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玄要見我果然是和這賭鬥有關，周承心中恍然，說道:“還望前輩明言。”

　宋湛捋了捋胡須，說道:“當時他們已經渡過四重天劫，第五重天劫太過虛無縹緲，他們也並未強求，都是決定點開靈慧魄。而靈慧境之後就已脫凡俗，再不同於先前，舉手投足攪動天地，如若鬥法，造成的破壞肯定更大，所以他們這第二次賭鬥，賭的就不是自己的成敗了。”

　“賭的是各自的弟子?”周承猜測道。

　“是，也不是。”宋湛說道:“賭的的確是弟子，但卻並不是各自的弟子，你師父懷真道人當時可謂盛氣凌雲，難免有情況之舉，他立下的賭約是要教出一個靈慧境的弟子，然後勝過將修為壓製到靈慧境的高玄。”

　“難怪是要我點開靈慧魄之後再去。”周承聞言心中恍然，心中暗道:“看起來高玄這位宗師還是不服師尊啊，不過師尊當時就敢說這話，當真是可謂年少輕狂了，嘿，還是說的自家未來的徒弟，難怪不好意思親口跟我說。”

　靈慧境的煉器士與將修為壓製到靈慧境的宗師，乍一看兩者實際施展的修為都是靈慧境，似乎是沒有什麽區別，但事實上兩者的之間的差距無異於天地雲泥，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宗師縱然是壓製了修為，其對法力的運用經驗，對神器的體悟程度，以及神器本身的溫養層次，都是遠遠超越一般靈慧境煉器士的，即便實際施展的修為相同，通常而言，將修為壓製到靈慧境宗師的完全可以同時擊敗五六個正常靈慧境的煉器士。

　懷真道人當時只有英魄期圓滿的修為。卻敢揚言教出一個能顧擊敗壓製了自身修為的宗師的弟子，當真不可謂不“輕狂”了，另一方面或許也能夠看出他對自己的絕對信心。

　宋湛在說出賭約之後就一直在觀察周承的神情。想看看在他的臉上能不能看到驚愕，惱怒。畏懼之類的表情，但最後還是讓他失望了，周承完全是一臉淡定，似乎根本就不明白宗師是什麽概念。

　“小道長，你就一點也不怕，也一點都不怨你師父?”宋湛饒有興味地看著周承有些疑惑不解的說道。

　周承知道宋湛的想法，但卻明知故問道:“為何要怕，又為何要怨師尊?能夠和一位宗師級的高手用同樣的修為鬥法。這可是莫大的機緣，我感激師尊還來不及，怎會心生怨懟?”

　“哎，你這……”宋湛不可思議地又將周承打量了一番，說道:“小子，你沒昏頭吧，那是宗師，七魄歸真的宗師，就算將修為壓製到靈慧境，也遠不是尋常靈慧境能比的。等閑五六個靈慧境煉器士只有敗北一途。”

　周承神色未變，話鋒一轉微微笑道:“前輩可知道晚輩在英華榜上是什麽外號?”

　“外號?”宋湛顯示微微一愣，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雙眼猛地瞪向周承，說道:“‘地煞真仙’，沒錯‘地煞真仙’……你的意思是你能夠同時凝煉七十二件神器，同樣也能壓製五六名同階的煉器士?”

　“五六名?”周承輕笑了一聲，直視宋湛搖頭說道:“不，只要與我沒有境界差距，來多少也是無用，如是同樣的修為，莫說是五六名。就算是五六十名，也難以奈何晚輩。”

　不懼五六十名同階煉器士的圍攻?宋湛聞言愕然不已。原本以為當初的懷真道人就夠狂妄的了，沒想到他這個弟子更是狂到沒邊了。

　敢放言能直面五六十名同階攻擊的人。從古至今能有幾人?一時間宋湛甚至都不知道改怎樣來評價周承，過了半晌之後才有些艱難地說道:“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你師父就夠狂的了，你這更是狂上了天！

　“前輩過獎了。”周承謙遜地笑了笑，說道:“晚輩這點微末法力，距離師尊還差的遠。”

　宋湛擺手說道:“你也無需謙虛，本王也是忘了你製譜師的身份和能同時凝煉許多神器的手段，以你的積累和天資，的確不能當做尋常的煉器士來估算。也罷，如果你當很能夠勝過高玄，當年的賭鬥就是懷真贏了，這枚青華鎮神印你自可拿去。”

　“多謝前輩解惑了。”周承微微拱手，說道:“不過晚輩還有一個問題，想向前輩請教。”

　“有什麽問題盡管說就是。”宋湛點頭說道。

　周承問道:“不知當初高玄前輩是否有過什麽古怪之處?晚輩向師尊提起有高家宗師邀請的時候，師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宋湛聞言神色也變得有些古怪，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笑道:“你真要問這個?”

　周承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道:“還望前輩解惑。”

　宋湛沉吟片刻，說道:“高玄以舉世入妄之法強行渡過了妄境天劫，起初並無大礙，但隨著修為的提高，他心性上的偏差體現的也就越來越明顯，越發地分不清現實與妄境的區別，雖不至墮入邪道，但所做所為卻是越來越出格……

　高玄生性自負，萬事皆想爭個第一，因此從他出道以來就時常向人挑戰、賭鬥，這種心性在他入妄之後表現得越發誇張，甚至都不分挑戰的對象，你可能想象身為天下十二世家嫡系弟子，中樞境高手的他，自封了修為去大街上挑戰垂髫小童的景象嗎?”

　周承的嘴角微微抽搐，中樞境挑戰垂髫小童?這高玄簡直堪稱奇葩了，不過中樞境的煉器士即便是自封了修為，也是很容易將小孩子傷到的，難道他每次挑戰都會傷一小童?

　此時又聽宋湛說道:“好在他還有些理智，挑戰小童並非武鬥，而是……猜拳，而且，輸多贏少，輸了就在大街上哭喊，那些年高玄這個名字在茂陵幾乎就成了笑料。”

　這位高玄前輩已經不是奇葩能夠形容的了……周承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最終茂陵高氏家主終於是忍無可忍，出手將高玄強行禁錮，而他也因此短暫地從妄境中脫離，於是他自請閉入死關，不成宗師絕不出關。”宋湛有些感慨地說道:“原本無人看好他，自古以來舉世入妄又破妄而出者屈指可數，卻未曾想，十年死關，竟是真的令他七魄歸真了。”

　原來如此……周承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前輩解惑，晚輩叨擾了。”

　說罷，他就要告辭離去。

　“慢。”宋湛叫住了周承，說道:“莫要著急離去，難道你師父就沒跟你說過我這裡有一場機緣嗎?”

　周承聞言猛然回頭，愕然道:“前輩的意思是?”

　宋湛展開虛妄真空圖，正色說道:“雖然你歸還那枚玉佩之後，提出的要求只是問些往事，但本王卻不允許自己的承諾如此廉價，你可願入這圖中，體驗一番何為虛幻迷惘?為以後渡妄境天劫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