其他物資,所以彈藥數量實在有限。
“長官!發現一艘戰艦!看側影比戰列艦還大!”代替普裡恩執行海面搜查任務的士官長大聲的叫喊了一聲,這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一條大魚。所以他有些激動,畢竟如果再擊沉一艘戰艦的話,他們的傳奇就更加完美了。
“比戰列艦還大?”普裡恩趕緊靠向了潛望鏡,雙手扶在握把上輕輕的旋轉,很快就看見了遠處那艘巨大的戰艦!這是一艘戰列艦!普裡恩心中立刻就對目標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他現在已經熟練到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大概噸位的程度,所以並沒有被日本戰列艦那誇張的上層建築迷惑。
日本戰列艦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高大而且繁瑣的上層建築,軍事愛好者們形容這種戰艦艦橋設計為“違章建築”,所以在遠處看起來日本戰列艦要比同時期的其他國家戰列艦更高大一些,也難怪普裡恩的士官長會說比戰列艦更大這種形容句子了。
“側影……有點像……扶桑級!”士官長在一旁翻看沒有那麽詳細的敵方戰艦側影對比圖, 一邊嘀咕著。和詳細的英國戰艦對比圖不同,這份日本戰艦的側影對比簡單粗糙了許多,顯然德國對日本的戰鬥準備也不太充分。
“是扶桑級沒錯!那個上層建築物實在是太難看了!我的上帝啊,這些日本人一點兒美觀的概念都沒有麽?”普裡恩一面用潛望鏡照準著遠處行駛的日本戰列艦,一邊皺著眉頭說道。顯然他被這種難看的日本戰艦給惡心到了,對比英國戰艦那些還算規矩的側影,日本戰艦已經不足以用難看來形容了。
“我更想說的是您,我的艇長普裡恩上校。”副官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先是巴勒姆號和君權號,然後是戰艦豪號,接著還有烏克蘭號,現在又來一艘……您是磁鐵麽?一塊能把對方戰列艦吸引過來的戰列艦磁鐵?”
普裡恩微微錯愕,然後頗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可能是我的運氣比較好吧?”
“好運氣的磁鐵先生。”副官笑著調侃了一句,然後大聲喊道:“調校魚雷!全體人員,戰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