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無利不早起。
張亞平也知道,若是沒有足夠的好處,就算江晨認同他們的事業,但恐怕更多的也只是口頭上的支持,而不會對他們提供資金上的援助。
與組織內的理想主義者不同,張亞平深信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唯有許之以足夠的利益,才能將這位企業家綁在他們的戰車上。
只是,不知道若是讓他發現了,強尼國際正是江晨出資,由羅伯茨策劃扶植起來的傀儡,他的臉上會作何表情。
“足夠的好處?比如?”江晨做饒有興趣狀,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等待著張亞平的下文。
“聽說江先生在帕努群島擁有面積在7000平方米的倉庫,以及一間對外貿易公司對嗎?”深吸了一口氣,張亞平十指在桌上交叉,冷靜地開口道。
“沒錯,這不是什麽秘密。”江晨笑道。
早在他收購了興隆食品加工廠後,便授意鄭紅傑盡快辦好了進出口貿易資格。接著江晨又在帕努群島成立了一間只有五名員工的空殼公司,並購置了7000平方米的倉庫用於囤積貨物。
通過左手倒右手的方式,大批量的訂購來自興隆食品加工廠生產的罐頭。同時向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農場下訂單,廉價購入農產品和乳製品等物資。這些貨物通過推陳出新的方式,一部分用於當地銷售,一部分囤積著等待江晨前往“提貨”,運往末世那邊。
在帕努群島,江晨大概擁有總價在一千萬美元的資產。
“既然江先生在帕努群島投資,想必也是看好帕努群島的前景,我說的沒錯吧?”張亞平循序漸進地說道。
“沒錯,或許你可以早點進入正題。”江晨靠在了椅子上說道。
回頭掃視了眼咖啡店內,張亞平見咖啡店內除了他們兩人,便只有那個趴在前台玩手機的服務員,這才壓低了聲音。語氣神秘地開口說道。
“我們大概需要100萬美金的援助,這筆錢將會在我們的政治訴求實現後,通過土地的形式償還給您。”
“具體是多大的土地?”江晨笑道。
“1平方公裡的土地,位於科羅主島。”張亞平忍痛開口道。
1平方公裡的土地隻賣100萬美金?相當於1美元1平米。這已經不能用白菜價來形容了,簡直有點割地賠款的意味兒在裡面。
然而對於這個提議,江晨還是不怎麽滿意。
“很遺憾,雖然同情帕努人民的遭遇,但你的提議我並不感興趣。”江晨搖了搖頭說道。
“為什麽!1平方米隻賣1美元,難道這價格”張亞平瞪大雙眼站了起來。
江晨抬了下手。悄悄指了指前台的方向。
只見那個前台服務員已經停止了玩手機,好奇地看向了這邊。
意識到自己激動了,張亞平立刻閉上了嘴,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雖說這裡是新西蘭,不是在帕努,但這種敏感的政治活動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見到張亞平冷靜了下來,江晨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這個什麽自由黨,估計也就是幾個為人民謀福祉的大學生,懷著一腔熱血成立的組織。無論是規模上還是組織度上,都只能說是業余,但還是有投資價值的。
年輕沒關系,當年孫國父同樣年輕,不同樣成就了一番事業,然後便宜了袁世凱嗎?
“不知道江先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商量。”張亞平誠懇地說道。
不遠處的服務員小姐見沒熱鬧可看,於是又無聊地趴在了桌子上玩起手機來。
“首先,我在帕努群島的投資總額只有100萬美金,也隻準備投資這100萬美金。”江晨靠在了椅子上。笑道,“如果強尼國際對帕努群島的開發完成,那麽帕努群島的地價無疑會暴漲,我手上的土地也將會升值。這一百萬美元的投資。能給我帶來十倍甚至百倍的回報。所以我並不在意經營的產業盈虧狀況。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我在帕努群島的產業都是處於虧損狀態。”
帕努群島的人均收入本來就很低,購買力自然也不會很強。雖然坐擁豐富的旅遊資源,但想要將這些資源全部開發出來,那將會是個無底洞。
“那個美國人是個人渣,他是騎在帕努人民脖子上的吸血鬼。”張亞平低聲罵道。
“沒錯。可不管他是不是人渣,但他確實有錢,而且正在帕努群島花錢。”江晨笑眯眯地看著張亞平,頓了頓接著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假如沒有強尼國際花錢投資,斥資百億美元大刀闊斧地改建基礎設施,開發旅遊資源。你覺得,我手上的7000平方米土地還有升值的空間嗎?”江晨淡淡地說道。
張亞平愣住了,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如果江晨在等待著手中土地升值的話,根本就沒有理由去出資援助他們趕走那個美國人。
從一開始,江晨隻說了同情他們的事業,但從來沒有松口表示願意援助。
現世與理想是存在差距的,江晨只是個外人,沒有理由為帕努人民的痛苦買單。
“那我們似乎沒什麽可談的了。”張亞平用艱難地語氣說道,臉上的笑容很是苦澀。
看來他這趟新西蘭之行算是白跑了一趟。
然而就在他對迷茫的前途倍感失望之時,江晨卻又是在他的眼前點燃了一盞名為希望的明燈。
“正好相反,”搖了搖頭,江晨微笑道,“我覺得我們有很多可以談的地方。”
張亞平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晨。
“可你不是說”
江晨端起已經降溫的咖啡,輕輕品了口,隨口道。
“我只是說,你的計劃不足以吸引我,但從來沒否認我們之間存在合作的可能。比如,你可以告訴我。假如你們拿到了這一百萬美元的投資,你們會用來幹什麽?”
聽到江晨詢問起自由黨的具體計劃,張亞平意識到這事或許還有轉機,於是立刻挺起了胸膛。自信地說道。
“這一百萬美元我們將用來在帕努軍隊中發展下線成員,同時組織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市民,以及被強製剝奪農田、種植園的農民。我們將發動罷工,我們將組織遊行,迫使帕努當局向我們做出妥協。懲辦腐敗人士,趕走目無法紀的強尼國際”說到最後,張亞平卻是有些尷尬地停了下來。
趕走強尼國際,似乎並不符合江晨的利益。
“趕走了強尼國際?然後呢?”江晨笑道,“繼續過苦日子?等待新的投資商?”
張亞平眼睛轉了轉,隨即許諾道,“我們可以將強尼國際在帕努群島的利益轉交給你。”
聽到這幼稚的回答,江晨哈哈笑了兩聲,搖了搖頭。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執政黨嗎?一百萬美元?只怕強尼國際給總統塞的行賄都不止這個數,你打算用來腐蝕軍隊?別做夢了。你的許諾只是空頭支票。根本兌現不了。”
江晨一針見血地說道。
張亞平屏住了呼吸。
低下頭,他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那你覺得,怎樣的合作才能讓你滿意?”
聞言,江晨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遊行?罷工?那些玩意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有選舉誕生的政府才會對民意心存敬畏。我敢斷言,如果你們那啥自由黨還抱著政治途徑解決問題的幼稚想法,等待你們的只有無情的鎮壓!”
“我們的總統確實是選舉誕生的。”張亞平心存僥幸地開口道。
“但他已經被腐蝕了!”江晨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眼,用充滿蠱惑的語氣說道。
“他已經不是你們當初選出來的總統了。”
“如果他。那個叫愛德華的蠢材現在參選,你還會將手中的選票投給他嗎?”
“或者說,你認為現在的他會舍得放下手中的利益,老老實實的參選嗎?”
“總統共和製?呵呵。面對現實吧,你們現在是總統獨裁製!”
“選票,抗議,這些都救不了你們。真正能救的了你們的,只有子彈!”
江晨的話如同一道道重錘,狠狠地翹在了張亞平的心頭。敲碎了他對帕努當局的最後一絲幻想。再加入自由黨之前,他曾是一名畢業於新西蘭的奧克蘭大學的高材生,算是帕努群島為數不多的知識分子。
當看到帕努當局對外來資本的妥協,合夥欺壓他的同胞時,他憤怒了。
懷著一腔熱血,幾個學歷不一但志同道合的年輕人聚在了一起,攜手成立了帕努公民自由黨。旨在維護公民的合法權益,根除帕努當局與海外資本勾結的現狀。
雖然表達政治訴求的路途艱難,但很多帕努人都站在了他們這邊。也正是因為這點,讓他看到了和平解決問題的希望。
不過江晨卻告訴他,這條路從一開始就行不通。
“武裝抵抗嗎?”張亞平喃喃自語道,眼中已經漸漸燃起了某種別樣的火焰。
“沒錯,能改變現狀的唯一方法,只有武裝抵抗。從反對派,變成反政府軍。”江晨繼續向這位“少年”傳播著危險的思想。
“可是,這違反憲法”
“是你們的總統違憲在先,別告訴我受賄賣過是在帕努憲法的框架內。”
“可,可是內戰會死人。”張亞平咽了口吐沫,艱難道。
“沒有不流血的革命,沒有毫無犧牲便能換來的和平。”江晨直視著他的雙眼,堅定地說道。
“可是”
“沒有那麽多可是。”江晨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的選擇只有一個,用鮮血換來自由,或者在妥協中將血流乾。”