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在王昭進去稟報沒多久,就見他急急跑了出來,大喘了兩口氣後,對夏初道:“王爺進去吧,聖上已經在等著了!”
夏初聞言,抬步走進朝議殿,王昭跟在身後。
眼下已退了朝,朝議殿內空曠無比,夏初走進後,就看到了那個從龍椅上走下來的身影。
那人看起來三十多歲,身穿凰血金龍袍,面容威嚴,與他父親有四五分相似,正是他曾經的大皇兄,夏儀。
夏初微笑道:“皇兄……哦不,現在該叫聖上了。”
夏儀看著眼前飄逸出塵之人,很難想象這就是曾經那個看起來粉雕玉琢的孩子。
夏儀恍惚了一下,隨即笑道:“你現在是修道之人,方外人士,不用管這些規矩,叫我皇兄也可,兄長也可。”隨後對王昭揮揮手:“你下去吧!”
“喏。”王昭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夏初從善如流:“皇兄。”
“皇弟!”夏儀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修道兩年,身體倒壯實了不少。”
“清晨上山劈柴,下午修煉道法,倒也自在。”夏初回答道。
“你天天就乾這些?”夏儀眉頭微皺,“這也太清苦了。”
“既是修道,何談清苦?”夏初搖搖頭,“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也罷,你文采好,我說不過你!”夏儀見此不再多說,而是問道:“你這次回來是要住幾天?”
“原本是想好好看看的,現在卻物是人非。”夏初搖了搖頭道,“我便不久留了,見過父親後,就會離開。”
“這麽快?”夏儀眉頭一皺,“不多住幾天?”
“我……”夏初剛想拒絕,看見夏儀失望的表情,想他畢竟是自己的哥哥,心下不忍,便改了口:“便留一夜罷!”
“皇兄。”夏初隨後問道:“不知父親現在在何處隱居?”
夏儀聽到夏初肯留下一夜後,喜不自禁,聽到夏初的疑問後說道:“父皇走時對我說過,他去了‘清河鎮’隱居。”
“清河鎮?”夏初疑惑道,“在什麽地方?”
“我不是很清楚,似乎不在大炎境內。”夏儀看了夏初失望的眼神,脫口而出道:“不過父皇說過,清河鎮在九源山下。”
“九源山?我知道了。”夏初了然,九源山在大炎東方一千三百余裡外,已經出了大炎疆域。他知道九源山,也是因為從青雲門的典籍上了解到的。
九源宗,仙道二流門派,其山門便是建在九源山上。想必那清河鎮,便是在九源宗治下。
得知父親消息後,夏初幾乎有立刻去九源山尋父的衝動。不過畢竟已經答應了夏儀,他也不好失言。
“皇弟,你便先在皇宮內轉一轉吧,或是去怡神殿休息,我還有些奏章要批改,便不陪你了。”夏儀說道:“我差人給你拿一塊紫金令,也算為你這王爺的身份正名。”
夏初點頭應允。
於是夏儀差人去內庫取了一塊紫金令來交給夏初,之後便去後殿處理政事了。
夏初閑來無事,有心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地方打坐修煉,不過忽然來了興致,欲故地重遊。
他要去的,便是曾經的“憶人宮”,現在的“榮春殿”。
畢竟承載了夏初十幾年的記憶,憶人宮的一花一草依舊在他的腦海中印象深刻。雖然知道如今宮殿已經換了主人,連殿名都改了,但夏初心裡還是有一絲念想。
不知道……如今的榮春殿,格局是否還和憶人宮一樣,那些記憶中的花花草草又是否依舊擺放在那裡?
答案顯然讓夏初大失所望,樓閣進行了大翻新,絲毫看不出舊時樣子,連從城外引來的一條小河如今也改了道,不再從這個院子裡流過。
夏初行走在榮春殿內,看著完全陌生的景色。
那裡,曾是洗硯池,如今也被填平了。
那裡,曾被他栽種了一株豔麗的火鳳凰,現在也被清掉了,換上了一叢牡丹花。
那裡,曾是舞劍坪,他每次煉精化氣後,都會跑到這裡,耍一通劍法,消磨體內渾厚的精元。而今,這劍坪也被改成了花園。
還有那裡、那裡、那裡……
幼時的記憶漸漸被封存到識海深處,夏初內心忽然平靜下來,波瀾不起。
最後淡漠的看了這地方最後一眼,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了。
這裡,已不再是他的家。他的家,如今在大竹峰!
夏初一路走到怡神殿,這裡的宮人早已得到吩咐,看到夏初進來,就連忙上前伺候。
夏初哪用的是這些,揮手摒退了宮女,關上殿門,便進了偏殿。留下一群宮女在殿外面面相覷。有心離開,又怕夏初忽然有吩咐,隻得停駐在門口,充當起了護衛。
這一個白天就在夏初的打坐中過去了。
到了傍晚,夏儀終於處理完國政,伸了個懶腰,便向怡神殿走去。
誰知才走到怡神殿門口,就是一滯,只見這門外站著一二十個宮女,正無所事事。
夏儀眉頭一皺,威嚴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忽然想到這些都是怡神殿的人,於是沉下了臉:“你們在偷懶?”
那些宮女看到夏儀的表情,盡是大驚失色,跪了下來連連道:“陛下冤枉啊!”
夏儀不想聽宮女的解釋,就欲招來侍衛將她們拉下去。而這時,怡神殿的大門忽然打開了,只見夏初從裡面走出來道:“皇兄,此事不怪她們,是我要修行,所以讓她們離開了。”
這時,一個跪在地上的宮女哭哭啼啼的道:“我們幾個害怕王爺還有什麽吩咐,也不敢離開,就隻能現在門口侯著了。”
夏初輕歎:“是我不對。”隨後道:“都起來吧。”
這些宮女卻不敢起身,隻是拿眼神望向夏儀。
夏儀道:“皇弟讓你們起身,你們還不起?”
於是宮女們趕緊站了起來。
夏儀看她們這副樣子,也沒了心情,揮手道:“你們下去吧,讓內務院換一波人來伺候。”
“是。”宮女們便離開了。
夏儀看著夏初,眼神柔和下來,溫聲道:“皇弟你白天就在殿裡修行?”
“先前去舊地看了一眼,果然什麽都沒有了。”夏初道:“我沒什麽事可做,就隻能修行了。”
“修行有那麽重要?”夏儀內心不解,明明有那麽多珍饈美人可供他玩樂,他卻把自己關在房中修煉。
夏初但笑不語。
“罷了,你們都是仙人,不是我們這些俗人所能理解的。”夏儀搖搖頭,見天色已黑,於是道:“皇弟修煉一天,還沒吃飯吧!走,禦膳房已經準備了美食。”
說著,拉起夏初的手,往禦膳房走去。
夏初冷不防的被拉住了手,眉頭微皺,有心抽開,卻也不想夏儀誤會難堪,便隻能由他去了。
走了一會,到了膳廳,夏儀才放開他。
飯畢,夏初就欲回房繼續修行,夏儀拉住了他道:“皇弟你行了幾千裡路,怕是風塵仆仆,還是去沐浴更衣一番才好!”
夏初卻也不好解釋自己已是無垢之身,全身不落塵埃,哪裡會風塵仆仆。隻好任由夏儀吩咐下去,讓他去沐浴更衣。
待夏初走進浴池後,夏儀收起笑容,對在這服侍的宮女淡淡吩咐道:“去找一套衣物,等他沐浴完後便換上,至於他這身道袍……等會拿去燒掉吧。”
說罷,夏儀轉身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書房。
他坐在一張椅子上,右手在雕刻成某種異獸的扶手上摩挲了一會,隨即按向雕刻的凸起部分。
隆隆的聲音想起,一側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一個暗格。夏儀走了過去,拿出了藏在暗格裡的東西,卻是一副畫卷。
夏儀展開畫卷,眼神迷醉,只見畫卷上畫了一位年許二十左右的絕美女子,隻是這女子的樣貌,卻跟夏初有八九分相像!
“玉青繯……想不到你兒子都這麽大了,他跟你長得還真是像呢,不愧是母子。”夏儀面上泛出一抹病態的潮紅,突然面目猙獰道:“你怎麽能死的那麽早呢!我還想,等那老東西退位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得到你了!誰知,我部署都準備好了,結果、結果你卻懷孕生子!並且生產過後,居然命不久矣!”
“老東西雖然為你清洗了皇宮,但還有四個參與此事的妃嬪隻是被打入冷宮!你知道嗎,我在登基後不久,便為了你報了仇,那四個以為可以逃過死劫的,我通通讓她們哀嚎而死……為什麽,為什麽你卻看不到了。”夏儀眼角有淚,突然親吻了一下畫卷,喃喃道:“還好,還好你兒子跟你長得這麽像……”
夏初沐浴過後,站起身子擦拭乾淨,看向屏風處,突然皺眉問道:“我的衣服呢?”他的那身道袍便掛在屏風上,此時卻是不見了。
“王爺,奴婢看您的衣服髒了,便著人拿去洗了,您先穿這一件罷!”屏風後傳來一個女子聲音,然後一件火紅的衣袍被放到屏風上。
夏初無語,他的道袍是青雲門弟子服,上面被施了道法的,有去塵效果,怎麽可能會髒。但這些凡人又懂什麽呢,可能見他衣服穿了一段時間,以為髒了,便拿去洗了罷!
“算了,等會去拿回來吧, 道袍上施有法術,可別被洗壞了。”夏初拿起紅袍準備穿上,“凰血金蛟袍?”
無奈一笑:“差點忘了我還是王爺。”
大炎國運屬火,是以皇族衣物皆屬火紅色,上有金紋,稱凰血金紋袍。皇袍紋龍,而王爺的衣袍則是紋蛟了。
起身穿好衣物,拿起了從不離身的墨雪背在身後,掐指一算。
“等會得告訴皇兄一聲,可別再出這種烏龍事了……咦?”夏初皺眉,“算不出,我的道袍消失了?”
隨著深入的掐算,夏初眉頭皺緊,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最後有些咬牙切齒的道:“變.態!”
隨後化作一道墨綠色遁光,飄然而去,消失在天空中。
過了一會,夏儀來找夏初,卻再也找不到了。
PS:這章我也不知道怎麽搞得,寫著寫著就寫崩了!本來隻是想簡單過度一下,結果不知不覺居然把夏儀寫成了戀‘母’戀弟的變.態出來,我真是夠了……
原本隻是想寫一下兄弟情深,結果寫完我看了一遍,居然發現夏儀對夏初有一絲淡淡的情感……為了不至於以後的劇情偏到耽美向,阿邪隻好狠心一些,直接讓他瘋掉吧……
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下一章,就該是夏初與其斬斷因果了。
話說原創劇情真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