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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帝王》章88 夜半疑夢驚詫起 窗外風雨幾來襲(四)
今天第二更。

 面對三個圍上來的地痞,張金秤的手在第一時間觸碰到了剔骨刀。

 但他並沒有立即將刀握在手裡。

 他沒有馬上發難的原因,是因為圍上來的三個地痞罵罵咧咧的,大口噴著酒氣,走路也搖搖晃晃,並沒有露出凶相,更沒有緝拿人的模樣。

 “你這廝甚麽意思?東家不在你便要走,莫不是你這鳥廝對東家有什麽企圖?”露出花胳膊的兒郎拿雙眼瞪著張金秤,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倒好似老板娘是他的禁臠一般,見張金秤不說話,兒郎更加惱火了,“爺爺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站起身的張金秤恢復了微微低頭的模樣,他一面用眼角余光打量花胳膊,在心中評判對方的危險程度,一面在心中飛快盤算著若是發難而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奪路逃走無疑是在冒險,即便是不傷人,也表現出了異常,在成都死了幾名官吏、正在追查凶手的當口,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注意或者麻煩,那也就意味著成都呆不下去了,得趕緊出城。

 然而一路逃出城,無異於承認自己就是殺官吏的凶犯,想也不用想也會引來官府追殺,那將是個不小的麻煩,即便是最終逃脫了,後面大把的銀子也賺不到。這與他千裡迢迢來到成都的目的相悖。

 張金秤的思考只是一瞬間,花胳膊第二句話還沒說出口,他便已撞開花胳膊,向門外奔去。

 倉惶逃走引起注意雖然也有可能,但可能性並不大,若是繼續與這三個地痞糾纏,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對這些人服軟,而那三人醉酒之下也不會好糊弄,到最後發展成鬥毆那就更加麻煩,即便他簡單料理了三人,也會面對坊丁或者是衙役的盤查。

 兩害取其輕,這個選擇並不難做,他隻得先離開這處是非之地,再細作打算。

 出門的刹那間,張金秤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眼,讓他心頭猛跳。

 那三個醉酒兒郎,哪裡還有半分地痞的模樣,均露出嚴峻肅殺的面容。三人一前兩後,向張金秤追來,那三雙銳利的眼睛,張金秤再熟悉不過——那是最凶狠的殺手才會有的眼神。

 刹那間,張金秤如墜冰窟。

 他再無保留,全力展開身形,在街道中疾步如飛。奔出小店沒幾步,他聽到了一陣急促而響亮的口哨聲,這讓他臉色更黑了些,他知道,今日一場惡戰怕是免不了了。

 握了剔骨刀在手,將一名從某間屋子二樓躍下來的漢子殺退,他縱身一躍,就地一個驢打滾,避過了一支破空射來的利箭。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張金秤看到面前的百姓都慌了神,看他的目光好奇又忌憚,紛紛張皇后退、奔跑。

 湯餅攤子的少女雙手捂在心口,張口結舌,賣菜的老婆子一把抓過菜籃子在手裡,跌在地上不斷往後挪。

 身後不停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金秤能感知到對方的緊追不舍。

 忽的,一張水簾迎面而來,當張金秤反應過來,那冒著白汽的水簾是沸水時,他已經來不及做過多的反應,只能將雙臂擋在臉前。

 沸水從縫隙裡打在臉上、頭上,疼得張金秤想要嘶聲大喊,視線受阻的他忽的趕到一陣刺骨的危險,當他拿下雙臂想要看清眼前場景的時候,已只能瞥到一個身影在他身下一閃而過,緊接著,鑽心的疼痛就從小腿傳來,他的身子不受控制栽倒在地。

 潑了張金秤一臉沸水的是湯餅攤少女,在他小腿上插進一柄釵子的是賣菜的老婆子。

 站不起身的張金秤還想作困獸之鬥的時候,一柄飛來的短劍刺穿了他的肩膀,他再也握不住剔骨刀,隨即便被一擁而上的兒郎製服在地。

 昏過去之前,張金秤看到湯餅攤的少女已經從攤子後走了出來,手裡握著一柄寒氣逼人的短刃,賣菜的老婆子從他小腿上拔出釵子,在腰前的衣角上隨意擦了擦血跡,就重新插在她花白的頭髮裡。

 無論是發難前的完美偽裝,還是出手時的準確凶狠,都讓張金秤心中哀鳴:高手!

 ......

 第五姑娘來報,說是軍情處在福樂坊抓捕了一名殺手,正準備訊問,並問李從璟是否要去旁聽。

 李從璟正被滿滿一桌案牘折磨的欲仙欲死,聞言便欣然放下毛筆,跟著第五姑娘一起去到軍情處的訊問室,半路上他讓人去通知了莫離,讓他也趕過來看看。

 這是三名西川官吏被殺後,軍情處逮捕的第一個嫌犯,李從璟很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何來路。

 “此人名喚張金秤,三十歲左右,河西口音,約莫兩個月前到的成都,自稱是沙洲商隊護衛,逗留在成都不離去是為養傷——福樂坊的確有人見過一些河西模樣的商人來看望過他。”路上第五姑娘對張金秤做了簡單介紹,“身手不錯,傷了我們兩個人。”

 隨即又談了抓捕過程,說完這些也就到了訊問的地方。

 軍情處在成都沒有自建監牢,為應對接下來可能大量湧入的嫌犯,暫時征用了官府牢獄。李從璟沒有進審訊室,就在隔壁旁聽,等到審訊要開始的時候,莫離也趕到了。

 這回審訊由第五姑娘親自操刀,吩咐人手將張金秤弄醒之後,沒有立即動刑的打算,將神色略顯萎靡的張金秤丟在一張木椅上之後,第五姑娘就在她身前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兩人相隔不五步左右。

 見審訊自己的竟是個黃花大姑娘,張金秤頗為意外,他雖然沒受刑,但在被抓捕時已受了不輕的傷,這會兒吐出一口血水,側著腦袋看向第五姑娘,未等對方發問便先戲謔道:“官府難道沒人了?怎麽用你這個小丫頭來伺候老子?”

 河西口音很難聽,第五姑娘等了一會兒才弄懂張金秤的意思,她淡淡道:“你被捕時不也是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裡?在瞧不起你的對手時,最好先想想自己是否連小丫頭都不如。”

 張金秤顯然並不服氣,他盯著第五姑娘,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個錯?”

 “如果你說的是我沒有把你綁在椅子上,給了你劫持我的機會,我想你可以試試。”第五姑娘仍然沒有拿正眼去看張金秤。

 “你就這麽有把握?”張金秤眼神陰沉。

 第五姑娘搖搖頭,認真的說道:“不是對我自己有把握,而是——我根本就是在小看你。”

 這話一出口,張金秤頓時眼紅如血,面目猙獰,全身緊繃,似乎隨時都會暴起。

 第五姑娘嗤笑道:“你犯不著用這般模樣嚇人,你也嚇不倒人。你覺得我小看你是委屈了你?如果你有膽動手,你就不會說出‘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個錯’這樣的話,而是會立即動手。你沒有動手,而是動了嘴皮子,這說明你已經沒有了膽子。一個沒有膽子動手殺人,而是希望靠言語嚇唬人的殺手,我憑什麽瞧得起你?你言語的挑釁、面目的凶惡,在此時恰恰是為掩飾你內心的軟弱、恐懼。如果沒有恐懼,而是充滿把握,就該如我一樣淡然從容,你看我嚇唬你了嗎?”

 張金秤臉色變幻不停,最終冷笑一聲:“好一個口齒伶俐的丫頭,但若是你以為僅憑如此,你就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麽,那你就太有把握了!”

 第五姑娘搖搖頭,繼續打擊張金秤的心理防線,“既然是審訊,我自然有我想要知道的東西,而我想要的東西,你也一定會乖乖如實招供,並且我不用嚴刑逼供。”

 張金秤冷笑不迭。

 第五姑娘換了個姿勢,曲起右腿踩在椅前的橫杆上,手肘靠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看著張金秤道:“知道你為何會被抓捕嗎?自命不凡的大俠,難道不好奇自己如何會馬失前蹄?”

 張金秤不說話。

 “總結起來一句話,因為你太蠢了。”第五姑娘呵呵笑起來,打定了主意要激怒對方,見張金秤打定主意閉口不言,她老神在在的繼續道:“實話跟你說,我們布置在福樂坊的人手,跟布置在其它地方的人手別無二致,並沒有多出一兵一卒,而且在抓捕你之前,我們也並不知道你就是凶犯。”

 說到這,第五姑娘面色肅然了兩分,“但我卻知道,你必定會落網。”

 張金秤露出哂笑的面容,顯然對這個自相矛盾的說法不以為然。

 第五姑娘伸出一根手指,“首先,包括錄事參軍在內的三名官吏被殺,發生在深夜——你們當然不能白日動手,而彼時城門緊閉,又且戰爭剛結束,城防依然嚴密,故而你們不可能趁夜逃出城去,只能逗留在城中。”

 “這幾日成都沒有禁止百姓出入城門,但你們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出城,因為城門必然密布眼線,加之戰亂剛過,每日裡出入城門的人也並不多,你們不敢冒這個險。”

 “既然還留在城中,那就好辦了。”第五姑娘繼續道,“有能力在半夜潛入官吏住宅,悄無聲息殺人又全身而退的,不會是尋常之輩。我們只需要在每個坊區,注意有這種能力且又行蹤可疑的人就行了。”

 “軍情處在成都有數百人,每個坊區便是只派遣十個人,也足夠用了。而事實是,在成都這座城池,數年前我們就開始布置人手,他們可能是經營酒樓的,可能是開綢緞莊的,當然,也有可能是擺湯餅攤子的小娘子、賣菜老婆子、遊手好閑的地痞。”

 “按理說這需要一段時日才能收獲成效。你的原形畢露,完全是你自己露了馬腳。”說到這裡,第五的眼神充滿揶揄之意,“三個地痞如常在吃酒,卻看到一個聽說老板娘不在就要走的食客,卻偏偏這個食客精悍體壯,連走路的模樣都異常得很,靈敏的嗅覺讓他們決定去試一試這個人,不管結果如何總好過什麽都不做,結果這名食客抬腳就走,你讓他們如何不追?這不追還好,一追他便露出的剔骨刀,這可如何是好?”

 聽完第五姑娘的講述,張金秤愣在那裡,雙目無神,臉色一片灰敗。

 “當然,作為一個殺人之後還停留在原處的殺手,自然時時刻刻要提防別人來抓他,而且很有可能看誰都是要抓捕自己的人,看哪裡都像是為自己準備好的陷阱。”第五姑娘靠上椅背,“好了。我的話說完了,現在該你說了。你同夥有誰,現在何處,你們如何聯系,你背後的人又是誰?”

 張金秤仇恨的盯著第五姑娘,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第五一口吞下。

 “不必如此看我,此時此刻你的這種憤怒,真正是對自己無能的痛恨,實在沒什麽威懾力。”第五笑了笑。

 “你覺得我會說?”張金秤嘴硬道。

 “當然會,為什麽不呢?”第五咯咯笑出聲,“我早先就說過了,你一定會說的。 ”

 第五伸出一支蔥根般的手指,“你是第一個被抓捕的人,所以你有主動招供的機會,你應該知曉,有了你作參照之後,我們要抓捕其他人就要簡單得多,到時候你就不如現在有價值了,你不肯說的話,到時候自然有別人來說。”

 “當然,你可以求死。不過我不認為你會這麽做,你若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在你開口說第二句話之前,就對我發難了。而且我也不認為一個來自沙洲的殺手,會有殺身成仁的必要。”

 第五看向目光閃爍的張金秤,“如果你想要銀子,我可以給你一萬兩,這個數目應該比你原本得到的多得多吧?你來成都的日子不短,前些時候城中流傳的話你應該都聽說了,秦王殿下的口碑如何,相信你心中有數。”

 “你只有一次機會。”第五姑娘站起身,俯身看向張金秤,“而且你也不必猶豫,因為你沒有選擇。”

 張金秤低頭沉默,半響,抬起頭,“你當真願給我一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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