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當日,李從璟正在和第五詳細交流夏州方面的情報,而後接到北方草原有人來投奔的消息,他的確頗感意外。
來到洛陽投奔李從璟,亦或說投奔大唐的,是韃靼部的公主阿狸。
韃靼部圖巴克漢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而後其子巴拉西即位,這廝主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狸囚禁起來,並且大肆抓捕阿狸的黨羽。幸得沃裡克幫助,阿狸才僥幸逃出生天。
聽罷阿狸的敘述,李從璟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雖然諸事從阿狸嘴裡說出來,不可避免帶有許多主觀色彩,甚至可能有扭曲部分事實的情況,但李從璟是何等人,自然能捕捉到真實有用的信息。
一言以蔽之,阿狸奪權失敗,被迫潛逃。
阿狸奪權失敗,正是讓李從璟感到意外的點。
因為和李從璟有那層關系,阿狸一直是大唐扶持的對象。這倒不是李從璟沒事找事,硬要插手韃靼部內政,平白無故去整么蛾子,而是巴拉西從一開始就對李從璟有敵意,而後不知何時就上升到對大唐有敵意,哪怕李從璟當年曾幫助他們重返祖地,都沒能讓這種敵意消失。
李從璟是不得已,才想要扶持阿狸在圖巴克汗死後上位。
孰料圖巴克汗說死就死了,變故來得太突然,阿狸和駐扎在韃靼部的大唐官員、軍情處銳士,都沒能及時察覺。
事實上,圖巴克汗一死,巴拉西就在親信勢力的擁戴下,強勢即位,沒有給阿狸反應時間,就把她囚禁了起來。
“按理說,你在韃靼部的勢力不小,雖然最終能否主事還在兩可之間,但巴拉西也沒有實力能讓你毫無還手之力,但你這回卻落得個隻身南奔的下場。無論怎麽看,這件事都頗顯詭異。”李從璟望著面前一臉委屈模樣的阿狸公主,並沒有出言安慰她的意思。
“巴拉西這鳥廝,定然是跟契丹耶律德光相互勾結!否則以他的心性本事,如何能在突然發難的情況下,還把諸事安排的那般周密,讓我的人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阿狸一番話說得咬牙切齒,而又別樣憋屈,話說完,她拽著李從璟的手臂左右搖晃,“陛下,你可要為奴做主啊”
說罷,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低頭嚶嚶抽泣,一副楚楚可憐、分外較弱的模樣。
李從璟早就習慣阿狸的“活蹦亂跳”,當然懶得欣賞她的演技,若有所思道:“我一直不甚明白,巴拉西為何對我有那樣大的敵意?怎麽說我也是韃靼部的恩人,他不應該那樣對我吧?”
阿狸抬頭注視著李從璟,一雙狐狸般的眸子閃閃發光,“陛下的意思,是韃靼部的每個人,都該像奴這樣,主動向陛下獻身?”
說罷,不忘咬了咬嘴唇,眨了眨眼,眸中的魅惑之意猶如春水初生。
李從璟覺得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廢話,正經反問道:“難道不該如此?”
饒是阿狸性情跳脫,也被李從璟的厚臉皮給弄得一怔,不過她旋即莞爾,對李從璟拋了個意味難明的眉眼,“陛下應當知曉,在我們草原,父親死後,繼承者可是連他的妃子都能一並繼承的。”
李從璟奇怪道:“那又如何?”
阿狸笑得比狐狸還要賊,扭了扭腰身,吃吃笑道:“所以弟弟喜歡上姐姐,也是很正常的事,對嗎?”
李從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感情巴拉西有戀姐癖,阿狸是他的禁臠,而李從璟竟然成了巴拉西的情敵?
李從璟有些鬱悶,繃著臉不說話了。
阿狸見李從璟不高興了,又拽著他的手左搖右晃,撒嬌道:“奴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陛下怎麽還當真了?”說著,她眸底閃過一抹羞恥的狡黠之意,腆著臉幽幽道:“陛下該不會是懷疑,阿狸在沒有陛下的日子裡,不守規矩吧?”李從璟無力的看著她。
阿狸伸出滑-嫩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個兒的殷紅嘴唇,“陛下若是懷疑,大可來查驗一番啊彼處的林間小道,長久無人踏足,如今可是越來越狹窄了呢”
這話真是淫-穢不堪啊。
草原果然是窮山惡水,養育出的果然都是刁民,李從璟心裡誹謗一句,站起身就要走,“我還有事,你先歇著吧,需要甚麽就言語,自會有人給你準備。”
阿狸見李從璟要走,哪裡肯依,連忙一下子撲出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卻緊緊揣著李從璟的衣袍,揚著泫然欲泣的俏臉,字字含淚道:“陛下,奴大老遠趕來,陛下就不憐惜奴?奴可是好生可憐的,這一路來擔驚受怕,就怕陛下見了奴不理如今看到了陛下,奴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可陛下連多陪伴奴一陣都不肯嗎?”
李從璟低頭看著阿狸,“撒嬌也沒用。”
阿狸眼珠子滴溜一轉,忽而轉過身去,再回頭時,已經一把扯下一截衣袍,露出白璧無暇的小香肩,一根手指更是含在嘴裡,眼神極盡挑逗之能,“這樣呢?”
李從璟點評道:“還差一點。”
阿狸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嚶嚀,轉而雙膝跪地,四腳趴在地上,梗著白皙的脖子,回頭做出陶醉萬分模樣,雙眸迷離的叫喚:“郎君,來蹂躪臣妾呀”
這火候就到位了。
李從璟當然知道,極有可能是用弑父手腕奪權的巴拉西,在韃靼部打擊親唐勢力,站到大唐的對立面,並不是因為他真有戀姐癖。退一步說,即便巴拉西真有戀姐癖,阿狸也不是他做出這等決定的根本原因。
草原上有人親唐,自然也會有人仇視大唐,有人想要依附大唐,願意做大唐的臣民,自然也會有人認為大唐是欺壓草原的外族,想要維持草原人統治草原的原有秩序。
而巴拉西就是後者。他跟耶律德光是一樣的人。
大唐對待草原的策略,就是在打壓、清除仇唐派,扶持壯大親唐派的基礎上,全面進行草原民族的漢化,這跟對待安南、南詔的手段是一樣的。
接下來的日子,李從璟給阿狸派了幾個宮裡的女官,讓她們帶著阿狸好生學習漢唐文化,當然還是從詩書禮儀開始。
這倒不是李從璟怕阿狸太閑,會沒事在宮裡瞎鬧,這關系到他日後處理草原的大局。阿狸之於韃靼部的地位,與耶律敏之於契丹的地位是一樣的,日後大唐統治草原,如果需要草原代理人作為過渡時期,那麽在大唐呆過、受過大唐文化教育的阿狸與耶律敏,無疑是絕佳選擇。
而且她們還都是女人,這可比讓男人當代理人要好得多。
阿狸在草原時,就曾向駐韃靼部的大唐官員學習過漢學,早已能夠說上一口流利的漢話,對眼下李從璟布置給她的學習任務,阿狸也完全沒有抗拒之意。一路南行,阿狸也算是見多識廣,尤其是在到達洛陽之後,阿狸已經成為大唐的狂熱崇拜者,讓她學習漢唐文化,她甘之如飴。
這就是漢唐燦爛輝煌文明的天然優勢和吸引力了。
當然,以阿狸那九尾妖狐般的性子,每每接下新的學習任務之前,或是完成一個學習任務之後,她都要向李從璟索要“甜點”。
后宮裡的女人已經不少,皇后任婉如、貴妃桃夭夭,還有豆娘、孟小花,吳越王貢獻的錢小桔等,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品種頗為齊全,從收藏的角度上來說,李從璟已經頗有成就。
立冬日,李從璟召集了后宮裡的所有嬪妃,一道在宮裡遊玩散心。這裡面就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有的能調皮搗蛋了,有的還只能看著年紀大的調皮搗蛋。
豆娘善畫,李從璟就擺了一張書案,讓她在眾人面前顯擺顯擺才藝。
錢小桔喜歡吃桔子,李從璟就給每個人的案桌上都盛上幾盤桔子。
孟小花喜歡看戲,李從璟就讓伶官們給眾人演奏。
謝宜清自打進宮之後,還沒展露過才學,平日裡也沒甚麽存在感,李從璟見她冷冷清清的坐在邊上,便對她說道:“才人出自官宦之家,素來聽聞你頗有才情,賦詩作詞不在話下,今日可有呈獻?”
謝宜清昔日是謝尚儀,到了洛陽,就成了謝才人。
才人身份低微,聽了李從璟的話,謝宜清起身緩緩施禮,柔柔弱弱零零丁丁,“陛下請出題。”
“你自己選題吧,朕不給你設限。”皇后任婉如貼心的遞過來一杯酒,乃是產自西域的水晶杯葡萄釀,李從璟輕輕品嘗了一口。
謝宜清想了想,“妾身欲以番禹被破為題。”
她這話出口,立即讓眾人都露出驚訝之色,有佩服謝宜清膽大的,有惱怒謝宜清不識大體的。
李從璟似笑非笑,“準。”
妝容清雅、衣衫尋常的謝宜清,婉約站在小案前,緩緩開口:
“君王城上豎降旗。”
“妾在深宮那得知?”
兩行詩句落下,嬪妃們都睜大了眼睛,李從璟飲酒的動作微微一頓。
這個開頭他再熟悉不過了。
謝宜清接著吟道:
“一朝入城十萬甲。”
“誰敢自言是男兒!”
一語罷了,所有人都緊緊看向李從璟。
李從璟大笑,“好詩,好詩!”
是日,謝宜清進封芳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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