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十七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對勁,陳昀眼睛一眯,再次打量著幾米外這個白衣年輕人。
“看他的身形瘦弱,身體並無過多的氣血流動,不像是武者。難道他還有其他什麽依仗?”
陳昀臉上神情不變,心念卻快速轉動著。陳家是古武世家,當初的陳家先輩就是憑借著自身強大的古武修為,才能在距離華夏萬裡之外的大洋洲打下一片基業。
陳昀不是陳家嫡系,只是支脈中的一名子弟,但也是從小修行家傳古武,他自認為自己的武術根底還是不差的。
“可惜我陳昀如此天賦,為何只是支脈……若我是家族嫡系一脈,修行的功法古武又豈是如同現在這般的大眾貨色!”
聯想到這些,陳昀心裡莫名地有些煩躁。
他下意識地瞅了瞅身邊的寧垣。
“還好,這次是個絕佳的機會,如果能夠靠寧垣這小子搭上嫡傳這條線,說不定我也可以修習到家族的頂尖古武!”
這麽一想,陳昀的心頭又是渴望,又是興奮。眼前的十七,似乎也沒那麽重要了。
“這小子多半是在虛張聲勢,真是幼稚。就讓我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吧。”
陳昀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右手卻藏在身後,對著身後的保鏢做了一個手勢。
沒錯,陳昀自己估摸著,十七的倚仗多半是槍械等外物,為了防止馬失前蹄,他自然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是每一個家族子弟早就被教會的一個道理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所以一邊在做手勢的同時,陳昀拉著寧垣緩步向後退去,身後的保鏢也靠上前來,隱隱將兩人圍在中間,以防自己的少主出現閃失。
陳昀已經決定了,哪怕眼前的這兩個人好好道歉也罷,他也要找個由頭來收拾一下他們。
一方面是對他們兩人讓自己心生煩躁的報復,另一方面,也是對寧垣的投資。
別看寧垣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實際上,他心裡所想,陳昀看得通透無比。家族裡勾心鬥角的事比比皆是,寧垣眼中的怨恨之情在他眼中根本藏不住。
畢竟寧垣還是太嫩了點。
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陳昀看向了十七,朗聲說道:“閣下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不過今天道歉是一定要的。”
頓了頓,陳昀臉上露出了森然的冷笑:“之前我是想讓二位口頭道歉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口頭道歉太沒誠意,你們跪下道歉吧。之前寧垣小弟跪著求你們,現在你們跪著向他道歉,這不就兩清了麽?”
如果說先前在摩洛根陳昀還是有所顧忌的話,那麽來到冰島,他幾乎是毫無顧忌了。
冰島,是陳家的大本營所在。哪怕是大洋洲其他兩個頂級勢力的人物,來到冰島說不得也得夾著尾巴,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陳昀同十七和林幽白的交涉,也引起了一同搭乘直升機來到冰島的眾人的注意。只是,不論是雇傭兵還是那個小老頭,亦或是黑袍人,都隻站在一旁看戲,對於十七和林幽白兩人受到這樣強迫性的要求,沒有人流露出絲毫的同情之色。
甚至,先前在直升機同十七稍有衝突的小老頭,以及雇傭兵中的一些外國大漢,眼裡全是戲謔。
周圍所有人的表情,林幽白盡收眼底。
盡管心裡早有預料,林幽白還是暗自歎了口氣。
她已經明白十七想要告訴她什麽道理了。
“無怪乎尋常人世界的人情冷暖,在這個力量至上的世界裡,弱肉強食才是至理麽……”
心念已至,林幽白反而平靜下來了。現在的她,性格本就已經和以往大不一樣,看透了這一點後,對毫不在意的人,感情間更是淡薄。
“要一起麽?”就在此時,十七忽然看向了林幽白,微笑著說道。
“空手,恐怕有點麻煩。”林幽白難得和十七有點默契。
“那就看我的吧。”
兩人間的交談聲音並未刻意壓低,所以陳昀清楚的聽見了談話的內容。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隨之而來的,是無比的羞惱。
什麽時候,陳家子弟,在冰島被人用這種口氣嘲諷過?!
“阿平。”陳昀對著身旁的一個西裝保鏢點頭示意。
這個叫阿平的保鏢,正是在大廳裡出手幫助寧垣的那個。
在接到自家少主的命令後,他毫不遲疑地朝十七走去。
陳昀身旁的這些西裝保鏢,不是一般的保安公司出身的保鏢。這一點,從他們對陳昀的稱呼便可看出。
這些保鏢,全都是陳家自己家族內部專門培養出來的,目的就是保護陳家的族人。雖然陳昀僅僅是支脈,但他也有獨屬於自己的保鏢。
這些保鏢,不論是忠誠還是能力,都是上佳。所以,對保鏢阿平,陳昀還是挺有信心的。
“唯一要防備的,就是那小子的反撲了……不過,他終究也翻不起什麽浪來。”
阿平走到十七和林幽白面前,一邊警惕著他們二人,一邊淡漠地說道:“兩位,不要耍什麽花招。這裡是冰島,是陳家的地盤。你們最好還是乖乖跪下道歉,這樣對於你我都有好處。”
十七笑了笑。隨後,左手慢悠悠地一拳打出。
這一拳真的很慢,慢到阿平還愣了一瞬間,顯然十七出拳速度已經慢到超乎他的意料了。
不過他很快做出了反應。
右腳斜挎,阿平左手猛地抽出,同時右手迅速抓向十七的肩膀,整個人姿勢呈現了一個詭異的前傾狀,似乎身體都要壓向十七,把他壓倒。
這是經過陳家古武高手改良過的軍用擒拿,如果這一擊落實,十七的左臂會被卸下來,輕則骨折,重則整支手臂完全廢掉。
面對阿平來勢洶洶的攻擊,十七身體不動,右掌化掌為刀,向前刺出。
這一次,阿平又愣住了。
不是十七的掌刀太慢,而是……太快了!
快到連一旁的林幽白都差點沒反應過來,阿平伸出的右手離十七的肩膀還有一掌之距,卻再也無法前進半寸。
一掌的距離,已是天塹。
“滴答……”
鮮紅的血液順著十七的手掌,滴在了青黑色的土地上, 滲入,散開,為冰島的凍土,平添了一抹鮮紅。
腹下傳來的劇痛,令阿平的神經反而瞬間繃緊,神智倒是清明不少。
他很快做出了這種情況下自認為最正確的反應。
“掏槍!”
發出一聲大吼作為警示,阿平迅速張開雙臂,竟然是想要把十七抱在懷中,以自己的身體來限制十七的行動!
“這一次,少主是踩上硬茬子了。”
在這一瞬間,阿平心裡閃動的,是這樣的念頭。
不過他並不擔心。
眼下的局面,犧牲他自己一個,說不定可以把這兩人同時解決。
就算你是古武高手,就算你身手矯健,那又如何?照樣躲不開槍械!
在阿平看來,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少年,哪怕實力高強,但也沒到逆天的程度。憑借著槍械,足以將他拿下了!
至於自己的安危,作為大家族訓練出來的,近似於死士的保鏢,像阿平這樣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他所在意的,只有自己保護之人的安全。
而這,也是阿平放下心來的第二個原因。他相信,自己的少主,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別忘了,這裡是哪兒!在冰島,沒人敢對陳家子弟出手!
這是屬於世家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