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人來到劉家溝村支書劉新河家裡,他們村裡做飯手藝最好的大師傅早就準備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等著眾人品嘗。
“來,來,來,大家都趕緊坐,都別客氣啊!咱這小村子雖然不富裕,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裡野生的魚蝦那味道絕對是比一般坑裡養殖的好多了去了。”
劉莊鎮的劉書記一邊招呼著眾人落座,一邊使勁兒的吹噓起來。不過王勇卻意外的發現劉家溝的兩位當家人對於這種誇獎自己村子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麽興奮自豪的表情,反而有些愁眉苦臉的,好像很不認同書記的話。
“好啦,老王頭,上菜吧!”劉書記從外面喊了一聲,然後回過頭對著一臉好奇到底會有什麽好吃的王勇笑呵呵的解釋道:
“老王頭也是這村子的,早年在部隊上當兵,是個炊事兵。燒火做飯的,當了六年多的兵,因為家裡老人去世,才不得不轉業回家。這人做的一手的好飯菜,在我們鎮裡他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剛說到這裡,一個一身洗的發白的綠軍裝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端著一個大盆走進來。然後一股子誘人之極的香味就在空氣中飄散開來,直往人的鼻子眼兒裡鑽。
“哇!這是王八?”
王勇驚聲喊了出來!這年頭村裡人吃這玩意的可沒幾個,甚至是縣城裡吃這東西都不多。一個是這東西數量太少,很難見到,而且做不好的話腥味很大,一點都不不好吃。
另一個原因就是這東西沒多少肉,對於農民來說,做起來費事費油的,又沒啥肉,吃起來不過癮。所以盡管也都知道這是好東西,可是真吃過這東西可以說沒多少人。
“呵呵,我們這兒都跟著老王頭的叫法叫甲魚。這是老王頭的拿手菜紅燜甲魚,大家都動筷子,嘗嘗味道怎麽樣?”
說著劉書記當先夾了一大塊裙邊放到王勇這個桌子上年紀最小的人碗裡,然後又給秦副縣長這個官職最大的人夾了一大塊。其他人就沒那個待遇享受他劉大書記的親自夾菜的待遇了,人家級別在哪呢!
實打實的正科級呢!
說實話,對於甲魚,或者說是王八這玩意兒,王勇是真心無愛。任憑後世那些美食家,營養學家什麽的再怎麽吹噓,王勇每次遇到這東西都是幾乎不碰的。
這次也不例外,面對著那個便宜的劉大伯夾到自己碗裡裙邊,王勇想都沒想就又抄起筷子夾起來扔到了秦朗碗裡。
“秦叔,這個你吃最好了,給你補補。”
然後這小子也不顧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王老兵又端著一個大碗走進來。
老王看到桌子上那個唯一的孩子眼睛緊緊盯著自己手裡的碗,微微一笑,就特意把碗放到了他離他最近的地方。
這次碗裡的是一條條黑褐色的像是小蛇一般的東西,用切成段的韭菜炒的油汪汪的,香氣撲鼻,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這是,這是黃鱔!”
對於這東西王勇可是很熟悉的,雖然在他們家那裡幾乎見不到這玩意,可是在他記憶裡還是吃過幾次這東西的。從第一次吃,他就喜歡上了這種很有韌勁的被老家人稱之為蛇魚的家夥兒。
在老家人的口口相傳中,黃鱔可是補腦的佳品,也就是這年代,大家還不是太講究。要是再過十來年,每年到五六月份考試季來臨的時候,只要有條件的家庭,家長都會千方百計的買一些黃鱔和核桃給孩子吃。
據說黃鱔還有一個特牛的地方就是富含鱔魚素,能調節血糖,對糖尿病也有著極好的治療作用,特別是野生黃鱔,據說效果最好。
這玩意兒一年四季都有產出,不過在北方進入秋季之後,這些黃鱔就會鑽入泥土開始冬眠,再想撲捉就沒那麽容易了。
一般來說,小暑前後,黃鱔的品質最佳,口感更好,營養最豐富。民間就素有“小暑黃鱔賽人參”的說法。
顧不得囉嗦,也沒等劉大伯介紹,王勇一筷子下去就夾氣四五條十來公分長的鱔魚絲就往嘴裡塞,這吃相一下子就讓劉家溝的倆位當家人因為剛剛王勇不吃甲魚,不好伺候的擔心跑到了九霄雲外。
“好東西啊,這玩意兒在城裡怎麽也得賣個十塊八塊的吧?”
王勇一邊吃一邊嘴裡還嘟囔著來了這麽一句,一下子就讓邊上正要幫他夾黃鱔的劉村長愣住了。
“你說這玩意兒值十塊錢一斤?”
劉書記也停住了筷子,眼睛瞪的溜圓的看著王勇。其實別看村子附近有山有水的,可是這年頭這些東西都不值錢。
因為地處真正地山區,劉家溝家家戶戶的就幾乎沒有平地,全部都是山地,或者自己開墾出來的梯田。
因為山上很少有水源,種莊稼全靠人力從山下往上挑水澆灌,費時費力不說,效率那是極其低下。
人家種同樣的莊稼澆兩遍水就行了,他們這裡至少也要澆五六次好比不上人家的收成。山上的土質不好,還存不住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同樣的種子,同樣的種植方法,劉家溝的鄉親們要花費比其他村子多兩三倍的力氣,大多數時候到頭來的收獲卻連人家一半都沒有。
山下的村子可以種植白薯,小麥,種植葡萄,果樹,蔬菜。劉家溝這裡卻大多數都只能種植玉米,土豆這種耐乾旱耐貧瘠的植物,別的作物很難有個好收成。
屬於村裡的各座山頭倒是也種過不少的果樹,可是因為缺水,土質又不好,結出的果實不但是少的可憐,而且個頭還小,根本就賣不上價。
人家賣同樣的水果,五毛一斤搶著要,自己村裡的三毛錢人家都不一定願意買。實在是不好看,更不好吃。人家買回家大部分都是為了吃的,不好吃的東西,再便宜有什麽用?
倒是靠著那座大水庫,村裡人吃魚是不發愁的。可是一說到賣,那就是滿眼的辛酸淚啊!這年頭家家戶戶的日子都是過的緊巴巴的,沒啥事,有誰家能舍得天天花錢買魚吃啊?
更何況這周邊大大小小的水庫養魚坑沒有一百也差不多少,離著近的誰還買魚吃啊!自己做個釣魚鉤往岸邊一坐,用不了半天功夫就能弄個三五斤大魚小蝦的讓家裡人好好改善一下夥食。
這年頭農村的環境是真的好!
別的不說,就是王勇弟弟王亮這麽個小屁孩,自己用繩子栓個罐頭瓶到河溝邊連玩帶釣的,一半天下來也能弄到幾十來條小魚小蝦的。
拿回家裡清理乾淨魚鱗內髒什麽的,裹上麵粉用油一炸,出鍋後撒上一點鹹鹽粒,那味道,香酥脆鮮,讓你吃上一口根本就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味道。
所以說,雖然劉家溝守著這麽一座寶山,但卻並不能靠它發家致富,反而成了附近甚至整個劉莊鎮最貧窮的村子。
王勇聽到劉書記滿臉愁容地說去年他們村的人均收入可能還不到三百元的時候,都忍不住停下筷子,仔細地聽他述說著村裡鄉親們的無奈。
一年三百元,別的不說,就是孩子上學,像是王勇這樣的小學生,一年下來,學費,書費,勤工儉學費,各種雜費算下來都要百十塊錢。這年頭,農村幾乎家家都有兩個孩子,這時候可沒有九年義務教育這一說。
還有一家人人吃馬嚼的,地裡的莊稼還要買肥料,買種子,農藥,每年收獲之後還要交各種各樣的稅收,提留款。可以說,如果人均三百元,肯本連吃飽飯都不可能。
連飯都吃不飽,別的方面就更不用說了。難怪王勇在村裡看到很多十來歲的小孩子都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在閑逛遊玩,今天可不是星期天!不用說,這是家裡實在沒錢,供不起他們念書了。
“哎!都是我們這些當官的沒乾好啊!”秦朗聽了宋書記的話,看著滿桌子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再也沒有了食欲。
“這樣,以後這水庫的承包款我做主, 分一半交給村子裡,別的以後再說,只要是適齡的孩子,都得去上學!孩子是村子裡的希望啊!再窮也不能窮了教育!”
秦朗的話讓劉家溝的兩個當家人一下子就激動的站了起來,那可是一萬塊啊!兩人當了這個村官可也有不少日子了,什麽時候村裡有過這麽大數額的收入啊?
“大侄子,你也看到了,老鄉們的生活是真苦啊!大伯知道你這孩子是個有辦法的,你幫大伯出出主意,大伯先提這宋家溝幾百口子人謝謝你啦!”
說著,劉莊鎮的那位劉書記一下子站起來,對著王勇就鞠了一個躬。這一下子可是把王勇嚇了一大跳,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彪叔的本家哥哥,就衝著彪叔自己也受不起人家這麽大禮。
於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躲閃之後,在秦朗的呵斥下,一幫人這才重新坐下來。不過這回大家沒有觥籌交錯,沒有大吃大喝,而是一齊注視著雙手托著下巴閉目思考的王勇。
要說憑借著未來的記憶,讓這個小村子大富大貴王勇也沒把握,但是讓他們解決溫飽問題,奔上小康路那還是沒問題的。
他不是想不出點子,恰恰相反,他這是因為點子太多了,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到底選擇哪個好一點。
在一幫人殷切地期盼下,王勇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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